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07
2024
5

灯塔国大选日之理财和女权小记录

美国人又把疯子选成总统了!昨天我一整天都很崩溃,还感冒了。雪上加霜。

睡了一觉今天缓过来点,但打开手机还是接受不了看到川普和马斯克的脸,工作也不是很提得起兴致,那就摸鱼搞搞博客创作吧!

既然在说理财,插播一下昨天经历的“理财时刻“。下午跟财务顾问有个咨询,我们在讨论etf的时候,她忽然说我们推荐etf也是因为大部分顾客不希望在理财上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然后她指指身后,说:比如我老公做股票交易,每天大概要花6/7个小时坐在电脑面前盯盘。今天一大早起来crypto暴涨,他赶紧抛了一波。

我听她这么说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买的etf果然涨了。想到我前两天还加了仓,心情就更沉重了。

其实前两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刚好有一点碎银子,发现自己买的etf跌了,就加了一点仓。然后带着满腔的无知和wishful thinking跑到桃花源去问朋友们:如果哈里斯被选上了,股市是不是会大跌?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准备一点碎银子补补仓?

大家看到我的问题都开心地笑了。好心的Jun说,I doubt it. 小跌也许,大涨也有可能。大跌感觉不会。记得2016年川普当选之后股市跌过一些,后来又涨回去了。

然后疯子就当选了,大家都很沮丧。Jun又说:希望股市不要大跌让我保住退休金,其它方面爱咋咋吧。明天就去投一点石油能源指数。

海伦说:咱们这点钱是附着在秩序上的。秩序没了,多少财富都灰飞烟灭。

然后我就提起来理财顾问的老公早上靠crypto大涨捞了一笔,小K作为行业中人报道说:2016年SBF (后来开FTX诈骗现在在坐牢的天才儿童)在量化基金Jane Street,做的系统提前十几分钟预测到川普当选。根据这个预测认为市场要崩,狂短股票指数,然后…就悲剧了…亏了四千万…据说是Jane street 历史上最大单次交易亏损。

大家都表示喜闻乐见。小豪想到了我前两天的荒谬问题,说幸好大家拉住了我。小K说其实她当时想建议我买crypto的,忍住了没说免得看上去太像推销员。大家闻言又开心地笑了。小豪还补刀说:她当时是预测哈里斯赢咧。

…………………………………说完理财说女权了………………………………………

疯子上台了,心里气不顺,拉着格格巫吵架。

起因是他前几天出门吃饭,席上一个老白男分析为什么黑人男青年这次倒向了川普,说因为种族歧视黑人男青年们正常的社会上升空间都被锁死了,很多人寄希望于创业暴富,所以把马斯克之流看作偶像,拥抱川普给富人减税的说法,宝子你怎么看这种说法。我当时忙着计划圣诞节在巴黎的假期,没心思讨论老白男的谬论。昨天想起来这一茬,马上拿出来批驳了一顿说这就是老白男放老白屁!黑人男青年有没有被锁死都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4年前没锁死吗?8年前没锁死吗?共和党给富人减税也不是川普2024年的新发明,这些黑人男青年怎么现在忽然想起来自己被锁死了?他们就是厌女!格格巫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还不解气又继续说你们这些人就是男人同情男人,非要把这些人放到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说谁厌女你们都要跳出来辩护!格格巫说“你们”是谁啦你不要老是把我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扔一个篓子里行不行?话说回来厌女确实也不是唯一的解释啊…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

吵了一会儿格格巫说宝子我知道你就是想吵架。我气呼呼地说对。他说哎要是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可以抱一会儿互相抚慰。我说所以就让你赶紧找德国的工作啊,你到底找了没简历寄了没。格格巫说宝子我知道你就是想吵架。

然后晚上跟乔工通电话,我们一个工地上要新加几个厕所,为了帮甲方省钱省地方,乔工建议厕所就做unisex的,两间都取消小便池,这样也能避免女厕所前面老是排长队。包工头阴阳怪气地说,厕所当然要分男女,又不是给野兽用的。在场的厨房顾问、甲方和打酱油的总共五个男的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我一听到这样的事情血压直接飙穿天花板,气死了!心疼我乔工一万遍!恨自己不在现场!但我就算在现场,也无非就是让在座的每一位垃圾心里都不痛快,对项目顺利推进于事无补。想起来就乳腺疼,摔!

Nov
02
2024
3

理财之买房

搞定保险后就进入正式理财的阶段。顾问男上来就甩出一个ppt,给小白我普及理财的重要性。

ppt做得花里胡哨,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毕竟当初也是金牌中心思想总结王,我归纳了一下顾问男的意思,说来说去就一句话:通货一直在膨胀,宇宙一直在增墒,个人账户必须一起膨胀,不然就只能对着贬值的货币呜呜哭泣。后来讨论各种理财手段,顾问男都会把能不能跑赢通货膨胀作为一个标准。这个道理我本来也明白,所以科普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接下来就开始讲具体理财的方案了。

前面说过我是一个收入不稳定的自由职业者,经历了跟合伙人飞先生分道扬镳、covid三年和之后的经济下行,我对自己过去、现在、未来的收入状况都一头雾水。顾问男设计理财方案的主要根据是我帐上的现金。

这里有一个好玩的小插曲。小K是我所有朋友里最懂钱的人,我把她介绍给QQ就邀请她在去年的大会上当嘉宾,给姐妹们讲讲薪酬谈判一类的职场小技巧。小K来柏林的时候住在我家,吃饭时我趁机向她打听有什么理财小妙招。小K说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一下你有多少钱哇,我看看咋整。这问题要放在平时我都答不上来,但当时正好在跟顾问男捋这一扒,我立即报上一个数字,小K听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你就买买etf,投资一下房产吧,这点钱玩不出啥花样。她说。

顾问男跟小K英雄所见略同,etf、买房,其它没有几多花样。今天先说买房。

顾问男从我的存款里划出一个部分,建议我将之作为首付,贷款买两个房。首付比例很小,大概10%。他特意说,最好一个买在德累斯顿,另一个在莱比锡。顾问男的理由是我已经在柏林有房了,为了分散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德国金融机构给出来的房产估值地图上,拜仁州、巴登符腾堡、柏林、德累斯顿和莱比锡都属于升值潜力比较大的地区。而在这些地区里,东德这两个城市房价偏低,我的budget可以cover。我担心地问,萨克森州极右翼党派这么受欢迎,我作为移民在这里持有房产,是不是有点危险啊?顾问男冷笑一声,说AFD肯定是站在有产者这边的,你真要担心,难道不该担心绿党被选上来吗?(他倒也是没说错,柏林绿党执政的时候推出了非常严厉的限租政策,我还积极拥护给房客降了租,结果这个政策后来被判违宪,我也没把当时降的租金再要回来——大部分房东都这么做了——事后想来只有无尽后悔)

后来我自己做了一些research,也觉得顾问男选的地方ok(虽然他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作为地头蛇更熟悉当地的房产中介):东德三州经济一泡污,人口老龄化和外流的问题都非常严重,房地产市场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德累斯顿和莱比锡因为有大学和新兴产业,年轻人多,人群受教育程度也高,把房价和租金都拉了起来,在周边地区的死气沉沉中一枝独秀。金融机构的估值报告也很看好这两个城市,认为房价还会有持续的小幅攀升。

对于顾问男来说,买房作为投资手段,并不是为了持有和增值,而是要利用杠杆赚钱——这里插播Q的画外音,08年次贷危机的时候那些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了——这居然是受到国家税务政策鼓励的:如果一个人贷款买房再租出去,贷款的利息和房屋日常维护的费用都可以作为支出与租金收入进行抵扣,降低投资者的税务负担。另外还有一些我听不懂的税务优惠政策。而且所有这些政策都不适用于自住房。自住房不仅没有租金收入,也没有税务减免。所以财务顾问们几乎都建议大家贷款买房出租。

顾问男向我展示了一个表格,上面列出了我的一次性投入(首付/佣金/公证费用/税金)、每月租金收入、物业费、银行还款和利息以及税务减免额度。按照他的计算,如果房子一直能租出去,那我每个月花在这笔投资上的钱是非常少的;而即使是维持非常保守的房价涨幅,10年后我的银行贷款九牛没有还掉一毛,但卖掉房子,我也可以轻易而举跑赢通胀。为什么是10年呢?因为政府为了让居者有其房,设置了防止炒房的政策,规定购房10年内买卖需缴纳高昂的交易税。

顾问男给出的房都是两室一厅的中等户型,每个房间都很小,半新不旧,乏善可陈,我自己是肯定不会去住的。有一种说法是即使买投资房,也需要选择自己愿意住的。我一度也同意这个说法,在柏林买的房就挑了顶层朝南带大阳台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房子,虽然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但破破烂烂更合眼缘,后来果然交了高昂的智商税去应付问题邻居、问题neighborhood和年久失修。但这次跟着顾问男买房,我决定把自己的需求屏蔽掉,毕竟我永远不会搬去德累斯顿和莱比锡,而且我的需求往往平常中透着一些奇葩,并不能反映正常人类的喜好。顾问男的态度就非常干燥:他的团队会检查房屋的质量和环保标准,评估物业费用和维修预留金,他们会通过近几年业主会的会议记录来评估房子有没有什么潜在的问题,甚至考察周边有没有超市医院学校,至于房子美不美有没有气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总之我觉得他评价房屋的体系不管有没有真的被贯彻,起码听上去比我自己的靠谱一些,虚弱地讨价还价了一番,就决定购入了。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Oct
11
2024
8

理财之保险篇

话说我23年夏天开始准备理财,但完全不知从何理起。早些时候我从网络上零星的信息中搜罗出了一个大致的印象:etf很适合长线投资,aka非常适合我这种买完就不想再管的人。但etf在哪里买呢,怎么买呢,我也不知道。当然如果静下心来花一点时间,肯定也不是不能研究得出来,但一想到要从头开始研究一个我本来也不怎么感兴趣的事物,又是一个头大如斗,拖延症立即发作了。

那时候Q正在组织她的大会,朋友们经常为此聚在一起。某个聚会后我跟一个在果果工作的产品经理妹子顺路——之后就叫她苹果妹吧——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很快就聊到了搞钱(一种女权姐妹新风尚?)。我跟苹果妹说准备开始理财,但因为毫无头绪一再拖延,苹果妹就说,啊,我们同事圈里有个财务顾问,大家用了都说好,可以分享给你。这样一来,我就得到了一个操着萨克森口音、住在德累斯顿的、穿格子衬衣的男性财务顾问——之后就简称他为顾问男吧——正式开始了理财之路。

联系上顾问男,上来先问了一下我当时的经济状况以及理财有什么目标,对在德国生活的普通人来说,后一个问题约等于对退休后经济状况的期待是什么。我是一个收入不稳定的自由职业者,也从来没有系统梳理过自己的财务状况,所以第一个问题很难回答,第二个问题就更没想过。顾问男波澜不惊地回答: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接下来我们梳理一下你的保险情况。

德国是一个保险大国,谨小慎微的德国人恨不得给自家头顶上的天空也保份险。但作为一个未婚、无孩、不住豪宅、不开车的四无外国女的,我购买的保险走极简风:建筑师行会逼我买的养老保险、国家逼我买的医疗保险、德国几乎人人都买的第三方责任险再加上前几年保险顾问推荐的失去工作能力险。这一套组合拳保证我在有工作的时候有饭吃;没工作的时候也不会饿着;身体出状况不用自己出钱;一不小心捅了什么篓子,损失也不至于太大。顾问男仔细看了一遍,觉得从保险结构上来说没啥大的问题,但涉及到具体险种,推荐了一些他认为更好的产品。

我之前跟保险顾问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给我做顾问不收费,但一旦售出产品,就会从保险公司拿回扣:这个不算灰色交易,在德国是大家都清楚并接受的做法。但因为回扣的金额我也无从知道,所以对产品肯定会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怀疑态度,每一种产品都尝试仔细问清楚。然而顾问男毕竟是个销售,有一套熟极而流的话术,还有一般销售常有的避重就轻,而我作为一个金融小白,很容易被带偏,知识不够,再小心都没用。这也说明了一个简单至极的道理:如果不好好学习就会被当成韭菜。这些韭菜故事我也会在后面详细展开。

顾问男推荐的医疗保险经我一番比较,跟现在投的产品没啥大区别,就拒绝了。但第三方责任险条件好一些,可以委托他帮我换掉。尤其吸引人的是一个失去工作能力险,这个保险绑定一个挂钩etf的小额养老保险,根据一个神奇的税务规则设计出的金额,绑定的两个保险可以放在一起抵税,省下来的税金约等于基金养老保险的每月缴费金额,所以如果很粗犷地理解,就是付了一个失去工作能力险的钱,还捡了一个小额养老保险,我很高兴地对顾问男说,不要白不要哇!

高高兴兴地刷完一遍保险,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理财的阶段,下次再接着梭。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柏林柏林 |
Sep
02
2024
4

更更复更更

天哪!夏天就要过去了!而我的blog也快要荒废了!

4月5月在国内经历了很多惊慌:经济下行以一种具体的形式呼啸而来,其间我仍在顽强地更新(也许正因为经历了惊慌,才更有写blog的动力)。从6月回到德国居然就彻底熄火了,每天时间都安排得密密匝匝,根本找不到静心写blog的时候,虽然积攒了很多话想说!

我每天在干什么呢?

首先当然是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在干不完的工作中,还总有那种巨大的像山脉一样的Package,让人一想起来就头大如斗。其中一项是跟飞先生捋清楚我们仍(!)没有捋清楚的共同财务问题;另一项是作品集整理、发表和存档这种有很多人很热衷、很擅长,对一个设计师也无比重要,但我就是不爱做的事。

其次是理财。理财啊朋友们!这个我要改天专门写篇blog记录一下。我从去年夏天走上了艰难的理财之路,说起来,自由主义女权的朋友们(笑死)对我踏出这一步助益良多。以前我一想到钱就又烦恼又羞愧,但现在竟然觉得有一个健康而稳健的理财计划也是实践女权主义的一种方式!但从烦恼羞愧到热情实践女权主义这一步跨得太大,以至于欠缺的功课——从知识储备到对自己财务状况的梳理——太多,花去了大量的时间。

然后是看医生。每半年一次妇科医生,每季度一次牙医(为什么看得这么勤,也得专门写篇blog记录一下),每年一次体检。然后各种小病小痛需要看各种各样的专科医生。身体是一台机器,人到中年,这台机器小修小补的需求大大增加。我倒也不是什么惜命的人,与其说热爱养生,不如解释成强迫症发作,既然交了钱就都要狠狠花掉的小市民心理作祟:保险公司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再说羊毛也是出在羊(我)身上。

最后是度假、运动和社交。这三项活动当然也占用了大量时间,而且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时间写blog了。天哪噜,为什么人到中年,反倒又开始希望每天有48个小时?还是说正因为人到中年,才会希望每天都有48个小时?(而我竟然还无孩无猫)。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Jan
02
2024
1

佩索阿的一首诗

listen

O que me dói não é
O que há no coração
Mas essas coisas lindas.
Que nunca existirão…

São as formas sem forma
Que passam sem que a dor
As possa conhecer
Ou as sonhar o amor.

São como se a tristeza
Fosse árvore e, uma a uma,
Caíssem suas folhas
Entre o vestígio e a bruma.

我让chatgpt把这首诗从德语翻译成了中文,大概是这样:

让我痛苦的不是内心的伤痛,而是所有那些永远不会存在的美好事物…

它们是没有形状的形式,消逝了,痛苦未曾了解它们,或者说爱情从未能够梦见它们。

它们仿佛是一棵悲伤的树,树叶一片片落在回忆和雾霭之间。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Aug
20
2022
9

生命在于

最近博客创作的热情不高,书也读得很少,但好歹又开始做运动了,值得记录一下,鼓励自己再接再厉。

跟朋友们约了几次抱石,虽然没有进步,毕竟没有大幅的退步。恐高貌似已成定局,好在抱石也爬不了多高。想跟朋友相约去完成顶绳与先锋最后的课程,一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成行,属于这个夏天的to do list上还没打勾的部分。

爱上了桨板:柏林地势平坦,溪流纵横交错,很适合划着桨板漫游。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就可以趁机游一会儿泳。夏天的湖水已被太阳晒得温热,用朋友安的话来说:暖得像尿一样。体力有限的情况下,可以计划一些小范围的环路,顺便欣赏布兰登堡州怡人的风光。

习得了乒乓球技法。作为一个惧怕球类运动的人,我的存在为大量国际友人开解了“中国人天生会打乒乓球”的迷思。小时候的我陷入了:左撇子-大家都认为我不会打-我没有兴趣参与-无法习得任何进阶技能-打不好-大家认为左撇子打不好乒乓球-我更没有兴趣参与-这样一个死循环。到了柏林之后,有时候会被拉去打个球,大部分时候参与的众人都比我打得好,但好在大家都无所谓胜负,乐呵呵打个和平球,我偶尔还能瞎猫撞着死耗子得上一两分。然而毕竟练习的次数太少,这么多年来也毫无长进。今年夏天因为朋友的怂恿,我们热情地参与到这项运动中。格格巫的新同屋,来自英伦的恋爱脑历史学家,是一个乒乓球爱好者。刚好他也是一个不喜欢在5点之后继续工作的人,我们俩一番起哄架秧子,拉着格格巫在晚饭前打了好几次球。恋爱脑历史学家和格格巫球技很好,但两个人都很耐心地陪我一直打卫生球。终于有一天不知道为啥我忽然天眼开启,猛然习得了正手抽球的技能,一时间球技突飞猛进,在乒乓球运动中得到的乐趣以及对此的兴趣也增长了不少。

真的,如果我花了四十年的时间体会到什么人生真谛,那就是:

坚持就是胜利。

以及要感概一下:夏日的9欧票和urban sports club真是帮助我恢复健康生活节奏的利器。

烈日下奋力捣桨的格格巫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Jul
18
2022
6

子不语

果然,blog作为一个树洞,只有在坐牢或失恋的时候会引发井喷。一回到柏林,天蓝蓝,草绿绿,一分钟都不想在电脑面前多呆。但是!停更两个月还是有亿点过分的!所以今天来记录一下我罹患疾病的经过。

病发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事情,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早上我照例跟上海的同事开网络会议,开着开着便觉浑身发冷,肌肉酸痛。柏林那几天气温骤降,所以估计是着了凉吧!于是加了几件衣服,继续工作。但情况没有好转,到下午就发烧了。

那几天G跟我一起在家工作,抱着对同事负责任的态度,下午出门买了抗原试纸,测出来是阴性。测完放了心,还去牙医那儿走了一遭,做了例行检查。晚上早早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自己状态不错,决定正常工作,哪晓得早上量体温是35.3°,到下午就变成了38.5°。

G还在我家。她画着图,忽然问,你说你发烧,是不是因为你邻居在门口摆得那个阵啊?

我的邻居,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芬兰人。这次我从上海回来,就发现他的门口摆着一本叫做Archigrad的建筑杂志,还在锁眼儿里插着一朵花。这两样东西摆了好一阵子没动过地方,以至于我认为他出远门了。结果某天我在楼道里遇到了他,我说了一声哈罗,他阴恻恻回了一句:

“唔。”

又过了一阵,芬兰邻居陆陆续续在门口添了好几样东西,比如一个非洲乌木人像、一把不锈钢马桶刷、一个小蜡烛、一个塑料水壶的顶盖圈、一把干枯的红玫瑰和两张明信片:一张上印着两个举动可疑的猴,小猴扒着大猴的屁股说:“我看穿了你”,背面写着:“NI HAO”;另一张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壁炉在熊熊燃烧。

G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这张壁炉的照片是最近才摆出来的,好像一摆出来我就发烧了!

我和G面面相觑,又跑到门口观摩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芬兰人居心不良,摆阵给我下了一个萨米蛊。没想到呀!一个搞音乐的芬兰大个子,居然还懂得厌胜之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把这堆东西扔了估计不太好,但物业规定楼道里不能放障碍物,所以我暗搓搓地把这个阵整理了一遍,所有东西都塞到他家门套里,面朝屋内,还把那两张怪里怪气的明信片压到了其它东西下面。

回到家,我和G久久不能平静。再做一次抗原,还是阴性。我高烧之下无力工作,只好摊在床上玩手机,把迷信思想通过互联网散布给格格巫和我的朋友们。格格巫表示:你脑子烧坏了吧?朋友们发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TH伉俪认真对待了我的苦痛,表示她们可以把自家雕版印刷的四大天王送给我辟邪。

这当然是非常珍贵的艺术品:TH伉俪都是很不错的艺术家,版也是她们自己刻的,第一版据说也没印几张。当晚她们就带着这幅威风凛凛的雕版艺术作品来到了我家。大家一边吃着我下的速冻馄饨,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如何用佛教仙人对抗北欧巫术。但讨论来讨论去,大家都认为四大天王并不是门神,而且…就这么贴上去是不是有点露骨…三个怂人(加上后来的格格巫是四个)一致决定,要不还是贴在家里吧!四大天王保证风调雨顺,一定能够间接驱走来自北方的恶灵。

第三天是个周六,海科和S要去“德国最美的小城”,二战时就挨了一颗炸弹的Tangermünde玩,我作死跟他们一起去了。回来发烧变成了天旋地转,我躺在床上再做了一次抗原,还是阴性。

第四天是个周日,但我必须加班搞完一个设计。于是我睡一会儿,画画图,再刷刷手机再睡会儿,再画画图。到晚上是Q的生日,我居然跑出去跟她看了一个露天电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每天都晕得像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烧渐渐退了,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虽然没有再做抗原,但我坚持自己应该是得了covid。作为一个在疫情期间绕着地球飞了好几圈的人,这估计是我无法抗拒的宿命吧!于是我抱着电脑了去了格格巫家,跟他和他的三个同屋住在一起。我相信:只要能远离芬兰人的邪法,我就能好起来。所以我每天身残志坚,坚持工作,又病了一个星期。但这期间跟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没有感染病毒,所以最后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Apr
30
2022
8

大陆另一边的糟心事

三月下旬,一个朋友在网上找柏林的房源。她说认识的乌克兰人跑到柏林来找不到地方住,在朋友家打了一段时间地铺。眼看着闪电战就要变成八年抗战,乌克兰人开始满柏林找房子,这才发现柏林早就不再“穷而性感”,柏林的房子即贵且没,乌克兰人叫苦连天。

我因为滞留上海,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就说,乌克兰人理论上可以在我家住两个月,一直住到6月我回柏林。但我需要知道她们是谁。

很快我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对好看得有点过了头的年轻人抱着她们的小女儿,一家人笑得很甜。男的是插图画家,给迪斯尼和纽约客工作(男的…不是都在打仗吗?我本来想问一下这个问题但忍住了)。女的是室内设计师(啊!同行!),但现在在帮男的搞NFT。她们还有一只狗。

狗不行。我有洁癖。我不敢说我有洁癖,于是我说我过敏。

Ok ok,他们回复,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狗的问题。

我说好呀好呀,但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一点复杂,一个月以上的话,我需要先告知我的房东。

说到我的房东,我的房东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我们这栋房子的产权关系非常复杂,简单说来,就是一群人共同拥有这栋房子,于是他们成立了一个无限责任公司,委托物业代管。但物业只管日常运营维护,真正跟这栋楼相关的事情都需要这群人定期召开房东大会商讨解决。这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一来这种形式在柏林很常见,二来我能不能让人借住本来应该属于日常物业管理的范畴。但是,我楼的情况属于在历史的context下即合乎情理,又有点特殊(对比起很多其它的楼)。首先,我楼所在的城区在冷战期间属于东柏林,但因为靠近中心,在柏林墙倒塌之后,成为最早被gentrificate的区域。1989年,大批在政治光谱上偏左的西德人带着他们在资本主义社会赚来的臭钱,兴致勃勃冲到我区,发现这里的房子比白菜还便宜,于是大买特买。可能本来在老家都是瘪三,但跑到柏林来纷纷摇身一变成为地主。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现在这群人到了退休的年纪,而我区经历了酷得发抖——成功引起外省想要装酷的年轻人注意——房价飙升——年轻人到年纪开始纷纷结婚生子拉高全德国生育率等令人废然长叹的过程,变成了一点也不酷但名声时髦并且白得耀眼的中产城区。退休房东们开始考虑把房产逐渐让渡给下一代(免得死了再让渡遗产税太高),所以房东的人口结构在近几年发生了很大变化。令人沮丧的是,这个变化居然跟德国社会的政治图景转变非常符合:简单地说,左派们的小孩居然很多都是右翼人士。我自己公寓直接的房东就不说了,长期follow我blog的人也许能隐约记得,此人是个躺在父母买下的房产上无所事事的包租公,极右且厌女。八九年前我跟他硬刚了一架,联合其它房东给他喜提一枚禁足令,也就是说虽然房产有他一份,但他不能进入这栋楼(感谢德国法律)。那时候他在房东群里还属于绝对少数,根本没有话语权。但随着二代们纷纷接手房产,业委会慢慢染上了棕色。前院老好人的医生儿子从瑞典回来,turns out居然是新纳粹;过了一段时间,房东里又多了一个选择党(极右翼政党)的发言人。这仨凑在一起拥有的产权居然超过50%,所以在业委会里面掌握了决定权。从那以后,我楼就开始变得怪怪的——并没有说我楼以前不怪的意思,在一群嬉皮的领导下,我楼曾是我区最后一栋被翻新的楼,在一大堆涂成马卡龙色的奶油房子簇拥中,我楼倔强地顶着看得见弹孔的墙皮,灰头土脸地矗立了很多年——但此怪非彼怪,右翼人士进来之后,就开始干换物业涨房租一类倒行逆施的事情,还想把老房客赶走。谢天谢地柏林还在左派手里——即使是新自由主义左派——房客们进行了反抗,他们没有得逞。但大家跟物业的关系从此变得一丝丝微妙和紧张。

Anyway,作为一个每月按时交房租的模范房客,我跟物业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为了让乌克兰人能顺利住进来,我开始给物业打越洋电话。物业本来接电话很及时,听到我询问之后语气立即变得冷若冰霜,她说,我需要这几个人的所有证件,然后上报给房东,要他们同意才行。

我赶紧让乌克兰人准备各种paper,然后再巴巴地转发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给物业打电话她再也没有接过,邮件也不回,让我感到非常无奈。还好乌克兰人很快在城郊找到了住的地方,虽然地段比较偏远,但可以一直住下去,不像在我家只能借住两月,谁知道这个仗会打多久呢?这事算是被解决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前阵子看到网上一个调查,问大家认为乌克兰战争和上海封城哪个会先结束,结果乌克兰战争遥遥领先,得到了90%以上的投票。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Oct
09
2021
5

婚驴阿姨

最近招了新员工,又做好了飞先生的动员工作,所以办公室日常变得稍微有序了一些,副产品就是我晚上悠闲的时间多了起来,而且也不再是精疲力尽只能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状态,频频更新blog,现在已经手动恢复到了今年三月。

人工搬运的同时,我也津津有味地复习了一下过去一年的经历,有些日记还蛮有意思的,比如悠长夏日中的吵架,又比如咖啡渣呀,咖啡杯什么的。

我停在了关于保洁阿姨的那一篇,是因为阿姨的故事,又有了后续。

前阵子阿姨来打扫,结束的时候告诉我,那天是她的生日。阿姨的意思其实蛮明显,我平时逢年过节也很乐于多给她一些小费,毕竟很感谢她为我打扫卫生,带给我干净整洁的居住环境和随之而来的好心情。接下来,我们俩都快乐地掏出钱包,我拿了一张大钞票,还没有来得及说:不用找了——阿姨就在她的钱包里翻找了起来。

阿姨的钱包装得很满,有各种卡片、纸条和其它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很多暗藏的小缝隙。阿姨就从这里一个小缝缝,那里一张卡片后取出了五块、十块,一张张折得很小的钞票。看见我露出错愕的眼神,阿姨连忙说,哎呀,我那个儿子啊,老是喜欢来翻我钱包!他总是说,妈!我没钱了,借点给我,马上就还你啊!阿姨撇着嘴说,从来都没见他还过呀!所以我把钱都藏得好好的,他翻一翻翻不到,就算了!

我问:阿姨,你儿子不是在东宣中心工作吗?他自己又不是不挣钱,为什么要来拿你的钱啊?

哎呀!阿姨说,他钱花没了就来翻我钱包呀!

我那句“不用找了”于是就没有说出口。我挣钱也很辛苦,每天为了几块砖头放没放对位置操碎了心。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干什么不好,要拿去给东宣中心搞批发的东南亚男性乱花?

于是我老实不客气地接过阿姨带着一点点不情愿和一点点吃惊找给我的钱,结结实实地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后来还有一次,阿姨来跟我唠嗑,说现在在带她的外孙,所以出来打扫卫生的时间也不多。她抱怨说,女儿在外面工作很忙,把外孙扔给自己,还指令她一定要给外孙做全素的菜,因为她女儿现在很赶时髦,在吃全素。阿姨就很辛苦,因为她自己也喜欢吃肉,不太会做全素餐。我听了就很奔溃: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很不耐烦地说,你女儿要吃全素她就自己做好了呀,干嘛来指挥你!这么时髦,怎么孩子还要让妈带啊?!阿姨听我语气非常不友好,就跑过去拖地板,不再理我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柏林柏林 |
Apr
05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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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几场邻里纠纷

出门之前还经历了一次小小的邻里纠纷,可以记上一笔。

邻居米夏有事没事的,经常爱来我家做客。春天到了,他去公园里采集了桦树汁,带来一小瓶给我尝尝。我们一边品尝大自然的馈赠,一边讨论春游可以去哪里玩。米夏是柏林本地人,日常爱骑个自行车满世界跑,柏林周边都是很熟悉的。我拿出地图,让他指给我附近有什么风光秀丽,适合远足,车程来回在70公里以内的好地方。他一边指,一边手打滑,不知道怎么就往我胸口去了。

我立马喝止了他。他大概也是开玩笑,其实并没有认真要袭胸,所以没有碰到我就把手收回了。我很不高兴。说好了我要工作了,请他走。他也讪讪的,转身出了我家的门。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不行,就在楼梯间里叫住了他,说,你不应该摸我的胸。他还跟我开玩笑,说,你有什么胸?我没理他,继续说,我认为你应该跟我道歉。他才意识到我是真的生气,诧异地说:你是到哪儿去学了这一套?我还是不理他,我说,米夏,你刚才的行为,对我非常不尊重。你如果不道歉,我们就没法做朋友了。他面子上大大地下不来,嘟哝着说,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下楼走掉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好几天都没有在楼梯间或者院子里碰见他。有时候出门买菜远远看有瘦高个儿骑着自行车过来,我就会想这该不会是米夏吧。那我见到他,是不是该扭头不理他呢?好在那些人都不是他。

到了周末,我的柜子忽然坏掉了。这个柜子来自拿腔作调的depadova,是Vico Magistretti在89年设计的Shigeto系列,用一组拿腔作调的金属暗榫作为木板间的连接。这些暗榫很多年前在搬家的时候被飞先生他们给弄坏了,有一段时间经常开门的时候,柜子的板壁就啪嗒一声掉下来…那时候我还和耍哥子在一起,需要两个人齐心协力,一个人抬连着门的板壁,一个人对准榫头,才能把柜子装回去。掉了好几次之后我不胜其扰写信给厂家买到了替代的暗榫,世界才安静了下来。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几个榫头又松了….

我愁眉苦脸地看着散架的柜子,给正在ddl上苦苦挣扎的格格巫打了个电话,让他速来我家。外面下着雨,不出所料格格巫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这下怎么办呢?是不是该去找米夏呢?米夏作为一个自由自在的装修师傅,承包了我家以及我大半个柏林朋友圈所有敲敲打打的工作,随叫随到,价廉物美。以后要是不跟他来往了,我家里这些装修活儿谁来做?人穷志短,要不然袭胸就袭胸吧…

然而毕竟下不来那个台,再说了我好歹是一枚建筑师,难道还能对付不了一个破柜子。吭哧吭哧把闲置多年的工具箱搬下来,把掉下来的板壁和门拆开,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一个装回去,单人操作非常困难,装完之后出了一身臭汗。

又过了几天,我已经在准备回国了,忽然有人跑来咚咚敲门,打开一看是米夏。我退了几步,看着他说,干啥?他扭扭捏捏地说,我想了好几天,觉得上次在楼梯间里的行为很不好,我来跟你道歉。我问他,就只是在楼梯间里的行为吗?他又很不好意思地说,当然还有我在你家的行为,虽然我只是想开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也是很不合适的。他又接着说,我这几天出去骑了一大圈自行车,老是在想这个事情,现在终于想清楚了,我这么做很不好,请你接受我的道歉。然后我就原谅了他,顺便如释重负地交代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浇花收信的事宜,表扬他道歉道得很是时候。

其上是邻里纠纷的内容。既然说到这个,又不得不提起我的另外一个邻居,从美国搬来的建筑师朋友。她是中国人,又在美国工作过,到了柏林有点水土不服,有时候会跟我一起讨论一下事业发展的前景。其实我哪知道事业怎么发展,自己都在苦苦挣扎,但看着她思前想后,总是忍不住push一下。在我的概念里,思前想后是没用的,你自己不去试试,永远都想不出个结果来。但我push了两三年她也没有什么行动,我就觉得,她可能确实不太适合自己独立做事情。当她又来找我讨论事业发展前景的时候,我就一改之前的说法,跟她渲染了一下自己做事情会遇到的各种困难。

我们从家门口出发,散步散了一大圈,从中国说到德国,从大环境说到甲方、供应商、竞争对手,免不了的,也说到了自己创业、带团队、与同事相处的种种问题。联想到飞先生去年养孩子休息了7个月,我就说你看,这些都是你会遇到的问题吧。员工进来,好不容易上手了,她要回家养孩子,你还得找人抗下她的工作。如果找到的人不熟练,还得从头培养起。结果她一听,连连摆手,说,不招女生,肯定不招女生!

我当时,下巴都掉到胸上。你自己不也是个女的吗?你不也想要生孩子吗??我跟你说这话,是为了让你表态不招女生吗???心中非常烦恼,立马就不太想跟她再说话了。有时候遇到意见不同的人,会激发想要讨论的心情(参照与基友的吵架)。但邻居发表如此悖谬的看法,我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大概因为基友虽然跟我观点相左,但他毕竟有自己看待事物的理解和思考;而邻居的愚蠢言论,只能表现出她自己的无知。我虽然好争辩,却完全没有帮人普及“世界是什么”“我是谁”之类知识的兴趣。不招女生就不招吧,谢天谢地我们走了一大圈已经回到了我家门口,我赶紧结束这次谈话,说再见闪人了。

这件事对我心情的影响其实比米夏袭胸还糟糕。米夏袭胸压根没有让我心情变坏,但这件事让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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