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21
2024
1

妈耶&妈耶

最近非常焦虑!深陷资本主义的泥潭,但凡不是高速运转就觉得天地失色,连blog都不想写!

这!是不对的!

慢慢恢复一下。今天先说说有的没的。周末进行了recover行动,昨天起床先到健身房拼搏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喜滋滋地跟格格巫通了很久电话。沐浴更衣。出门找朋友玩。大家一时兴起,打车去苏州吃了一碗面,再坐火车回上海喝夜酒,在雨中坐到半夜两点,回到住处倒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然后洗衣服、熨衣服、收拾房间、做饭吃,还装了两个lunch box,到傍晚朋友说出门散步喝东西,十动然拒,还是继续瘫着比较利于回血。

妈耶。

与此同时,我妈正在中国大地上快乐地旅行。前一篇讲旅行相关问题的时候居然忘了这一茬:

回国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妈半夜发来一条短信:宝贝儿叻,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早起看到这条消息立马吓醒:上次伊发这种消息是要去住院。一个电话打回去,结果她是要跟小姐妹去自驾漫游中国,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我说你出门happy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就算我不赞成你要玩就玩,总之为什么需要征求我的同意?(我未成年的时候倒是很期待她能有这样的态度)老妈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要出门两个月嘛,刚好时间跟我回国重合,就不能在上海照顾我了,希望我能理解。

我:理解理解理解。

同时内心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

妈耶。

(另外通过她的出游,也感受到了中老年旅游的一些独特之处,但今天不想讲了,等想讲了再来讲。)

Apr
14
2024
0

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travel when we travel

本次旅行明星单品:冰爪

是的,我确实会在出门玩的时候想一下旅行的意义之类的问题。前年在摩洛哥的时候,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旅行方式和处境,同时也为那些被资本主义的大齿轮反复碾压的人(aka我自己)感到委屈:就算沙滩和Pina Colada是新自由主义的糖衣炮弹,甚至就算它们是新自由主义本身,而我们必须从分离主义的角度来进行反思,对我来说,最先被分离出去的不该也不能是它们…

躺平式度假固然无聊,但对于待在上海茫茫的水泥森林中,一个星期内北京、沈阳和厦门飞了一大圈出差的我来说,打开airbnb,看看我们为夏日假期定好的海边小屋,想象一下果冻海、海平面上金色的落日和酒杯上的小露珠,就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哎…活脱脱一个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抖m,就是我。

我的朋友别扭和敏感词又在这个问题中加入了一些阶级分析和后殖民主义的思考。确实,我以前很少从这个角度去审视旅行这件事:我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躺着,在欧洲生活,就近也有很多非常适合躺的地方,我忘记了更多西方人在省钱的同时为了得到某些在“全球北方”过于昂贵的服务,总喜欢飞到“全球南方”去躺着。咋说呢…其实这些人飞到“南方”,大多数时候也会入住按“北方”标准修建的酒店并进行一些“北方”式的消费,消费得起就也不需要折腾到地球另一边:科莫湖和卡普里岛未必会输给清迈和巴厘。然而消费不起这件事,总不能怪在消费不起的人身上。

对西方式度假的反思到此为止。作为匮乏了小半辈子的老中人,很多年来我更习惯的是特种兵型度假。制定密集的计划,然后严格按照计划次第打卡,以量取胜,看到就是赚到,类似丢帕这次搞出来的94页行程攻略。

最初准备旅行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但丢帕和我都属于重度劳动妇女,每日工作之余留给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丢帕是怎样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的精力只够用来刷刷社交媒体看看无脑段子,所以一拖再拖,最后丢帕一怒之下愤而独自搞了94页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很有觉悟地做了一具指哪打哪的尸体,对攻略别无二话,无脑执行。这样一趟下来,我终于体会到自己年纪已经大了…年轻时当一天特种兵晚上还能吃喝玩闹到深夜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与年龄相关的另外一种感觉——很神奇——竟然是安全感。某一天在路上,丢帕因为一些事情感到紧张的时候,我一边安抚她,一边意识到自己很难再因为旅途中发生的突然状况惊慌失措了。没有任何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而真正解决不了那些事情,也很难再带给我不安或困扰。甚至那些因为全球化而变得千篇一律的地方:机场、海关、酒店,都会莫名其妙地让我觉得踏实。

去年因为要去葡萄牙办一些手续,我和妈妈分别从柏林和成都飞去了里斯本。按理说我应该陪她一起飞,但行程实在安排不过来,我想她也是飞过很多趟跨国航班的人,还在阿布扎比这样的地方转过飞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结果,她果然在赫尔辛基误掉了去里斯本的航班。

当时的情况非常崩溃。因为打仗的缘故,欧洲的航司不敢飞过俄国上空,所以连接亚欧的航程都平白无故多出来三个小时,担心她年纪大熬不住,我特地给她买了商务舱。下飞机老妈喜滋滋地发来第一个消息:商务舱不错,但是没睡着。第二个消息:不要担心,我已经在登机口了。第三个消息:宝贝儿耶,没赶上去里斯本的飞机,手机没电了。

然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当代生活为一些人制造了便利,对另一些人却越来越艰难。虽然妈妈有手机,但她不会在出国前买国际漫游数据包,也常常忘记要带充电宝和转换插头。我虽然知道这些,忙碌中也忘了提醒她。一直到我自己上了去里斯本的飞机,飞机已经在跑道上动起来,她的电话才又拨了过来:因为航班临时换了登机口,机场的提示她既看不懂也听不明白,也许还因为疲劳过度睡了一会儿,错过了广播。等到发现不对劲飞机已经飞走了。手机没电,跟机场的工作人员说不清楚,也没人愿意帮她。总算逮到一个中国小伙子,借对方的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才终于联系上我。我抓紧打开飞行模式之前的最后一分钟把她和里斯本的朋友以及长期帮我买票的票代塞进了同一个微信群。三个小时后落地里斯本,知道票代帮她买好了新的机票,再过几个小时她也终于能飞来里斯本跟我会合,这才放下心来。

我很难想象,在赫尔辛基机场发现自己错过了航班,语言不通又联系不上我,妈妈会有多慌张。然而接到她之后,她居然告诉我自己根本不紧张,因为:你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撒!好吧…大概是我漫无边际的安全感也传染了她,或者她幸运地保有了一个老少女的天真:无论什么时候我爸都会兜住她,当我爸再也不能兜住她之后,居然她还有个我。

我这个步伐是不是透着一股子路上其实也没啥惊慌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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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
10
2024
8

公路旅行中的读书笔记

在犹他州漫漫雪原上超速行驶的时候,我手中是Ursula Le Guin那本《黑暗的左手》。在Bryce Canyon,暴雪把我们被困在酒店里,整整一天无处可去还经历了两场停电。《黑暗的左手》里也有一大段穿越冰原的情节,艰辛而漫长到似乎永无止境,令人绝望。读这段的时候我坐在酒店大堂温暖的壁炉旁边,火光熊熊,我却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黑暗的左手》描述了一个无性人的世界,性别在这个世界里扮演着无足轻重的角色。荷尔蒙只在每个月短暂的发情期左右人们的情绪和身体,给予她们性别和交配的意愿。发情期过去之后,人们又回到无性别(意识)的状态。除非其中一方受孕:孕妇会维持女性体征,直到生产后才能回复无性的状态。无性人生活在一颗处于漫长冰河期中的星球,它被叫做冬星。不被性缘关系影响的人类会创造出怎样的社会结构呢?我们通过星际联盟派出的Missionary窥测到其中一些端倪。就像传教士们常常扮演人类学家的角色,这位星际联盟的特使也用一种人类学的笔法记录了冬星人的习俗、宗教、社会架构,种种种种。

我是很怕冷的人,看书的时候忍不住疑惑,Le Guin为什么要把故事的背景设置在一个永远寒冷的星球上呢?整个阅读过程伴随着手脚冰冷或者想象手脚冰冷带来的不适,从体感的角度来说,是一种很直接的不愉快。作者也许想暗示我们,冬星人把所有精力都拿去抵抗恶劣的自然条件了,不会像地球人那样,在无休无止的发展和战争中毁灭自然并自我毁灭。这somehow也有点令人沮丧:我多么希望摆脱了性别桎梏的人类能够自然而然地选择一种非父权制的逻辑,某种会导向更美好生活的逻辑…而不是因为生存太过艰难,迫不得已才放慢了自我摧残的脚步。

所以《黑暗的左手》并不是什么乌托邦式的社科科幻小说,在Le Guin的笔下,无性人也没有创造出来多么吸引人的世界,其中一个国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苏联,该国甚至有个古拉格般的监狱。考虑到这本书写于1969年,这个联想肯定不是因为我想象力过于丰富。一个有意思的设定是,冬星的人们多多少少有一些无政府主义倾向,因为社群之间的联结太过松散,所以也没有剥削和战争的根基:人们缓慢而艰辛地维持着日常生活。Ursula Le Guin是女权主义者,她认为战争和剥削是父权制的产物——对此我非常赞成!——但同时她好像也跟我一样不知所措,所以冬星的无政府主义导向了集体主义,又慢慢孕育出国家主义,终于出现了争端,也许继续发展下去就会激化为战争。

我更愿意想象冬星人在无政府主义的架构中受益匪浅,但那对于真实的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人不能扯着自己的头发飞到天上去,我也很难在父权制持续的mindfuck中想象扁平的权力结构。就像我能够同时爱上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仍然无法想象拥有各种性格缺陷的人们在多偶制中能够和谐相处(But maybe和谐相处is overrated!)。Ursula Le Guin似乎有跟我差不多的困惑,所以冬星人尽管不被性别权力约束,性欲和爱欲也有清晰的界限,她们的习俗给予每个人在发情期任意交配的正当性,然而,这些人却仍然拥有类似亲密关系的二元结构,彼此维持某种单偶制的相处模式,非常令人沮丧。同时这似乎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我甚至想象Le Guin在某个时候也写下了类似的公式 be like:

单偶制 → 以稳定的家庭结构作为社会的基础单元 → 令人窒息的宗族/人情社会
非单偶制 → 社会负责育儿/养老等照护工作 → 集体越来越强大 → 国家机器

哎。

这么一来,又让人理解了关于寒冷的设定。没有活力,没有其它生命,也没有什么希望,只有冰雪和严寒,何尝不是一种隐喻。

Feb
09
2024
2

路上怎么再次有惊慌?!

从锡安国家公园去bryce park有三条路。出发之前我们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选了不收钱那条。
很快我们就发现,这条路不仅便宜,而且还很美丽。更妙的是,路上连一辆其它车都看不到。丢帕一边开车一边不停说:这里好看!拍一段公路视频!那里也好看!再来一段公路视频!

我们似乎是在往山里开,不一会儿植被就变成大片大片的冷杉或松树,上面都盖满了雪,丢帕兴奋地说:哇好多圣诞树!快拍一段公路视频!

过一会儿雪越来越多,公路两侧堆起了厚厚的雪墙,雪墙后面像一片又一片没人的巨大滑雪场。
再开一会儿,路上也开始有积雪。我们就有点紧张了。我意识到我们没有换冬胎,不停提醒丢帕开慢一点。

越往前开路上的积雪越多,雪也越下越大,四周白茫茫的。这时候铲雪车出现了,但很显然铲雪车的速度赶不上大雪飘落的速度,地面上还是有很多积雪。我们越开越慢,后面紧紧跟着一辆小卡车,丢帕说:你慢慢跟着吧!我们只能慢慢往前挪了!

路上的雪越积越厚,风也很大,道路两侧的雪墙有的地方被吹得倒了下来,忽然我们的车就失去了控制,在雪里左冲右突了起来。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丢帕害怕得大叫了起来,但慌乱之中她还是踩住了刹车。但再要往前的时候就觉得开不到了!

还好后面跟了俩小卡车。丢帕冲出去求助,不一会来了个大叔,他半个身子钻进车里踩了一脚油门,车往前缓缓挪了一步。大叔总结道:没问题啊。又问:你们这个是四驱车吗?我们赶紧惭愧回复:不是。又问: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们又赶紧惭愧回复:google送我们来的…大叔说:那你们回去吧!我们:…大叔想了一下,回去的路只怕跟上山的路一样长,只好说那你们跟我后面走吧!我们看了看雪墙之间的狭窄公路,疑惑地问:您能超过去?大叔翻了翻白眼转身回自己车去了。然后缓缓发动,轻易地跟我车擦肩而过。

接下来就是我们紧跟大叔,在暴雪里沿着他压出来的车轨往前开。丢帕不停问我这段路还有多长,还有多长?我只好一个劲安慰她很快了很快了,马上我们就到大路上了!

在真的快到大路时大叔忽然打个右转灯扬长而去,好在当时已经下山,路上还有积雪但远远不像山顶那么恐怖。我们虽然还是紧张,但很快开上宽阔的大路,平原的雪景重新变得和煦而美好,我们也很快到了目的地Bryce Park。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Feb
09
2024
2

good luck or positive thinking

为了爬上锡安国家公园的angel’s landing,丢帕做了细致而充分的准备,包括并不限于给我们俩都采购了冰爪。

没有仔细阅读攻略的我,内心是疑惑的。

来到angel’s landing山脚下,雨下得并不小。丢帕全身上下都是防水的装备,我说:我们就随便走走哈,随便走走。

跟阿尔卑斯山区的徒步路线相比,锡安国家公园的路显得要更加老少咸宜,地面铺了水泥,过于陡峭的路段还用大石块砌出了一些坡道。我们一边拍照一边行山,渐渐雨也小了。越走越热,我们就把外套下面保暖的羽绒服脱了。

走过一条狭长的隘口,我们转到山的另一侧。毛毛雨变成了细雪,树枝上也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再往上走,路就开始打滑。丢帕兴奋地掏出冰爪,果然,套在登山鞋外面之后,不管路上积了雪还是结了冰都能健步如飞,尽管雪越下越大,我们还是很快就上到了山顶。

这是我第一次在下雪的时候爬山。前两天我还在感叹石头不过是石头,而雪也不过是雪,这么快就又被生活教育了。当然我也在滑雪的时候去雪场附近散过步,但全副武装在雪天里徒步还是另外一种感受,很难形容,就像跟自然又亲近了一点。那些陡峭的岩石啊,被雪压弯了树枝的松树啊,还有峡谷里漫天的飞雪,看上去都既陌生,又友好。它们对那些穿着防水登山鞋还戴上了冰爪的人露出了有所保留的友善笑容。

Angel‘s landing 山顶上的风景自然是辽阔而壮美,但这样的风景我并不陌生,反倒途中的大雪更让人印象深刻。飞到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发现附近区域整整一个星期都在下雨,我本来认为自己运气很差:明明来看沙漠和山里五色斑斓的石头,下雨是什么鬼?!但如果没有邂逅这场带来低温和雨雪的气流,对我来说溪流还是溪流,山也还是山。所以运气什么的真的很难说。离开锡安国家公园我们又去了bryce park,雪下得更大,我们就看到了白雪皑皑中红色的石头。到达sunset point的时候太阳非常给面子地从云里钻了出来,大风甚至还吹出了一片蓝天。阳光洒下来,白雪和红石头都变得金光闪闪,让我们想起那种很烂俗的段子like: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Feb
07
2024
2

路上反复有惊慌

今天又是濒临崩溃的一天。

本来的计划是早上取车,中午开到锡安国家公园,下午就可以进行一些硬核的徒步:丢帕说,要下水。温度接近零下,不知道会不会死在水里。

然鹅计划赶不上变化,丢帕的驾照翻译太潦草,车行不让她上路,只好由菜鸡我顶上。再加上她租了一辆过于巨大的不知道什么高级车,我坐在里面连窗外都看不见,所以大家只好又折腾着换车。最后换了一辆紧凑型SUV…大家知道我平时也不过就开个菲亚特500,哪里经历过什么SUV的试炼。然而还得开出茫茫车库,穿过无穷无尽的拉斯维加斯。我捏着方向盘,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大家看过福原爱三岁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打球的视频吗?我大概就是这样开往锡安国家公园的。格格巫经常说搞不懂我这个人:恐高,但是喜欢攀岩;恐水,每次潜水都在放弃边缘疯狂试探;害怕速度,滑雪时还爱上黑道(但不敢下去)。讨厌开车,每次都会崩溃,每次还是开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肾上腺素成瘾吗?格格巫问道。

那不然呢?车也租了,酒店也定好了,95页的行程pdf都整理了,难道就出来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不成?虽然开车的时候腿都在抖,手指也因为紧张过度而发麻,但我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在美国的首度驾驶任务。到达终点时已经下午四点半,国家公园都懒得收我们门票了,看门的人眼皮也懒得抬,挥一挥手:你们俩爱去哪去哪。我们臊眉搭眼地开到小溪边自拍了几张,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立马掉头去酒店瘫着了。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Feb
06
2024
0

向…学习

所以你们看过文丘里夫妇那本《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吗?我读它的时候还很年轻,认识的一些长辈认为后现代主义建筑很了不起,里面有一些很深刻的东西,他们很推崇文丘里夫妇这本书。而我读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为什么精英大学里的教授会搞民粹主义建筑学。现在我已经来过美国,甚至到了拉斯维加斯,还住进了威尼斯人酒店,在大球里看演出(证明我有在很努力强迫自己向拉斯维加斯学习!)。我看到文丘里夫妇的研究对象们早已从人畜无害的鸭子进化成为更加疯狂的物种,不禁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懂得不多但直觉还是很准: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他们想要学习什么?

我曾对美国有一个非常错误的印象。可能是因为我认识的美国人(大多数是比我大十岁左右的公派留学生)起码有一个博士学位,不工作的时候都在听古典音乐逛博物馆。我还看过一些伍迪·艾伦的电影,虽然那些电影都很荒谬,但也给我留下了一种美国人虽然傻而肉麻但起码都很文艺的印象。后来我来了几趟美国,别人告诉我这些人在美国人里的占比很小,而且极其不受其余的美国人民待见。有人还写了一些书来研究这种现象,宣传美国人有反智的传统。I don’t know…这是不是把房子修成鸭子的文化背景,或者学院派精英谦卑地宣称需要向鸭子学习的思想根源…倒也没有说鸭子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鸭子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明白。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Feb
06
2024
2

一个人的旅行

去las vegas的飞机从midway机场出发。这个机场离我们住的hyde park(是的,跟伦敦那个同名)很近,比奥黑尔机场小。我吃完早饭,工作了一会儿(!),关上电脑,收拾好洗漱用品就出发了。

农历新年终于可以休假,跟丢帕约好了公路旅行。她查了很多攻略,做了一份90多页的行程pdf,令人叹为观止。

休假前几个星期工作非常忙,疲劳让我在踏上旅途时也变得伤感了起来。虽然在Vegas的机场就会见到丢帕,但坐在去机场的uber里,我竟然有了一些独自旅行的怅然。

上周我姐一个人在葡萄牙。行程来得突然,没时间给老公孩子办签证,她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一个人出门。登上回程的飞机时我们在微信上聊天,我问她这趟开心吗,她加了一个感叹号回我开心极了。她一个人跑去吃好吃的,进行各种参观活动,在住的地方还用园丁修剪花园时扔掉的枝条插了两大瓶很美的花。我很佩服她。一个人旅行对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很容易陷入一些伤春悲秋的情绪,也格外容易感受到孤独。好像快乐只能跟朋友和爱人一起体验,而美丽的景色若是没人分享也失去了颜色:说到底我也走过了很多地方,喜马拉雅和亚平宁的草甸又有什么不同呢?大峡谷的石头也不过就是石头。跟格格巫聊起来,他说你要是成天跟老公孩子生活在一起,终于能一个人出门走走,你也会很开心的。我听他这么说还有点迟疑:一个人旅行时那些忧郁和无聊是我非常深刻的感受,我不觉得换一种生活方式这些感受就会消失。格格巫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宝贝儿,你的生活就是一程漫长的一个人的旅途,所以到真的一个人旅行时,你平时因为充实的生活和繁忙的工作而忽略掉的不安和孤独,就会被放大到让你觉得难受的程度,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被他忽如其来的文艺腔惊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May
16
2023
4

二十年流水

我又回到柏林了!今天来记一篇流水账。

2月陪妈过完年回到上海,跟一位“总角之交”吃了顿饭。我们一两岁的时候就曾被放在一个童车里,在童年和少年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近邻。按小说的套路就算不成青梅竹马,我和他起码也得混成狐朋狗党,然而我们却没什么交集。小时候大概是吵架斗嘴过,后来同校不同班,关系变得生分而客气。记得高考之后有一天在公共汽车里遇到他,天气很热,我们聊了两句,他很客气地帮我买了票。为了这种中二少年装大人的做派,我心中暗暗觉得好笑,所以这么多年还依稀记得。再后来见到他就已经结婚生子,像我身边那些走上了人生正轨的朋友们一样,面对面站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一边跟他吃饭(韩国烤肉,总角之交点的。他点了好多肉和内脏,我吃得非常开心),一边心不在焉地想,3月份就是我到德国20年的日子了,到时候一定要搞博客创作啊!那个时候我应该在芝加哥,可千万别忘了。

然后就忘了。

这次在芝加哥只呆了三个星期。虽然忘了出国20年纪念,但因为远程工作协调时间的原因还是进行了博客创作。为了给海德公园乏善可陈的日常生活增光添彩,我甚至还进行了一些观光活动,并认为自己要藉此进行更多博客创作,结果只是在笔记本里挖了更多的坑而已。

回国后进行了大型服美役活动,把眼袋割掉了。眼袋既乘黄鹤去,空余两个大泪沟。但我内心十分满意。我一直痛恨自己的眼袋,几欲除之而后快,有没有泪沟,会不会变美,我其实并没有多么在意。

四月中旬从上海飞到米兰去看家具展。米兰真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每一个稍微有意思的展外面都排着几百米的长队,让人感概万千,不知道该怪tiktok还是该怪大瘟疫。可能还是怪自己吧,为什么要去凑这个热闹。展会和设计周上都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各大品牌还在炒上世纪初的陈年老饭,而上世纪初——我看八卦的时候了解到——Gilbert Rohde在1930年走进Herman Miller的展厅,跟他们说你们不要再翻版经典作品了,要创新!要拥抱当代!

设计周结束,离开米兰的廉航机票卖到了将近400欧。为了不当世纪大冤种,我死皮赖脸地跟着陪我辛苦看展的siran去普罗旺斯她家过了个周末。我在普罗旺斯每天10点睡觉,散长长的步,吃好吃的海鲜,回了一点血。

最后回到柏林。

在路上太久了,感觉自己血槽空到差点补不回来。我不在的漫长日子里,家里发了两次水灾,一株茂盛的植物也死掉了。这是上天给我的启示叭,以后不能再离开柏林这么久了。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Mar
25
2023
1

来来回回

格格巫春假期间,我火速跑到芝加哥晃了一圈又回国了。

芝加哥和上海之间直飞的航线还没恢复,我这次选择在三藩转机,来回二十多个小时,非常折腾。听票代大哥说这次是美国的航空公司拒绝增加航班,简直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欧洲的航线貌似倒在慢慢恢复,但中国的航班可以从俄罗斯上空飞,比欧洲各航司的航程更短,也引起了欧洲人的不满,听说因为这个原因也有航线被取消掉。一不小心订到国航南航票的我情何以堪,只能一边飞一边祈祷自己好人一生平安….

………………………………………..

芝加哥跟中国的时差有14个小时,属于黑白颠倒的范畴,远程工作起来非常困难。以前飞先生还在的时候,作为朝前7小时时差,朝后也是7小时时差的中欧时区人,他还能起到一点桥梁作用,先跟上海开完会,下班之前再汇报给我。现在桥梁既然没了,我只能起早贪黑,净是在一些奇葩的时段工作。

回国之前请同事们配合我的时间,早一点到公司开日会讨论设计,免得我三更半夜还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声嘶力竭地吼。说来无非就是10点半改成了945。但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请大家民主地协调哪一组先开哪一组后开,后开的组当然可以晚点到公司,relax一点。然而我在美国呆了三周,前面十来天这种所谓的协调都完全没发生过:有一组的组长比较积极,所以直接每天第一个开始。这一组讨论设计的时间往往也比较长,所以其它组慢慢悠悠来了公司,刚好可以进会议室接上。结果好死不死,积极组的组长最近part time,中间有两天不上班。他事先安排好了自己组员的工作,不需要跟我开会,也没告诉其它组的人。等到我吃完晚饭万分痛苦地上线,发现会议室里没人。抱怨之后就有平时帮我负责管理上海办公室的同事跳出来安排,A组先,然后B组,C组最后。

我有点哭笑不得,上纲上线地说大家不懂得民主协商,这下所有人都不开心了。积极组的组长觉得自己天天最早上线还要挨骂,负责管理的同事觉得我容易吗天天帮你张罗最后还落不下好,默默靠边站的盆友们觉得自己任劳任怨 ,别人怎么安排就怎么服从最后还要被上纲上线。

我:

不过上纲上线也不是全无用处,最后几天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据说大家在没有我的群里进行了深入的民主沟通。再在每天下班之后把第二天的开会顺序在有我的群里进行公示。

………………………………………

回到上海后,跟一个前同事通电话。该前同事在杭州开着一家自己的事务所,据说最近跟美国有一些业务往来。听说我在美国,该前同事说美国时差挺好的,跟中国工作起来比在德国方便。我缓缓打出三个问号。德国和中国有7个小时时差,调到夏令时后是6个小时,大家努力一下工作时间还能有一两个钟头的重叠,抓紧时间就能开个会把工作沟通清楚。但中国美国之间怎么协同工作?我问了半天,这位前同事也没有解释得很清楚,挂上电话我才想起来,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是说中国和美国之间的时差有多利于协同工作,而是一个活中国做完了美国做,美国做完了中国做,可以搞成国际三班倒。而且不管中国还是美国的打工人都可以随时拉起来开会,不用在乎他们是不是正在休息,不像欧洲人一下班就跟消失了一样,对血汗工厂非常不友好。

想清楚这一点,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这些人毫无心理障碍地支使自己的员工,事后提起连一丝丝的愧疚都没有,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我继续这样开公司,会倒闭吗?如果公司不倒闭,我自己会破产吗?

啊。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无聊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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