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2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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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记事3

在继续圣诞记事之前,我花了几个钟头时间(消化时间)跟小飞描述我们的春节。我们一致认为我小时候经历的春节跟德国人的圣诞相似度很高。

比如年三十的晚上也有小家庭聚会并且重点不是吃。我们的节目是看晚会。奶奶和爸爸妈妈在客厅看春晚,爷爷在卧室看戏曲晚会,我则是两边跑。好像没有饺子?但是有咂酒喝。咂酒似乎是土家族人的特产,不知道怎么变成了我家年夜的传统项目。我记得爷爷烫咂酒是用双层的大红铜锅,外层雕花镂空,夹层里装炭火热酒。酒是泥罐封的甜甜的米酒,用两尺长的麦杆吸着喝。因为酒很烫,所以要吸得很慢,让酒在麦杆里慢慢冷却,我小孩子猴急又不懂得技巧,所以每年都烫了嘴巴。

12点的时候要放鞭炮,我们家不放炮仗只有烟火,非常祥和。

年初一也是“举家大嚼日”。大姑一家,小姑一家,叔叔一家,三舅公四舅公一家都会各带一只菜来。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小孩子们屋里屋外疯玩儿,男人们干什么我就不太记得,大概是在发红包?但也有可能在帮忙,比如准备餐具。家里似乎没什么年节才用的特殊餐具,除了一套装凉菜的盘子:豆绿色的磁盘,一只圆形和八只扇形的盘子,拼起来是一朵花的形状。

每年固定的菜,最开头总有一道凉拌三丝,粉丝莴笋丝萝卜丝,拌起来裹春饼。春饼上要抹“冲(去声)”。“冲”是一种青菜做的极辣的芥末,每年乡下的亲戚都会做好送来,是大人们才爱吃的怪异调料。春饼对孩子们来说是一叠有趣的玩具,可以咬出眼睛鼻子嘴,然后贴在脸上满屋冲进杀出。

还有一道每年必有的菜是什锦三鲜。什锦三鲜要用文火炖很久,里面有黄花菜,蛋卷,鱿鱼干和另外一些东西。那时侯内地似乎买不到鲜鱿鱼,鱿鱼总是泡发的,有一种风干海味的鲜甜。另外还有板栗烧鸡和虫草鸭子,奶奶把虫草塞满鸭肚皮蒸熟——那时候虫草还没有象现在这样风行,山里认识的人总是当作土产大包地送来。要是奶奶知道虫草如今的价格,肯定不舍得塞到鸭子肚皮高高鼓起,更何况都没有人爱吃。

还有一道让我印象很深的菜是“夹沙肉”,肥极的五花肉抹一层洗沙裹成小卷蒸,上桌都是亮晶晶的肥肉晃眼。小时候我既不吃肥肉,也不爱甜食,所以很讨厌这道菜——妈妈总是逼我至少吃一片,苦刑哪苦刑。

因为不是甜牙齿的缘故,甜食有些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两个月前在西西里,姐姐又用让人印象极其深刻的方式唤醒了我对银耳羹和八宝饭的记忆。银耳羹是要慢慢熬很久,最后上桌前加橘瓣进去。姐姐说,后来她再也不在外面吃银耳羹了(嘻嘻)。而八宝饭,我们全家的食神公认,世界上最好吃的八宝饭,就是奶奶做的八宝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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