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2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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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nerwetter

今天下大雨。闪电。打雷。又吓人又痛快。

晚上下班回家看报纸,看到die Zeit的副刊采访顾斌,讲胖子艾的事儿。我来挑几节翻译。

(三字头事务所新修的博物馆开张,第一个展:“启蒙艺术”。德国这边就象炸了锅,你们还敢讲启蒙思想,你们乱抓人,你们还好意思讲启蒙思想,关展关展,blablabla。镜报把三字头事务所的人瑞也抓出来采访,老糊涂满嘴村言,让人恨不得抓把马粪给他填上。镜报的记者也很极品,问人瑞是否国安会定期在公司的中国员工里做调查。我看到这则访谈比较晚,有天去上班,同事忽然问我,你们回国的时候是不是会被你们的国安叫去问话呀?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早上忘了吃药。我向来对完全一边倒的评论持怀疑态度,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德国。顾斌作为德国声望很高的汉学家,总算是在这一片和声中发出了一点稍微异样的杂音。)

Zeit:德国方面应该办这个展吗?

顾斌:为啥不办?我们必须要合作,现在又不是冷战时期。我们应该在所有可能的条件下保持对话,不管双方观点是否一致。停止沟通只会加深不必要的误会。

。。。

Zeit:中国人怎么看德国人对此的讨论?

顾斌:这种讨论对中国来说是荒谬的。因为德国人以为自己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但这其实只是凸显了中国知识阶层的失语。我们没给中国的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任何表达自己的可能性。我很受不了这一点。难道中国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不能自己站出来抗议吗?但在中国没人这么做,90%的人在公共场合选择沉默。

Zeit:中国的知识分子为什么会沉默?因为他们害怕还是因为他们不关心?

顾斌:我知道您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因为他们害怕。但实际情况复杂得多。在中国,境况不好的人往往受到漠视,人们对他们也没什么兴趣,没有意愿去帮助他们。我们对中国的文化和历史了解太少了:在中国,文人相轻也有很长的传统。艺术家也好,知识分子也好,作家也好,他们很少夸赞自己的同行。

。。。

Zeit:但中国的知识分子仍然是生活在独裁政府的统治下。

顾斌:中国人不只是生活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新加坡,美国,都有中国人。为什么那些地方也没有跟我们相似的媒体报道?也没有抗议活动?那些地方的人也不会“因言获罪”。原因很简单:中国人大体上是认同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特别是当他们的物质利益得到满足时。跟德国不同的是,在中国人当中,精神世界的自由并不会受到特别的重视。“牺牲”在中国是如此理所当然,这在德国是不可想象的。

。。。

Zeit:所以艾是一个牺牲品?

顾斌:我刚从中国回来。如果德国的记者们知道那里的知识分子们在谈论什么,才真是要大跌眼镜了:他们说艾是个混水摸鱼的家伙,得了和平奖的lxb也是一路货色。说这些话的不是大街上不明真相的路人甲,而是艺术家,画家,知识分子,教授和学者。这些人在中国有很高的声望——他们与我以及德国记者们的背景不同,说话的出发点也不同。

Zeit:此话怎讲?

顾斌:我们一直都认为我们什么都知道,而且我们比别人都知道得清楚些。但我们为什么就那么确定艾没有经济犯罪?在德国,所有人直接就相信艾完全是无辜的,他的罪名只是一个中国政府为逮捕他编造的一个借口。

Zeit:不管怎么说这种逮捕的方式是非法的。

顾斌:那倒是。确实是非法的,即使在中国这也是非法的。这才是我们应该追究的地方,而且应该尽快让中国政府给出一个答案:这个人现在到底如何了,他在什么地方,他身上的罪名是什么。

Zeit:您怎么看艾在柏林艺术大学的客座教授职位?这会对他有帮助吗?

顾斌:我想他会为此感到高兴——但这对他应该没有任何帮助。我们应该承认学校的好意,这个教职让我们看到了这所学校的担当。

(翻译完了。对最后这个问题和它的答案么…咳咳…算了我还是闭嘴吧。毕竟诋毁自己的学校,对我也没啥好处)

——昨天翻译了这篇文,今天又听到抓人的消息。想起来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时所说: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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