Apr
27
2011
0

Donnerwetter

今天下大雨。闪电。打雷。又吓人又痛快。

晚上下班回家看报纸,看到die Zeit的副刊采访顾斌,讲胖子艾的事儿。我来挑几节翻译。

(三字头事务所新修的博物馆开张,第一个展:“启蒙艺术”。德国这边就象炸了锅,你们还敢讲启蒙思想,你们乱抓人,你们还好意思讲启蒙思想,关展关展,blablabla。镜报把三字头事务所的人瑞也抓出来采访,老糊涂满嘴村言,让人恨不得抓把马粪给他填上。镜报的记者也很极品,问人瑞是否国安会定期在公司的中国员工里做调查。我看到这则访谈比较晚,有天去上班,同事忽然问我,你们回国的时候是不是会被你们的国安叫去问话呀?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早上忘了吃药。我向来对完全一边倒的评论持怀疑态度,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德国。顾斌作为德国声望很高的汉学家,总算是在这一片和声中发出了一点稍微异样的杂音。)

Zeit:德国方面应该办这个展吗?

顾斌:为啥不办?我们必须要合作,现在又不是冷战时期。我们应该在所有可能的条件下保持对话,不管双方观点是否一致。停止沟通只会加深不必要的误会。

。。。

Zeit:中国人怎么看德国人对此的讨论?

顾斌:这种讨论对中国来说是荒谬的。因为德国人以为自己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但这其实只是凸显了中国知识阶层的失语。我们没给中国的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任何表达自己的可能性。我很受不了这一点。难道中国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不能自己站出来抗议吗?但在中国没人这么做,90%的人在公共场合选择沉默。

Zeit:中国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会沉默?因为他们害怕还是因为他们不关心?

顾斌:我知道您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因为他们害怕。但实际情况复杂得多。在中国,境况不好的人往往受到漠视,人们对他们也没什么兴趣,没有意愿去帮助他们。我们对中国的文化和历史了解太少了:在中国,文人相轻也有很长的传统。艺术家也好,知识分子也好,作家也好,他们很少夸赞自己的同行。

。。。

Zeit:但中国的知识分子仍然是生活在独裁政府的统治下。

顾斌:中国人不只是生活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新加坡,美国,都有中国人。为什么那些地方也没有跟我们相似的媒体报道?也没有抗议活动?那些地方的人也不会“因言获罪”。原因很简单:中国人大体上是认同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特别是当他们的物质利益得到满足时。跟德国不同的是,在中国人当中,精神世界的自由并不会受到特别的重视。“牺牲”在中国是如此理所当然,这在德国是不可想象的。

。。。

Zeit:所以艾是一个牺牲品?

顾斌:我刚从中国回来。如果德国的记者们知道那里的知识分子们在谈论什么,才真是要大跌眼镜了:他们说艾是个混水摸鱼的家伙,得了和平奖的lxb也是一路货色。说这些话的不是大街上不明真相的路人甲,而是艺术家,画家,知识分子,教授和学者。这些人在中国有很高的声望——他们与我以及德国记者们的背景不同,说话的出发点也不同。

Zeit:此话怎讲?

顾斌:我们一直都认为我们什么都知道,而且我们比别人都知道得清楚些。但我们为什么就那么确定艾没有经济犯罪?在德国,所有人直接就相信艾完全是无辜的,他的罪名只是一个中国政府为逮捕他编造的一个借口。

Zeit:不管怎么说这种逮捕的方式是非法的。

顾斌:那倒是。确实是非法的,即使在中国这也是非法的。这才是我们应该追究的地方,而且应该尽快让中国政府给出一个答案:这个人现在到底如何了,他在什么地方,他身上的罪名是什么。

Zeit:您怎么看艾在柏林艺术大学的客座教授职位?这会对他有帮助吗?

顾斌:我想他会为此感到高兴——但这对他应该没有任何帮助。我们应该承认学校的好意,这个教职让我们看到了这所学校的担当。

(翻译完了。对最后这个问题和它的答案么…咳咳…算了我还是闭嘴吧。毕竟诋毁自己的学校,对我也没啥好处)

——昨天翻译了这篇文,今天又听到抓人的消息。想起来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时所说: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Apr
26
2011
0

装十三以及简单粗暴的审美观

第一张图片是今天中午吃的白芦笋。第二张图片是芦笋下肚后,我上网消化时在微博上看到的。爱马仕今天在上海宴请时尚界人仕,刚好也是吃芦笋,并配贴金箔的土豆以及大红肉一块。

先来讲第一张罢。在德国,吃白芦笋是春天的必修课。普鲁斯特老先生虽然是法国人,但也在《追忆逝水年华》里深情款款地描述过芦笋的颜色:浅紫碧蓝海青桃红,听上去象是春天高远的天空。而芦笋只是被埋进土里,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成的怪胎。不见天日的白色,就像北京人的韭黄,是人工的造作的色彩。而那厚皮上一丝丝的青红蓝紫,大概是土壤涡出来的,对天空的怀念。

芦笋有很多吃法。奶油芦笋汤也好,芦笋沙拉也好,但如果哪一年没吃白煮芦笋,就会生出春天还没来到怎么就过去了的感觉。首先白芦笋是要削皮的。普鲁斯特家有一位长得象乔托画上人物的帮厨女工负责给芦笋削皮,当然很好,我只能自己削。芦笋的皮上有沙土,纤维长而粗,而芦笋本身又是非常娇嫩而脆,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就断了。虽然不影响味道,毕竟是不美。所以削芦笋是个麻烦事,一定要在心情平静的周末,一边削一边听轻缓的音乐,我的建议是Mendelssohn Bartholdy。

然后就是上锅煮。要大锅,芦笋可以平躺在里面。更好的是那种深而窄的专门煮芦笋的锅,水放得不多但可以完全没过站在里面的芦笋。很多人直接用白水煮芦笋。实际上应该放一点黄油,再放一点糖——因为新鲜的芦笋总会有点涩。

配芦笋的主食是土豆。本地产的新鲜土豆,个小皮薄而紧实,最好是洗干净了带皮上锅蒸。当然煮也可以,但是蒸出来的口感更细密一些。

浇汁用融化的咸黄油即可。最近两年流行叫做Sauce hollandaise的蛋黄酱,超市里甚至有现成的卖。但蛋黄泥泥和白酒,真是不清爽啊。

芦笋要用本地产的。一来布兰登堡地区的土壤和温湿度都适合种芦笋。二来以鲜美取胜的东西都经不起长途运输。我煮的芦笋来自几十公里外叫做Berlitz的地方,吃在嘴里是千丝万缕的纤维拢着一包清甜的汁液,在舌尖上化开,合着黄油丰腴的香,很象是在品尝…肥白而柔情似水的女子。

十三点装完了,然后就该讲到第二张。爱马仕芦笋。

首先是芦笋取尖。尖当然很好,没有纤维,更加细腻。但我觉得芦笋之所以是芦笋,太半是为了那杆嫩茎。但这只是口味问题,不重要。甚至土豆上面撒黄金也不重要。土豆和芦笋都泡在起泡的蛋黄酱汤汤里也不重要。但是,上面压一块红番番的肉?这块肉以其巨大的体量和艳丽的色彩压倒性地夺去了我的眼球和胃口。就象爱马仕那款皮厚肉紧的名包铂金包。说真的,你们觉得它跟飘逸的波西米亚小娘Jane Birkin搭吗?我倒觉得它更适合爱泡女明星的香港富豪刘銮雄。

当然大家又会刮着脸说你这就是典型的小布尔乔亚酸葡萄。然而首先,我只是一枚月光光心慌慌的无产者,连做小布尔乔亚都不够格。其次,“吾党”是有坚实的理论做后盾滴。看到网上在讲明代人文震亨写的《长物志》:“宁俭无俗”。是这个意思吧。

《长物志》是很有趣的。因为它代表了一种毫不平易近人的审美观。对照红楼梦上说薛宝钗的住处:“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无。案上止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所以薛宝钗“神骨俱冷”,要吃冷香丸。贾府的老太太看不下去,说“年轻的姑娘们,屋里这么素净,也忌讳”,就让旁边的人送摆设来:石头盆景儿,纱照屏,墨烟冻石鼎,还有一幅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可王夫人凤姐儿都说了:“她自己不要么,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我小时候看红楼梦很不喜欢薛宝钗,因为听人说她“城府深”,小孩子对城府之为物全无概念,只觉得大概是很可怕的东西。但最近两年越来越觉得宝钗之可爱,整部红楼无人能出其右——光是她这样冲淡素洁的审美观,足够给现在动辄“极简主义”的设计师们上一大课了。就拿我自己来开刀子吧,几年前我还觉得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不错。我曾经自己做过一只衣柜,柜门是长长垂下来的白棉布。结果我嫌白棉布白得扎眼,就在上面用毛笔抄了古诗十九首,而且字非常的丑。后来每次从柜子前面过我都脸红,最后搬家时把它卖给了不喜欢的奥地利姑娘。所以红楼梦真的是每过几年就可以重看一次的书,每次都要读出新精神新点子。

这时候鸭鸭跳出来说:审美观什么的本身就是一种简单粗暴的东西!其实他是对的,“观”什么的当然都简单粗暴,我也不喜欢有人拿着框框来指教我,告诉我切切不能在床头柜上放“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甚至连床头柜都不能有!不过我也需要用“观”来找认同,再不平易近人也需要一个“吾党”。而且既然做的是跟美有关的工作,那么在心中要有一把关于美的标尺。《长物志》可可是卡着这把标尺来的,所以我觉得古人诚不我欺,甚至是古人非常现代,与当今流行的小布尔乔亚“低调奢侈”精神暗合。所以我鼓励擅长讲理论的鸭鸭来分析一把。要搞就搞个高屋建瓴的,从王阳明的格物致知讲到新教的唯物主义。我就是喜欢你们男人宏大叙事。

Written by in: 天吃星下凡,拜物记 |
Apr
24
2011
0

浓油赤酱

换了一个巴塞罗那的背景。这个背景以前用过,不过我很喜欢,重复利用一下。

今天要来讲一下吃,话说很久没有讲吃吃喝喝了有木有?

昨天我去看医生,路过康德大街上台湾人开的亚超,在那里买到了云丝和腐竹。作为豆制品爱好者我表示欢欣鼓舞。云丝我向来是拌香菜或者用大煮干丝的法子煮。腐竹就准备烧红烧肉。本来红烧肉圆满丰腴,属于“幸福”类菜系。我最近幸福感不强,就不太适合烧这个菜。但是我又最爱用腐竹搭红烧肉。那么便烧罢。

平时我烧红烧肉用的是奶奶的方子,要起糖色,要放姜葱大料,还要放郫县豆瓣。但这次忽然想烧一下江浙人那种只放料酒酱油白糖的红烧肉,所以参考了梅玺阁的方子:苏式红烧肉

这位作天作地的上海先生说:有的人,做紅燒肉,先用油炸一遍,我好婆常說那是窮人家的燒法,肉經油一炸,不會縮但也不會酥,油走不掉,肉又硬,於是每個人就可以少喫幾塊。 :roll:

他的方子是肉煮得差不多了才放酱油,放了酱油再小火烧半小时,最后加入大量白糖,大火收锅。从头至尾不放盐。我等到搁好酱油就把“腐竹”扔进去一起煮。这个腐竹,打开盒子一看,结果是拧成小棍晒干的腐皮,水发之后腐皮摊开来,完全没法搞。我只好把所有摊开的腐皮一张一张地卷起来打结,让它们看上去就像是百叶结。打结的时候老z跑到厨房被吓了一跳,说你又在玩儿吃的了!

最后的成果不错。但苏式红烧肉对我来说太烂软太甜了。老z吃得一楞一楞地,说姑娘你是不知道我有糖尿病还是咋回事啊?。。。呃。。。那么下次还是按照奶奶的方式来吧。

另一个试验是水晶卤蛋。因为复活节星期天的早上小飞约了早餐,并指定要我做菠菜沙拉,做这个沙拉需要一些卤鸡肉丝,我起了卤水卤鸡腿儿,顺便想起来林文月在“饮膳札记”上讲到的水晶卤蛋。复活节老z买了好多鸡蛋准备做彩蛋,正好拿几个做做试验。

水晶卤蛋就是溏心儿卤鸡蛋。一般我们吃的卤蛋或者茶叶蛋都煮到昏天黑地,鸡蛋硬得可以拿来砸人。但是水晶卤蛋娇滴滴嫩冬冬的,又有卤鸡蛋的味道,确是尤物。我第一次吃水晶卤蛋是在东京秋叶原有名的拉面店里,那叫一个惊艳。因为溏心儿蛋我所爱也,进味儿的卤鸡蛋亦我所爱也,但我一直以为两者不可得兼,多煮而蛋硬,少煮则无味,简直不知道小鬼子用了什么妙法。

林文月大美女告诉我们,水晶卤蛋不是煮出来的,是浸出来的。鸡蛋煮五分钟,去皮扔到卤水里去泡着,泡上个半天一晚的,水晶卤蛋成矣。简单吧。

而且真的很好吃。下次如果请客,可以用鹌鹑蛋来试试。

Written by in: 天吃星下凡 |
Apr
21
2011
5

带我去罗马

这几天宅在家里过正常人类的生活。看书。写论文。写论文。看书。睡长而沉的觉。喝很多水。喝茶。泡澡。做瑜伽。做面膜。磨脚皮。剪头发。修指甲。变着花样做精致的小菜来宠溺自己。少吃多餐。尽量不接电话。

神仙姐姐说,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我简直有了点带队伍的感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非常井井有条,没有锣鼓喧天,没有边走边唱南泥湾,是一支德国范儿的队伍。

但是,到了第三天晚上,德国兵们想要喝酒了,小恶魔在我体内蠢蠢欲动,我听到了十字山的召唤。

于是披上战衣:铆钉,小黑,恨天高;跨上战马,就是那辆紫红色的破自行车;以我们美国小实习生20分钟从五道口杀到东直门的气势,向十字山一路绝尘而去。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柏林城姹紫嫣红,良辰美景奈何天。从我住的那个平静安详的老人区到灯红酒绿的山人大街,一路风光变换,但都是最美好的季节,最漂亮的模样。骑在车上胡思乱想,我想这个城市真是宠我,把最好的一面和最坏的一面都给了我。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它带我去黑沉沉望不到边的森林和水光滟潋的湖泊,寂静的荒原和阳光下热闹的咖啡座;在我high到爆的时候,它也奉献震天响的音乐,迷离的灯光,胸大无脑的帅哥或者畅快淋漓的交谈。最重要的是,它这么有魅力,却从不试图留下任何人。

之所以会去十字山,是因为我们夏洛藤堡一枝花,S夫人要离开我们去奥斯陆了。要说在我认识的人当中,S夫人绝对是个异数。她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唯一一个,唯一一个,喜欢北欧的人。其它的俗人只要有可能都往南方跑,坐在白色的阳光下胡吃海喝,调情,遛狗,游泳,看书。只有S夫人对北欧心心念念,而且还不是要去度假,她一心想要去那里生活!所以萝卜白菜,真是无法说得清楚。北欧有什么呢?美丽的城市,更美丽的自然风光,人们富有而彬彬有礼,热情但懂得适可而止。就像天堂一样让人窒息。一年半前我和S夫人约会在康德大街著名的穷学生之家“黑咖啡”,她告诉我她受不了每天庸庸碌碌的生活,她要辞职。嗯。好的,我告诉她,我不去纽约了,也不去东京,我要回中国。我们互相都觉得对方会把一切都搞砸,所以频频举杯,“努力加餐饭”。S夫人又过了好几个月才辞职,我间接从朋友那里听说她每天在夏洛藤堡的家里无所事事,但其时我连给她打个电话的心情和时间都没有,被帝都的万丈红尘包裹,我自顾不暇。直到前一阵,在爱美丽辞职去非洲的告别party上,s夫人才告诉我,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做了一份精美的portfolio,然后在奥斯陆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要去那里生活了。虽然没能去她心心念念的瑞典,但是挪威也不错。

所以这真好。你看,小时候我们都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且所有的路都在脚下。我们踌躇满志,左顾右盼。但是兜兜转转,其实走的还是那条命中注定的小道。也许罗马忽然就在眼前,也可能那条小路引得你越走越远。又或者罗马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又或者你已经到了城门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进去。所以我们都用典型的“柏林腔”来祝福S夫人:奥斯陆的一切都会很好的,但如果不好,我们和柏林都在这里。

晚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一不小心我又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只好骑车回家去。只要过了十字山,世界就黯淡和安静下来。我带着酒意骑车在路上拐来拐去,翻来覆去地哼一段其实并不会唱的小调。夹裹着花香的空气多么浓郁,而漫天的星斗又是多么明亮。忽然一只灰色的大肥兔子停在了我的自行车前面。它看了我两秒钟,然后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心花园里,我甚至没能看清楚它是否掏出怀表来看过时间。

兔先生,兔先生,请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罗马,好么?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Apr
19
2011
5

Stolz und Vorurteile

Der Stolz ist mein Stolz. Die Vorurteile natürlich wieder von Felix. Gestern kam es endlich raus.

Seine Unzufriedenheit mir gegenüber hat sich von Tag zu Tag angesammelt. Vor einige Tage hieß es, ich sei spießig. Dann hat er gesagt, ich repräsentiere die „typische chinesische Albernheit“. Ja, dachte ich, dann nenn mich doch bitte endlich nicht mehr „Schätzchen“ oder „mein Liebling“. Ich wäre viel lieber spießige Albernheit als einen Schätzchen oder deinen Liebling.

Gestern hat er endlich sein Gipfel erreicht. Am Abendtisch mit Florian kam der Kommentar: Du bist ein bockiges Weib. Eine Dame bist du nicht.

Ich musste lachen. Ein bockiges Weib. Ein Bock. Ich sehe vor meinen Augen ein sportliches zartes Wesen. Ja hoch auf den Steinberg von Alpen, zwischen den gefährlichen Felsen, in der dünne klare Luft. Es hat solchen Geweihe, hart wie die Felsen, scharf wie ein Messer. Aber eigentlich ist es auch nur so was ähnliches wie ein Schaf, hat ein weiches Herz, und ist jede Zeit bereit, sich zu opfern. (ja lass mich doch LOL)

Also dann habe ich ihn das Lied von Hildegard Knef vorgesungen: ich glaub ne Dame werd ich nie.

Felix lacht dann auch. Hildegard Knef liebt er genau so wie ich. Wir versöhnten uns wieder. Ich sagte, ich wolle nur nett und lieb sein. Er sagte, das werde mir nie gelungen. Aber das sei auch nicht schlimm.

Danach habe ich kurz darüber nachgedacht. Felix hat eigentlich Recht. Meine Boshaftigkeiten, und meine Schwäche. Vielleicht habe ich sie falsch eingesetzt, an falschen Personen. Vielleicht kann ich das noch ändern und retten. Vielleicht ist es noch nicht zu spät.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Apr
17
2011
12

小凡来信:革命埃及

两个月前小凡跟我说他要去埃及,我大吃一惊,极力劝他别去淌那浑水。过了两个月,收到他这封信。因为上次我翻译了他的另一封信,他很欢喜地说,这封也可以翻译成中文的哦~~~

好呀成全他,可真是太长太长,我都翻得两眼翻白了。在翻译的时候,我脑中又萦绕着埃及的水烟馆里让人沉醉的烟草香味。那时候埃及还在全面禁酒,到了晚上夜猫子们只好去水烟馆打发时光。我们的高谈阔论还有几张年轻姑娘的脸引来多少异样的目光啊,要知道水烟馆里连女厕所都没有,男厕根本就没有门——这水烟的味道几乎成了一种乡愁,混杂着亚历山大的海的咸腥,沙漠里的修道院尘土的味道,金字塔里压抑的空气,开罗市集上嗡嗡乱飞的苍蝇,还有无数在清真寺回廊下,歌德学院阳台上,总督府会议厅里,歌剧院大堂中关于政治,古老文化,性和自由的畅快交谈,让我怀念不已。

再啰啰唆唆加几句:小凡和我的政治观点是很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些来来回回的长信的一个原因,我们总是讨论个没完没了——我不管是对左边的革命还是右边的民主都有点畏惧悲观,民主在第三世界国家水土不服的事例太多,我无法像小凡那样依然乐观全心拥抱。而且我也无法像小凡那样抱着强烈的兴趣对第三世界国家的乱七八糟津津乐道,我又不是在井井有条的秩序下生长起来的欧洲人。想起去年在北京,老雷真诚地看着我,对我说,北京已经没有十年前那么exotic了。不知为什么,我心底就泛起了一丝丝的小恶心。

………………………下面是正文的分界线……………….

“Etisalat欢迎您来到巴勒斯坦,国际长途资费…”

当这个短信在前天早上5点半出现在我的埃及手机上时,我的革命埃及游玩行动也告一段落了。可惜我只呆了5天,如果可能的话我要搬家去开罗。在柏林我有一个好朋友inshallah学埃及学,她快毕业了,现在正在开罗实习。她在歌德学院的图书馆里认识了一个埃及人,现在他们订了婚,准备秋天结婚然后定居在那儿。我祝福她。埃及比以色列带劲,我有点点嫉妒她。

开罗——城市文明的源头。居民数绝对超过两千万,空气脏得象钝刀割肉,垃圾堆积如山,噪音,交通堵塞,可怕的贫穷,但街道上充满难以置信的活力,那种埃及式的热心热肠,开放和好客,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风景,没有一秒钟是无聊的。我爱这里。

星期三下班去的机场。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回答无穷无尽的审问——结果完全没人理我,根本没人关心我要去哪里。最后的“西方”是在免税店里,以色列的免税店可以帮你把买的东西保留到回程来取,没有几个国家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物价太高,每个出国的以色列人都要帮亲戚朋友在免税店带东西,我也不例外。去开罗的飞机飞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飞机里几乎是空的,仅有的几个乘客看起来都很有趣。一群商人(军火商?)一群来自各国外交官(特务?),一个美国旅行团,还有我。降落之前我在日落的余晖中看到了吉萨金字塔,永生难忘。

我并不怎么担心在埃及的安全问题,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担心,但事实证明我完全不必担心。开罗虽然大但依然很安全,即使闹革命还是一样的安全。那些前段时间臭名昭著的警察已经从大街上消失了,可市里面还是照样很安稳。夜里两点到六点实行宵禁。有些地方能看到军车,但没有检查站。地铁正常行驶,所有商店,银行和大部分博物馆都开着。

我住的旅馆在一个7层破房子的屋顶上,有一部1880年产的电梯。这个旅馆在开罗市中心,离塔利尔广场只有几百米。塔利尔广场曾是现在也还是革命的中心。人们每天自发地聚集起来游行,那里也卖革命纪念品,旗帜和t恤,t恤上印着“Lift your head, you are Egyptian”或者“I am free”的字样,还买贴纸,印着受害革命者照片的传单,大都是年轻的埃及人。法老的年代已经过去千年——不过人们也会这样称呼穆巴拉克——现在埃及人才有了大概两个月新闻和集会自由,也有了一点点模棱两可的民主。有很多新办的报纸,人们把报上的内容读给不识字的人听,大家在一起讨论。慢慢地埃及人有了自由意识,这种意识对于我们来说是如此理所当然,我们应该每天感谢我们投胎投对了地方。

现在开罗的游客还寥寥无几。作为外国人,走到塔利尔广场上去立马就有人来跟我搭话,邀请我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在我看来与其叫酒吧还不如叫酒市场。我和那个朋友还有她认识的人一起去那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就任何问题发表看法。个人看法,各自的家乡和生活,革命期间的经历和感受,埃及的未来和阿拉伯世界,妇女,同性恋以及其它少数者权益,未来的政治系统,其它穆斯林兄弟国家的态度,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等等,等等,太酷了!这只是我的个人印象,当然有它的局限,跟我谈话的人都来自受过教育的阶层,他们只能代表一部分人。这些人对他们的努力和成果非常自豪,而我觉得这值得他们自豪。所有的人都在为自由而战,很多人都死了。有些人都进了好几次监狱,被上刑。有个人亲眼看见自己的邻居被枪杀。埃及孩子和我们的孩子区别好大!埃及孩子们为了自由和民主而死,我们这里人人都麻木不仁,万事不关心,整天用facebook来交换一些无聊的信息。

我的谈话对象们对以色列没有什么好印象,大家都认为以色列当然应该属于巴勒斯坦。很多人也希望以色列下个世纪会成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共同的国家。另外的人害怕冲突的时候以色列会朝它的阿拉伯邻居扔原子弹。有一个人说,有信仰的穆斯林就应该恨以色列。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在以色列的阿拉伯人拥有所有公民权利,在以色列有很多人反对政府滥施权力,他们可以公开批评一切,以色列收容了成千上万从阿拉伯国家逃过来的犹太人,而巴勒斯坦难民在阿拉伯国家的日子可不好过。埃及和阿拉伯的媒体只会报道关于以色列的负面信息,而就算是cnn一类西方媒体也只会报道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暴力冲突。没人关心普通人在以色列怎么生活。不过我的埃及朋友们也很好奇,我在那边平时都干些什么,如何打发空闲时间,我怕不怕——当然我怕不怕这个问题Ofir和他的朋友们也问过。只有一个男孩对以色列有与众不同的看法,他说他愿意娶一个以色列来的阿拉伯姑娘,因为:they are smart, and thery are free。

那些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片面认识让我觉得很可怕。他们百分之百站在一边,坚决反对另一边。我的朋友在开罗的同屋,一个法国妹儿,我和她也争论过很久。Jenin觉得她挺酷,那女的崇尚自由,崇拜那个办自由剧院的家伙,那人昨天被枪杀了。在耶路撒冷那个柏林酒吧每个星期四都有德国人聚会,大部分是政府工作人员和实习生,明明白白分成三组:“普通人”,极端犹太复国主义者和巴勒斯坦支持者,那些巴勒斯坦的支持者相信每个巴勒斯坦的儿童医院里都有种族隔离墙。切。

还是回到埃及来吧:这边的埃及人都盼望着出现一个凯末尔那样的人,在埃及实行当年土耳其那种全盘西化。他们还希望穆斯林兄弟会分裂,宗教极端份子和改革派都各自成立政党,还应该有一个大党代表“我们埃及人”的利益。但是这些概念都还很模糊,大家都在等待9月份的选举。

几乎还在半年以前,所有30岁以下的埃及人都想要移民(那就是说几乎所有人,埃及人的平均年龄是24岁)。现在所有人都对未来抱着希望。但埃及还有很多很可怕的问题,特别是当这个国家被穆巴拉克和他的党羽盘剥了30年以后。他从旅游业里赚得盆满钵满(以前我也不知道,所有的钱都落到穆巴拉克荷包里了,金字塔的门票什么的,然后德国人法国人联合国什么的出钱来维持修缮各种古迹),普通埃及人从旅游业里得到的钱很少,尽管生活费用能源价格都在一直上涨,但一般人一个月的收入少得可怜。士兵大概有20欧元,普通工人25欧元,教师和搞学问的大概能拿到35到40欧元左右。一个教了20年书的大学教授大概有150欧元一个月的收入。其他的钱都让穆巴拉克和他的儿子们搜刮一空。现在他们在Sharm el Sheik被软禁起来,好像他还在抗议。大街上已经没有他的巨幅画像了,地铁交通图上“穆巴拉克”那个站往往被人划掉,改成“1月25日的殉难者之站”(那是大规模游行示威开始的日子)。2月11号他退出政坛后军队接管了国家。开始的时候示威人群对军队还有好感,比起警察,他们的名声要“干净”一点(没有殴打,没有贪污),但过去几天有很多证据甚至录像表明,军队也没有那么干净。形形色色的问题很多,我希望埃及人最终能够把所有的强权和独裁都消灭掉。

除了独裁,埃及还有很多其它的问题,比如农村可怕的贫困和落后:(所谓以荣誉之名进行的谋杀,比如:当一个女人生了个残疾小孩,那夫妇俩和孩子都会被杀掉。姑娘未婚先孕,她和小孩都会被杀死,如果搞清楚了谁是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这男的也一样会被杀掉)。割礼:95%的埃及人行割礼,科普特教派的基督徒有上千年的历史搞这个玩艺儿,很多女人在做爱时疼痛难忍,有些会感染然后死掉。他们跟我描述了一下普通埃及人怎么做爱。女人仰面躺着,不许动,男人负责所有的事情。当然双方都没啥快感。如果有宗教信仰更麻烦,不能裸露身体,不能触碰私处,不能口交,很多体位也是完全禁止的。

几乎所有埃及男人都有丰富的同性性经验,大概十二三岁就开始了。从学校厕所搞起(埃及都是男校女校严格分开的),一直到十六七岁。之后他们就尝试去找个外国女人来睡觉,有时候也和好朋友来上那么一下。以前埃及人一般20出头就结婚了,男人必须买房子并承担生活费用。因为经济状况太差,好多埃及人20出头的时候没有能力结婚,只好等到快30或者更晚,有些人压根儿就结不起婚,然后精神抑郁。因为很多女婴被杀掉,男女比例失衡,使这个问题更加严重。

色情旅游业,特别是豪华型的:主要是英国德国来的五六十岁的离婚大叔,他们勾搭年轻埃及小伙子们。这些年轻人不劳而获,可以过上比同辈奢侈很多的生活。而且他们还可以不用服那个半年到三年的兵役(因为他可能是在给外国人当间谍),有时候还会得到去欧洲的签证。与此同时,传统文化被毁灭性地破坏掉了。人们不再看重教育,以前老师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现在小混混横行霸道,他们跟有钱的外国女人混,或者干脆去卖淫。很多小混混就这么出国了,姑娘们都没人嫁。有些人傍上个欧洲退休的老女人,家里还有个埃及老婆。这些对传统保守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贫困使人们失去了底线。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庞大的同性恋色情旅游业。埃及男人对搞同性恋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要他们是主动方就行。他们也不戴套套,然后把艾滋病毒传给他们的女人。

埃及也好,其它阿拉伯国家也好,孩子们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不能独立思考,不能提带有批判性的问题。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自己的男人,而且生为女人就是原罪。

文化遗产被大量破坏。很多出土文物胡乱堆放在博物馆的地窖里一堆就是几十年,木乃伊被损毁,没人把它们纪录在案,很多被走私到外国,从此销声匿迹。古迹上新建住宅小区,成为工地。没有人管。

贪污无处不在,我有亲身体会。我们想去开罗城外看几个墓葬,但是我们出门太晚,出租车司机说我们会被绑架。我朋友的未婚夫不应该和外国人呆在一起,他得去贿赂警察。后来我们到了墓葬,因为守门的认为我们来得太晚,所以我们又得交“巴克嘻嘻”(小费)。

人口膨胀。每年增长一到一百二十万人,这些人都需要工作,为让这些人都有口饭吃,埃及必须保持10%的经济增长率。

还有混乱的城市基础设施,还有童工,等等,等等。

一个国家有这么多问题就有这么多机会。埃及一直是最强大的阿拉伯国家之一,会对阿拉伯半岛的民主进程起到非常大的影响。如果旅游业带来的收入能够真的落到普通百姓手中,就已经可以使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

周末我们有一点时间去参观萨卡拉墓葬群,孟斐斯,还有达舒尔的金字塔群。都在开罗南面。在吉萨的几个金字塔旁边还有90多个其它金字塔。你也可以想象有多震撼。乔塞尔王的阶梯形金字塔,最老的一个,建于公元前2650年。斯尼夫鲁巨大的红金字塔,比乔塞尔金字塔晚了几十年。我们爬进了它曲曲折折的墓道(墓道高不到一米,长大约70米,一路向下非常陡)。旁边是同一个法老建的“曲折金字塔”,我拍了照片。在孟斐斯剩的就不多了,一个拉姆西斯二世的等身像,好几个司芬克斯像。萨卡拉,死亡之城。我们爬了特提金字塔。有几十个墓葬可以参观,我估计还有成百上千个没有发掘出来。让人印象深刻的壁画,细节非常丰富。4500年前的日常生活,从开罗一路开车过来,我觉得与壁画相比的生活景象与风光变化似乎都不大。农民借助水渠灌溉田野,路边有纸莎草和放牛放羊的牧人,水牛和骆驼是负重工具(不过古埃及人没有骆驼)。对我们来说风景如画,对那些农民来说可能就是日子不好过。现在埃及的文盲还占人口的30%,女人里有60%-没人知道,这些人怎么参与竞选投票,当然这又是另一码子事了。晚上我们回到开罗,去塔利尔广场参加大游行,主题:我们要拿回我们的钱!大概有一万人参加了这次游行。到处都是政治口号,到处都有人举着手机拍照,然后发到网上去。气氛很特别。我跟别人一样在脸上画了埃及的国旗,看照片。

还有半天逛了博物馆,馆里几乎没人。图坦卡蒙的头饰前面都没人排队。我的导游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我爱死这样的假期了。很多经历,学到很多东西。我在德国考古中心的大阳台上打了个盹,那是尼罗河旁边的一座别墅,非常棒。只和当地人一起玩,没人敲诈我,没人来烦我,我还吃到了很多说不上是什么的当地菜,还吃了鸽子。我的阿拉伯语又捡回来一点点。我试着用阿拉伯语问路或者问时间,甚至得到了回答。人们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之后他们往往很吃惊,有人说我长得像土耳其人。非常融入当地社会!星期天我本来想去亚历山大,但我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去埃及的,我有的是时间。到开罗城的阿拉伯区转了一圈,爬了一个诵经塔。天色越来越晚,忽然我就把头伸进了一群蝙蝠堆里,我的叫声可能塔下大街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去参观了Nasser和Sadat的墓,还参观了其他很多东西。

我真想多呆几个星期。唯一的不愉快是在离开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听不懂airprot这个词,我告诉他我要飞回奥地利去。开罗机场正在大修,到处乱七八糟。有三个区域,互相之间离得有几公里远,上世纪60年代?的老航站楼和80年代的新航站楼和一个三号崭新超级现代航站楼。所有这些航站楼都乱七八糟,没有明显的标示,烦死人了。

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问人也没用,最后才找到换登机牌的地方。排在我前面的是一队以色列人。1996年夏天有16个希腊游客被枪杀,因为别人觉得他们是以色列人。我排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事。旁边都是警犬和士兵,再经历一次埃及警察,其实他们的检查非常松。反倒是在以色列那边我又被盘问了一个小时,不过交谈倒是很友好,我把所有的照片都给关卡那妞儿看了一遍,让她看了我带的书,跟她讲了书的内容,把我一辈子的事儿都倒给她了。回程飞机还是空的,跟上次我从以色列回维也纳的飞机完全不同,那次我们在起飞的时候所有氧气面罩都掉了下来,我们不得不换飞机。一会儿飞机就上天了,另一个世界。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7点又去上班。结论:赶快去埃及,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没有其它游客烦你,你去了对埃及人来说也是个好事情。塔利尔广场上的那些学生就靠着在旅游业打工挣钱维持学业,他们眼巴巴地等着外国游客,现在他们相当于都失业了。

…………………………………以下非埃及的部分就不翻译了………………………………………

小凡还推荐了一个延伸阅读:

http://blogs.taz.de/arabesken/

是一个taz记者的blog,taz是德国有名的左派报纸,大概相当于南方周末?当然还要激进很多。啊。昨天晚上我还在ej的爬梯上认识了他们常说的taz记者h,他今天已经飞到中国去采访成都和广州的富士康了。h问了很多关于中国的问题,但愿我三杯黄汤下肚,没有跟他胡说八道。为什么“左派报纸记者”这种头衔,听起来就这么迷人这么性感呢。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Apr
17
2011
0

今天天气啦啦啦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还是困。过去的几天简直是不要人活,从国内回来,时差没倒直接加班到3点,第二天早上是9点开会。老K又过来柏林,三字头事务所那边也是火烧眉毛,我就象在无间道里轮回,两边轮流伺候,跑得两眼翻白。

一直在下雨。有一天还下了雹子。我困在学校里,急着赶回三字头事务所加夜班,出不了门只好给小建打电话让他来接我。10分钟后那人骂骂咧咧地赶到,塞给我一把妖里妖气的大白伞,说你再这样折磨自己大家就要放弃你啦。看我嘴角往下一沉,又赶忙说,当然我肯定还是会来给你送伞但是…话没说完我已经扑上去在他的大脸巴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其实下雨我很喜欢,高中的时候还经常和猪酱冲到操场上去淋大雨。就是去年回国两场泥点子淋出了下雨恐惧症,只要看到地下湿就赶紧找地方躲。前几天骑车在路上,雨忽然就下了下来,雨点又大又密,全无征兆,也让人无从躲避。出于惯性我惊慌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这是在柏林,这是一场干干净净的春雨。仰起头,水珠子打在脸上,是春寒料峭,冰凉而甜蜜。街市裹在一团灰色的柔光中,但那灰和我们在北京熟悉的暧昧与浑浊截然不同,那灰色依然是柏林的玻璃空气,透亮而锐利,可以在人心上划出一个脆生生的小口子。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还是困。修窗户的人来了,要把厨房的窗户换成保温性能更好的,拆下来的旧窗户装到卫生间,卫生间单层的窗户要扔掉。这就是传说中的拆东墙补西墙哇?工人们来来往往,不能洗澡不能吃早饭。我只好草草梳了个头,穿上跑步的衣服出门去。裤兜里塞着mp3,这几天在听小飞bump给我的一个巴西流浪歌手唱的歌。他遇到他的时候,那个歌手在巴西的一条河上买了个小船摆渡来往行人,如果他心情好,就会给客人弹个吉他唱个歌。飞先生大概是特别讨他喜欢,居然还得到了一张CD。这位流浪歌手的嗓子趣怪,曲调欢快而简单,适合一个需要调整心情的周末。

然后门外大太阳就出来了!一出楼道口,过量的光猛然灌进瞳孔,直接冲到心里,心中“嘭!”的一声就像要爆炸,莫名其妙的喜悦涌上来,大太阳天!

于是我才发现春天来了。楼下的街道都绿了,是那种羞羞嫩嫩的泛着黄的绿,因为淋了几天的雨格外生机勃勃,密密层层把街道都掩住了。路边开着大从大从的连翘,灿烂的黄色映着绿树和蓝天,鲜亮的色彩刺得人眼睛生生地疼。我立即决定跑啥步呢,买点好吃的回家做饭~~

去亚超买了笋。收钱的越南老太太刚好做了蛋挞,招待我尝尝,滚烫的蛋挞可有多好吃!厚着脸皮连吃了两个,那黄澄澄的蛋奶布丁的颜色,不就是今天的好天气吗?

在南德屠子的店里买了咸肉和猪蹄膀。这样就可以烧腌笃鲜了!又去土耳其大叔的铺子买水果,他跟我抱怨说西班牙过来的橙子不如他冬天卖的以色列橙子甜而多汁,于是我买了葱,芒果,木瓜和香梨。他又塞了一大包豌豆给我,因为今天的豌豆特别嫩特别甜!

因为有了豌豆,又去超市买了三文鱼和奶油,可以煮个面条配腌笃鲜。哗!

回家把肉煲在锅里,听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光里剥豌豆。春天怎么这么可爱,豌豆是小小的嫩嫩的,在豆荚里微微颤动,好诱人好色情,你们看过一个视频没有?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2IPg8Zxyu34/

一大包豌豆最后剥出来只有小半碗,把三文鱼切块一起炒了浇上奶油,其实满油腻的,但入口很清爽。

最后把做面浇头剩下的奶油和着木瓜,蜂蜜和牛奶做了个奶昔,前一阵有个人跟我说木瓜其实是减肥的,可我这样的吃法,唉,不长成个猪才怪。

晚上喝酒去~

Apr
13
2011
6

形式主义的自由

今天在豆瓣上看到锦瑟童鞋说,请原谅她“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对着“不羁放荡”四个字独自呵呵乐了很久——想到锦瑟不羁放荡的样子,觉得很有喜感。嗯,我也要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并且我也不要谁原谅,原不原谅都要不羁放荡,更要爱自由。可是我忽然又想到,有时候我也想用金子那么灿烂的自由去换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过说到自由,我又想起来,前段时间我又去波茨坦广场走了一遭,在那里我还思考了自由这个问题来着。

记得八年前刚到德国那会儿去波茨坦广场,我站在图书馆前空旷的广场上,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右边是夏隆的柏林爱乐音乐厅,左边是密斯的新国家艺廊。传说中的大师终于看得见摸得着了,那当然是激动的。但当时就是激动而已。有些东西,别人都努力让你知道它好,但你真正站在它面前的时候,脑中只是一片空白。8年前建筑对于我来说是个太抽象的词,优秀的建筑是照片和图纸,还没能变成生活方式。

但是8年来一次又一次旧地重游,每次都有新的体会。比如关于自由。8年前的我一定会说夏隆更自由。奔放的曲线,自由的体块,明快的色彩。柏林爱乐音乐厅的建筑中没有直角,甚至连直线都很少。观众席360度包围乐池,传统的痕迹无处找寻。而密斯板着脸。

新国家艺廊的每一块砖头都在互相对齐。横平竖直。精确的网格。材料是深沉的灰色和黑色。空间的布局遵从某种严密的逻辑,希腊和文艺复兴隔着历史重重的纱在招手。

然而我那天站在爱乐大厅里,在座位间穿行,每一组包围乐池的座位之后都是一睹墙。人们被保护,而乐池更象是一只备受呵护的卵,安稳地位于这个小宇宙的正中心。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自由,事实上,演奏和聆听的方式都被规定,曲线一旦建成就被定格了,它们并不能舞动甚至飞翔起来。

而站在新国家艺廊的大厅里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你背后没有墙。四面都没有墙。这个建筑把你放置于天地之间,你必须先看到自己,然后才有资格和密斯对话。强大的ego是必须的,否则就会感到被遗弃,像那位可怜的范思沃斯女士一样。密斯不屑于借助直白的手法表达形式主义的自由,他的自由来自内心,不用挣脱任何拘束,因为拘束本来就不存在。

arets经常教育我们要be radical,我理解他说的radical也是这个意思。

Written by in: 雕梁画栋 |
Apr
11
2011
0

有所思

出差归来。这次天上两天,地下两天,又累而且还…唔。除开例行的伺候甲方,还在杭州打了个酱油,观摩了一次评审活动。评审一个动漫博物馆的设计,垫底的作品来自bow wow。塚本直接往杭州白马湖放了一条无比具象的大船,天雷滚滚,所有的评委(我猜)想也没想就决定他便是最后一名了。我倒觉得作为一个奇怪的动漫博物馆(请问动漫爱好者们比如鸭鸭你们会上博物馆去瞻仰墙上挂着的图画摸?),一条船也不赖啊,漫画就是这么无厘头的一件事情。到底是在场的专家们没有幽默感,还是我的笑点很奇怪?最后是中庸而形式主义的mvrdv拔得头筹。(中庸而形式主义在这里是一个中性的用法)

塚本童鞋瘦瘦的,小羞涩,穿豆青色薄西装和小花衬衣,好萌啊~~~~~

……………………………………………………..

自从跟锦瑟姐在豆瓣讨论新旅程事宜,我的豆瓣每天都咣吱咣吱地多几个关注者,开始没闹明白是咋回事,跑到锦瑟姐的页面去一看,靠,原来伊是一枚豆瓣红人儿!

在纷纷关注起我来的童鞋中,显然有很多都是学建筑的。好些人都发邮件来问我要我贴在豆瓣相册里的柏林城规图大图,我在这里一并回复,出差加班神马滴,就不一一回信了,见谅。

大图我是有的。以前也有发给过其它来问的朋友。但我看到图片下面的留言有同学提到,说城市规划网站有大图片可下,我不知道这个大图片是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感觉很对不住赠书的stimmann先生,他组织测绘这套图纸付出了很多劳动,应该尊重他和柏林市规划局的版权。

之所以把这套图片发到豆瓣上,缘起是与forca童鞋讨论柏林城规。图片后面大段的文字及其包含的信息,我并没有一一列出。因为forca人在慕尼黑,他如果感兴趣,自可以去图书馆翻阅。图纸包含的信息,如果缺少对背景知识的了解,其实是很少的,所以做城市研究的同学,如果你能在图书馆找到这本书,建议好好读一下,不然的话这些图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意义,大图不会比小图包含更多信息量。

柏林的城市规划在上一个世纪经历了很多剧烈的变迁。在上世纪初柏林还拥有与其它中欧城市没太多区别的巴洛克布局,如果说有什么特色,那就是城市中心的蒂尔加藤公园,这片绿地在城市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到现在都是市民很爱去的地方。

纳粹时期,albert speer在希特勒的授意下为柏林做了一个新规划。包括一条巨大的南北轴线和轴线上比例严重失调的巨大建筑。那些雄心勃勃的规划,我想作为中国的建筑和规划学生听来一定不会陌生:最大,最高,最宏伟…我并不认可这个规划,因为我认为无当的大反映的恰恰是虚弱和恐惧,而speer也并不具备把握巨大建筑的尺度感和比例的能力,而他对建筑风格的品味也远远不如他的意大利同道。所幸在这个规划还没有正式进行时,纳粹就在欧洲战场上节节败退,建设费用充做军费,他筹划的巨大建筑几乎都没能建起来。现在留存的奥运体育馆虽是纳粹时期的建筑,但设计典雅庄严,是很出色的作品,所以人们也并不因为这个建筑的纳粹背景抹杀它的价值。06年世界杯有好几场球也是在那里踢的。不过这个设计并不出自speer。它的建筑师叫做werner march。

二战之后,柏林被炸成一片焦土。

50年代,东西德分裂,柏林也被分成东西两城,各自经历了不同的规划建设。

东柏林作为民德的首都,规划当然非常的社会主义特色。首先是巨大的东西向轴线卡尔马克思大街,街道拓宽,沿街建筑都是很气派的苏式大板楼,全部设置三层裙房,更加大了街道的宽高比。这条街道是逢年过节用来大阅兵的街道,相当于咱们的长安街。

在这条气派堂皇的大道之后,是破破烂烂的真实的东柏林。战后修补工作当然一直都在进行,但是进行得实在不怎么样。受经济条件限制,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城市改造,所以除了东西轴线附近旧的城市布局基本不变。唯一的改变表现在那张土地因为土地收归国有,以前那种分得很细碎的土地所有格局几乎不复存在了。

西柏林则是受美国的影响开始建设汽车城市,修了很多城市高速路,包括高架桥和地下通道。战争废墟被夷平后,规划了一些新城区,有大片的绿地和独栋的高层,一片光辉城市的气象。柯布老先生还亲自来整了一栋变形变状的马赛公寓。这个时期的建筑,虽然环境都很好,但是建筑本身都是大板楼,周围又没有热气腾腾的城市气息,很不受我们这些挑剔的市民待见。

东西德合并之后,柏林开始艰难的“城市复苏”。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很关键也备受争议的人物,就是前任规划局长hans stimmann老先生。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死硬的保守派。他在柏林“补墙角”,把一个个早已不复存在的街角按照上上个世纪的格局补上去,而不是“新网格,新思路”。他并不强求建筑复古,但是严格限高,规定立面采用石材和规则的开窗,并且窗洞的高宽比不能小于1(反动派啊反动派!)。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frank gehry修在布兰登堡门后面的德意志银行,立面规整得让人认不出来,所有的疯狂藏在中庭里,gehry自己对这个设计还相当地得意。stimmann主持下最著名的项目,就是波茨坦广场和费得里希大街的整体改造。

上面这几段话算是对图片的简单补充,但这个补充也确实太简单了,如果想要了解还是应该去看书。amazon上用关键词stimmann,能查出来一堆。有好几本书都用了这套图,还有一本专门的图册。

在德国的同学,你们自己守着图书馆还要当“伸手党”到底是有多懒?对国内的同学只好说声抱歉了,我不知道这本书有没有中文版,目前也没有时间精力来做翻译。对应目前的信息量来说,我认为豆瓣相册的图片大小已经足够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雕梁画栋 |
Apr
06
2011
3

新旅程

5月底我打工的地方组织员工出游,作为公共活动不积极份子立马推了,道貌岸然地告诉大家我要在家好好写几天论文。然后就在网上遇到了锦瑟姐…

http://www.douban.com/note/143815609/

详见后面留言。总之你们米国人民今年怎么都跑到欧洲来公款吃喝呢?还有那个孙家明也是。但是让公款吃喝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最好都带上我,哈哈,好期待!

今年是捞漏网鱼之年,把那些大家都认为早就应该去但是一直没去过的地方一网打尽。游记的坑越垒越多,完全成为黑洞不知如何了帐。周末又写不成,呆会儿就要出差去。还有3个钟头就该上飞机,但文件和行李都没有收拾。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搞得宅人我心情很不好。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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