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21
2024
1

妈耶&妈耶

最近非常焦虑!深陷资本主义的泥潭,但凡不是高速运转就觉得天地失色,连blog都不想写!

这!是不对的!

慢慢恢复一下。今天先说说有的没的。周末进行了recover行动,昨天起床先到健身房拼搏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喜滋滋地跟格格巫通了很久电话。沐浴更衣。出门找朋友玩。大家一时兴起,打车去苏州吃了一碗面,再坐火车回上海喝夜酒,在雨中坐到半夜两点,回到住处倒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然后洗衣服、熨衣服、收拾房间、做饭吃,还装了两个lunch box,到傍晚朋友说出门散步喝东西,十动然拒,还是继续瘫着比较利于回血。

妈耶。

与此同时,我妈正在中国大地上快乐地旅行。前一篇讲旅行相关问题的时候居然忘了这一茬:

回国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妈半夜发来一条短信:宝贝儿叻,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早起看到这条消息立马吓醒:上次伊发这种消息是要去住院。一个电话打回去,结果她是要跟小姐妹去自驾漫游中国,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我说你出门happy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就算我不赞成你要玩就玩,总之为什么需要征求我的同意?(我未成年的时候倒是很期待她能有这样的态度)老妈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要出门两个月嘛,刚好时间跟我回国重合,就不能在上海照顾我了,希望我能理解。

我:理解理解理解。

同时内心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

妈耶。

(另外通过她的出游,也感受到了中老年旅游的一些独特之处,但今天不想讲了,等想讲了再来讲。)

Apr
06
2024
5

恢复更新以及行业碎碎念

再次回到国内!来记一笔!

又断更了一阵子,倒不是在柏林过上了现充的生活,而是因为各种债台高筑:blog长期不更新固然是一座高高的债台,而堆积如山的杂志跟书也压在我的心上。建筑师学会每月寄来的“学报”和我订阅的“节点”巍然耸立在我沙发一侧,如果放任它继续增高则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我耐着性子每天晚上几本,终于把它们草草扫了一眼并一一归档在永远不会再碰的文件夹里了…

一个当时发在朋友圈的碎碎念:

…………………………………………….

昨天还有一个很搞笑的事情。

海科呢,是DAB deutsche architekten blatt(德国建筑学会会刊,德国学报?)的编辑。而德国这个学报呢,就是一份…怎么说呢,非常无聊的刊物。海科每周上四天班,编一份大家拿到手翻30秒就扔掉的杂志,为此我经常嘲笑他。我们每年真金白银地交钱给建筑学会,除了每月一本破杂志啥也得不到。学会作为行业工会,一点利益不为大家争取,天天去攀大事务所的高枝儿,想着法子出台各种法律法规给它们背书,让独立建筑师和年轻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海科每次听我这么说,就会很不忿地辩解说我们编杂志不是给你们这些高眉毛柏林人看的!全德国多少多少(这个数字他说了很多次我每次都会出于恐惧立即忘掉)建筑师,很多人单枪匹马在某个鸟不拉屎的村儿里干了一辈子,他们想要看到的是更实在的东西!是学会的会员在本土的实践;是有什么新的法律法规出台,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是最近有什么行业相关的法律纠纷;是招聘信息和讣告,不是柏林人关心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时髦玩意儿!我每次听他犯着急就嬉皮笑脸地说好的好的但你不要搞民粹主义建筑媒体哦。

我看学报的快乐来源是看读者来信栏目:去年法兰克福建筑博物馆办了一个展叫做“抗议的建筑”,讲草根政治运动和建筑的关联。有一位大叔(我自动脑补这是一位大叔)愤愤来信,说搞草根政治运动搭的烂棚棚也配叫建筑!呸!还有一期有一位女建筑师号召大家对糟烂的行业现状进行反思,包括并不限于建筑界十分糟烂的性别问题。另一位大叔就愤愤然以“你说得虽然也没错但我还是不怎么同意”的口气写来一封名为“我们老白男也渴望变革”的读者来信。我笑得满地打滚并翻拍下来把这份欢乐传送给了好几个朋友。这样妙趣横生的读者来信还有很多,我问海科他是不是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欢乐,结果他说他的工作之一就是阅读并整理这些读者来信,不仅要帮这些人修改拼写和语法错误,还得帮他们整理文字并取标题。他对我说的这两封信也记忆犹新而且:“希望德国建筑师学会给他报工伤。”

…………………………………………….

后来我也跟海科讨论了关于德国建筑学会的问题。我认识的建筑师大多对学会意见很大,因为年轻人和独立设计师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最近几年经过一系列政策和议程的调整,行业的利益越来越偏向于大事务所,设计风气益趋保守,一片死气沉沉,不好过的日子也更不好过了。我们都认为建筑学会拿钱不干事(加入学会在德国是取得执业执照的同义词,为此大家每年需要缴纳会费),从来不为大家争取利益。但海科提醒我,建筑学会是行会,不是工会。行会代表行业整体利益与政界和工业界周旋游说,在现有制度和行业运行规则下,肯定只会给大事务所背书。而建筑设计作为中产阶级传统行业,本来就不跟工人阶级一个鼻孔出气,大家没有结成工会的觉悟也不难理解。这么一想确实如此。Sad.

Written by in: 上海上海,雕梁画栋 |
Nov
07
2023
4

any way the wind blows

上周末去看了一出话剧叫做《钟馗嫁妹》。那天本来是要见mimo,伊说伊要看话剧。我想文化活动好呀,搞起来。于是也上网买了一张票。

没想到这个鬼剧还是个大制作,并不在安福路上的上海话剧中心,而是去了人民广场的上海大剧院,并且还是在主厅里演。搞得我进场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都是精致时髦的上海宁,内心还小小期待了一下。哪曾想…

总之就是难看。非常非常难看。像是一个春晚小品活生生被拉长到两小时,我是做错了什么要来受如此的折磨。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的观众貌似都很享受,时不时爆发出掌声和笑声,台上每一个尬穿地心的包袱居然都被他们接住了,让我仿佛deja vu到了夏天在电影院里看《芭比》的时候:电影院里的人们对每个陈年老梗都甘之如饴,有人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敏感词、格格巫和我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说我也是沉迷于互联网烂梗的人,根本不配嘲笑人民群众笑点低。但春晚小品风实在叔可忍嫂不可忍。往上说,这么多年的监管下来,能说不能说的都没法说了,整场剧不痛不痒;往下说,话剧腔(春晚腔?)在台上那么吼两嗓子,简直吼出了恐怖谷效应:台上那几位看着像真人,但她们的生活、她们思考问题说话做事的方式跟真实的人类丝毫没啥关系。

一个感受:我好像也对北京话过敏了。我们为什么会在上海看话剧的时候听到京片子?我大概是受了敏感词的影响,她在去年年底那封著名的信里形容它:“没有比这口音更好地诠释暴力了,它是神权暴力、国家机器暴力、主体民族沙文主义和父权暴力的综合体。”当这种口音以话剧腔的形式表现出来,所有想让表演者显得幽默的努力都变苍白了。台下的我只感到恶心。我其实挺乐于在日常生活中听到这种口音。两周前在工地上,甲方——那个90年代就去伦敦念书的姑娘——用爆豆一样的京片子吐槽我们的设计,虽然不无委屈,但我也觉得又好笑又亲切。

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点是,戏里居然还出现了关于缅北电信诈骗营的情节。拿自己职业身份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律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钟馗的妹妹),在结婚前夜因为母亲生病欠债毅然去缅北捞钱,从此人间蒸发。 主角在钟馗的帮助下找到了这个女孩,带着律师和自己的老婆从黑帮手中把女孩救了出来,整个过程如同儿戏,侮辱我的常识和智商。如果在这之前只是有点郁闷,看到这里我真的生气了。在观念坐标徘徊于“北方老干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皆大欢喜“和”民俗传承“的故事中,忽然插入这么与时俱进的情节,再用一种迪斯尼动画般的夸张手法表达出来,简直没把任何人的审美和承受能力当回事。整场戏结束之后,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以精明和见过世面出名的上海观众了。

上一次进入这个大厅是2001年。Béjart舞团带来了以Queen为主题的现代芭蕾Ballet For Life,我当时是冲着范思哲设计的演出服去的。收获是第一次听到了Bohemian Rhapsody。小镇青年我几乎当场石化,天呐我的妈呀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听的歌?!歌还能这么唱?!每一句歌词!每一句歌词都唱出了我的心声!!!我记得,我实际上买的是前一天的票,到了大剧院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演出时间24小时,但当时还没有二维码,我硬着头皮拿着过期的票进入大厅 ,最后在走道上坐着看完了演出。

啊,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恍如隔世。

love Freddie

Written by in: 上海上海,有涯之生 |
Apr
09
2023
6

金刚舂米

前几天跟一位以色列建筑师朋友吃饭,他说以前在门校读书,毕业后在Zumthor事务所工作过。又说在Zumthor那里工作嘛就是极致体验,“他能诱使你发掘自己最好的一面和最坏的一面,让人筋疲力尽的同时获益匪浅。”

作为驽钝的人,我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问来问去,得出一个结论,Zumthor这人就是一个master of manipulation.

You can put it in that way. 朋友耸耸肩说。

但我还是不满足。江湖上流传着很多PUA大王的传说,前两天听听搞博客创作还讲了一个神棍的故事。但我在日常生活中很少遇到真正能够操弄人心的高手,装神弄鬼的家伙们往往被我的驽钝激怒,愤然留下一句”年轻人不懂事“拂袖而去。建筑界也是神棍事故多发地带,Zumthor既然是霹雳奖段位的高级神棍,我一定要朋友举出一个真实案例。

以色列人想了一会儿,十多年前的事,工作中那些令人崩溃的瞬间事后讲起来好像都是鸡毛蒜皮,最后说,那讲讲我毕业设计的事儿吧。

Zumthor是他的毕设导师,设计做了一整年,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讨论方案。离汇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Zumthor忽然指着快要完成的设计问他:

这(想法)现实吗?还是说其实是你在想当然?

我们的以色列朋友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几乎没有睡觉。导师姗姗来迟的灵魂之问差点毁掉了他和他做了一整年的设计。但他又说,这个问题带来的压力和近在眉睫的deadline调动起他前所未有的创造力和行动力,把整个设计重新梳理了一次,在汇报前及时完成了。

我:换我我可能要骂人吧?这不是逗我玩儿吗?

又过了几天,跟另外一群建筑师朋友喝酒。席间我又说到了这个事,Zumthor作为在江湖又不在江湖的神棍,他的八卦谁不爱听呢,大家纷纷要求我展开讲讲,我就把以色列人的悲剧给大家复述了一遍。大家纷纷表示:

哦!!!!!!
哇!!!!!!
靠!!!!!!

一位女建筑师很善解人意地说:说不定Zumthor也只是在设计做到那个深度才发现存在问题,并不是故意要玩弄你的朋友啊。

其它人纷纷表示no no no:Zumthor六七十岁了,得霹雳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他能看不出来一个毛头小子的学生作业有什么问题?他第一个星期就能看到问题,非得憋到最后一个星期才说,除了他是一个屁眼,这事儿没有其它解释。

另一位灯光设计师说:但你们觉不觉得,这事儿放在欧洲的语境Zumthor就是一个屁眼,但如果放到我们这里,听上去是不是很有禅宗棒喝的意味?!

大家咂摸了一下,犹豫地表示对哦…… 好像有点那个味道……?

我哈哈大笑,东亚人民相互PUA几千年不说,还要将之上升到methodology甚至宗教的高度,合理化并极度浪漫化,我们真的太惨了,太惨了。

回到家我出于好奇又google了一下灯光设计师提到的六祖慧能。慧能求学那段东亚人民都耳熟能详的公案,维基百科是这么记载的,大家来品一品。

一日,惠能负薪到市上,听到别人读《金刚经》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段,便有所领悟,问经从何来,念诵者告诉他从黃梅山东禅寺来,該處有五祖弘忍弘法。有一人资助惠能银两,惠能尽数交给老母亲,于龙朔元年(661年)北行到东禅寺,礼拜禅宗五祖弘忍大师。

五祖问:“你从何处来,欲求何物?”惠能答:“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唯求作佛,不求余物。”五祖说:“你是岭南人,又是獦獠,哪能作佛?”

惠能答:“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

五祖说他根性太利,便叫他到槽厂去做舂米的苦工。舂米是一件苦差事,惠能生得矮小,体重不够,为了踏碓,他在腰间栓上一块石头。八个月后,弘忍有意傳法,命弟子作偈以呈,以檢驗他們的修为。神秀上座呈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弘忍告诉大家应照着这个偈修习,能得大利益。但是私下里,他告诉神秀,并未开悟,再呈一偈。

惠能聽後亦誦一偈,请人代勞題於壁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大众皆惊,弘忍見後,用鞋掌把惠能的偈子抹掉了,并且说“亦未见性”。众人见五祖这么说,也就不以为意。

第二天,五祖私下来到碓坊,见惠能腰间挂着石头舂米,说道:“求道之人,为法忘躯,就应当象你这个样子”,并问道,“米舂熟了吗?”惠能回答道:“米熟久矣,犹欠筛在。”(师筛同音,如此师生问答,都是双关语)五祖于是用拄杖在碓头上敲了三下便离开了。惠能领会了五祖的意思,当天晚上三更的时候来到五祖的丈室。五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惠能說金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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