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30
2009
9

小神经

发发小神经,半夜三更读陶渊明。其实不是想当夜猫子,是饿得肚子疼,只好张罗着吃东西,吃完又不敢就睡。停云四首我非常喜欢,真是诚恳。我以前脸皮薄,以为洒脱才是真性情,不好意思诚恳。如今尽量改正,希望犹未为晚。

霭霭停云,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路伊阻。
静寄东轩,春醪独抚。良朋悠邈,搔首延伫。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
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东园之树,枝条载荣。竞用新好,以招余情。
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
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

Written by in: Nulla dies sine linea |
Nov
30
2009
0

advent

小凡从印度回来,提了电脑不请自来地到我家展示旅行照片。大胃王海科跟着赶到,很不客气地麻烦我做了一顿饭,泡了奶茶,吃了来自德累斯顿的正宗蜜饯蛋糕。

我喜欢听小凡吹牛。他话极多,语速极快,而且非常有趣,常常惹我们笑得前仰后合,可他自己还很严肃。比如讲起来在印度南部哪个乡下去参观什么什么遗址博物馆,画面上只有一片汪洋。小凡耸耸肩说,是呀,雨季,把遗址都淹了。然后又说,不过博物馆还是开的。

之后我被他们俩挟持去看了叫做“我的半辈子”的电影。导演是一个生活在柏林橙堡大街的30岁奥地利人,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一事无成孑然一身,危机感顿生,于是自己投资拍了这个纪录片一样的小电影,纪录自己和从小长大的一群朋友在30岁到来的时候生活工作种种情况以及内心想法。

小凡他们的意思是,我们也是奔三的人了,正好应景看看这个电影。可我一点代入感都没有,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我对这些过于普通平淡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生活简直毫无兴趣——与其观看欧洲人如何忧伤地被生活蹂躏,我更喜欢听小凡讲去孟买看生猛的宝莱坞电影。虽然语言不通,但观影快感不打折扣。电影院里总是爆满,电影情节千篇一律地跌宕起伏。开场十分钟内女主角的婚礼就出了意外一塌糊涂,新郎是个混蛋,老爹又翘了辫子,各种惨剧同时上演,观众们跟着凄凉的音乐抽鼻子抹眼泪。但很快真正的白马王子载歌载舞出现,插科打诨,观众们跟着女主角一起忘掉刚才的眼泪,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不久的将来大家就要正式分道扬镳。1月间我会搬出这间公寓,12月底小凡要回到以色列,六个月不能离开。他说下周要带相机来这间小公寓拍照片,不仅因为公寓里还有他留给我的盆栽和招贴画,还因为所有的东西都chic and sweet,呆在这里他就心情愉快。奇怪,为什么我常常找不到这样的感觉?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Nov
28
2009
5

in bierpinsel

昨天晚上我搭一辆卡车去看了4场电影,在steglitz,满大街走着古板/老土/穷酸的小布尔乔亚的城区。一个月前我和姐姐去那里配眼镜,她说我一走出地铁站就开始变得烦躁,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居然曾在这么怪异的城区住了两年多!

电影的放映场是在一个竖立在高架桥上的空中啤酒馆里,彩色折钢板,混凝土核心筒,这难看的东西是“汽车时代”的后遗症,在我住在steglitz的两年里,它一直都凄凉地被关闭着。放映的电影一场是superstudio拍的,另外三场出自archigram之手——70年代愤世嫉俗的神经病。相比来讲,我认为意大利疯子比英国疯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不管怎么说,superstudio神叨叨的小电影还算有趣,archigram则只是连篇累牍地抱怨着世界的无趣,以及憧憬充满着科学怪人的美好未来世界,画面上有拉斯维加斯的霓虹灯,登月舱,过山车巨大的钢结构,可是这些东西跟美好未来有什么关系?建筑师一思考,简直是谁都要发笑…

不过,听70年代的人抱怨世界堕落,总比中午坐在意大利小馆子里听暮气沉沉的中年建筑师对所有新奇事物不屑一顾好。就连peter cook这样的蠢货,当年也还英姿飒爽,穿着那么70年代的喇叭裤,似乎一抬腿就能迈进未来的样子。

惊喜是当晚的啤酒包装真有性格真柏林:正面一张白标签,上面用最简单的黑体窄arial字体印着“啤酒”下面小字标明0,33升;背面一张黑标签,小字写着:品位无须矫饰。提行又写:按照德国纯正啤酒标准(reinheitsgebot)酿造。这个包装果然比汉堡的astra酷太多,更何况瓶里装着正儿八经的啤酒,没有掺果汁。

Nov
24
2009
4

叨叨复叨叨

今天下午6点,准时下班,出门。沮丧地发现:下雨了。同时高兴地想起:1.我没有骑自行车来上班。2.我带了伞。于是撑起上周新买的折叠伞(我总是丢伞),大步流星地走入雨中。

雨点很密噼里啪啦,水汪汪的地面反射出路灯黄色的光。在漂亮房子大街野猪林地铁站熙熙攘攘的街口,我再次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打伞的人。

上次带姐姐姐夫去看柏林墙,我们先去吃了一顿丰盛的土耳其大餐,走出馆子发现竟然下雨了(用“竟然”显示我的心态还是不够好)。姐姐开始诅咒柏林的天气并抱怨为什么我们不带伞。于是我告诉她,看街上都没有人打伞,所有人顶着大雨走得优游自在。姐姐四下张望了一阵,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往前急奔…比起随时带伞的英国邻居,柏林人真是没救了。(可是我喜欢他们!)

转眼狗长尾巴尖儿的日子又过去了,今年的愿望仍然是小红包。这就意味着去年的许愿没有实现,但是让我沾沾自喜地认为其实已经实现一大半了吧。嘻嘻。干巴裂!过几天我要去给自己买一本菜谱做礼物,就是夏天说要找的那一本,终于找到了!最近手头紧,就生日圣诞一起送啦。

然后圣诞又要到了!这次我准备过一个彻头彻尾的德国式圣诞,不躲到任何遥远的异教徒国家去,勇敢面对!作为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对于烤饼干或逛圣诞市场一类的邀请来者不拒,节前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那些以前我看了就烦的圣诞传统甜食:什么吕贝克杏仁糕(marzipan)啦,纽伦堡姜饼(Lebkuchen)啦,德累斯顿蜜饯蛋糕(Stollen)啦,都多多少少买了一些,放在办公室里当作饿了填肚子的小食品。实际上德国的甜食真的不错,我妈就很喜欢,姐姐嘴那么刁,最后也承认确实好吃了。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Nov
17
2009
3

BCN Revisited之东方游记

(图片容后补齐)

去巴塞罗那之前我匆忙将柯布西耶的“东方游记”塞进箱子。这本书很早以前就买了,搁在成都没有带走。今年圣诞本来准备要去希腊,就让姐姐顺便捎来。柯布在20岁的初夏跟朋友结伴出游,自柏林起,半年之间游历了东欧的城市,搭乘了东方快车,躲过瘟疫,见过风情万种的茨冈女人和大眼睛的小驴子,在墓园和异教徒的寺庙流连忘返,为戴头巾的小女人神思恍惚,最后到了雅典,看到了卫城。

柯布在卫城呆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在赭石色的石块间徘徊直到夕阳西下。其后的游历便可以省略——对之后在意大利的四个月他只字未题,他已见过卫城,就可以“快快乐乐离去”。

在巴塞罗那的每一个深夜和早上我在看这本书,在路上走着,街道房屋似曾相识,旧地重游纵容人理直气壮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时候我经常想起柯布写入书中的某个句子。那时侯他还年轻,没有变成“戴眼镜的魔鬼”,说话真诚热烈,有时候又含讥带诮,偶而也会说些老气横秋的话,比如“一种令人不安的中庸让我们一天天走向老年的宽容,却错误地估计了现在的形势”。

海边风非常大,太阳照在身上又热又冷。在东方,柯布关注构造和尺寸,他开始测量,想要理解比例和力量,懂得如何采光。我则在想一些其它的问题,而且做了一个的决定。仍然是柯布帮我说了出来,在关于君士坦丁堡的印象中他提到:

“街上有电车。天上下起了小雨。这一下就是四天,淅淅沥沥,一切都隐入蒙蒙灰色之中。在三个星期里,我都在等待,期望释去心头这份重负。我必须工作,尤其是我需要爱。”

Nov
11
2009
0

没有关闭

我觉得我有必要来吱一声,免得被认为“关闭”了,多不好听。

“吱”。

从bcn回来,抓了一把夏天的尾巴尖儿,真的是尾巴尖儿了,大街上穿棉猴儿的人不少。姐姐和我被风吹得受不了,只好临时添置挡风厚衣,去那种很久不曾光顾的大路时装连锁买鸡肋。

游记顺延,这段时间着家的时候真的不多,再加心绪不宁,瞪着屏幕也打不出来字。我想说一说在bcn看的书,又觉得还是过几天来说比较好。

在患得患失地思考一些问题。回到柏林,天气阴霾但没有想像中那么冷,西班牙丝袜也能抗到帮姐姐姐夫打点好酒店坐车回家并没有腿疼头疼。到家收到等待已久的天价帐单,反倒轻松。走那天匆忙,沙发和床上堆满衣服,地上是鞋和杂物,植物没有浇水叶子落了一地,雏菊倒是开得正好,只是瓶里水也见底了。总之房间里象被轰炸过,于是一边听三弦,一边上网一边收拾,熬了粥吃咸菜,一切停当就可以开始工作。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Nov
05
2009
3

还要过的冬天

今天的天气是最恐怖那种。先是下雨,后来变成了雨夹雪,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彻底变成了鹅毛片片。地上却没积起来,亮亮地湿着。我觉得需要采取行动抵御阴冷天气散播的抑郁,于是拖了姐姐出门花差花差。

向姐姐热情地推荐了annick goutal的songes。那款很不适合我的,芬芳的香水。姐姐有大眼睛和甜美笑容,镇得住songes馥郁的栀子花香。踏着雨水溽湿的落叶,老姐袖口飘来的香味越发沉郁,她于是非常欢喜地在灰色天空下笑了起来。annick goutal的网站上她们解释这款香水:it is because women are dreamers…

我自己拿了一瓶myrrhe ardente。这是冬天用的香水——东方三圣曾在伯利恒的冬天将黄金,乳香和没药献给初生的神子。没药能让伤口愈合,却又代表死亡的诱惑。古埃及人认为没药的香味指引人走上永生之路。阿拉伯人则将之称为murr,意思是“苦涩”。

我喜欢辛香的复调。前段时间打定主意要去买Un Jardin En Mediterranee,最后却拿了Un Jardin Sur Le Nil。当时姐姐陪我去,闻了说地中海花园的味儿太沉太厚,我身边的人会受不了。于是我放弃了无花果的味道——在德语里,无花果和怯懦是同一个词,我想这是有道理的。姐姐说尼罗河的小岛会更讨人喜欢,我于是将信将疑地买了:青芒果,莲花,雨后的草地。反复地用,反复地觉得味道太轻太寡,直到发现清爽花果之下乳香的味道,沉沉的,隐约还是地中海花园的庸懒却执着,只是淡了许多。

于是决定尼罗河花园在夏天用更好,我还需要一支冬天的香水,能够带给人安慰的那种。就是这瓶没药焚心。这支香水里有没药,蜂蜜和安息香。却散发一种干燥木料和皮革的气息,就象寒冬夜里壁炉前堆积的木块发出的香味,虽然清寒却让人感觉安心和温暖。隐隐地又有苦艾味道,让人想起那迷人心魄的烈酒,又似乎是药味。在室外走一会儿,腕上的香味变得粉粉的柔柔的,象小时候翻开家里那些纸页泛黄的旧书,能闻到的那种温柔味道。

是夜里洗漱停当,在手腕和脚腕抹了这疗人的香水,拥着被子上床去。翻开书看到波德莱尔写在“恶之花”中的诗句:

Qui me rafraîchissaient le front avec des palmes,
Et dont l’unique soin était d’approfondir
Le secret douloureux qui me faisait languir.

Written by in: 拜物记 |
Nov
03
2009
0

解释

又有一段时间不会更新,作为一个一点都不彪悍的人,我努力想了几条理由出来解释:

一。我们又要出游了:我终于没能说服姐姐留在湿润清凉的美丽的德国,她每次一出门,就在我旁边哆嗦得象张金色的叶子。于是我只好订了6号到10号去bcn的机票。呃。我又要去bcn了。好在这次是跟姐姐姐夫一起去,可以放纵地大吃,不用担心有人灌醉了我还坚持要去海边。嘻嘻。

二。技术故障:我们不小心丢掉了一些西西里的照片,大概是能修复,但只能等姐姐回国了。所以游记写起来比较困难。

三。身体故障:切萝卜的时候神志不清,把自己的指头当萝卜狠狠来了一刀,还是刚磨的刀呢。简直是,惨不忍睹。所以现在被禁止做一应需要用到手的事务,当然定票除外…

四。时间和力气:都没有。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Nov
02
2009
2

德国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姐姐说的。

我们从西西里回来,一个星期的阳光和美食造就了两个快乐的黢黑的胖子,结果冷风一吹,那叫一个灰溜溜。今天凄风苦雨,姐姐主动要求哪儿也不去,买点儿羊肉片回去涮锅子。

西西里是姐姐要求去的,我本来不想去:别人提到西西里想到什么我不知道,黑手党?浪漫传说?我一提到西西里总想到皮兰德娄。皮兰德娄曾经恶劣地影响过我——他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家。但我最近情绪不错,对“恶劣的影响”免疫力比较强,而且自己很主动地在预防。所以我当时强烈建议要去托斯卡纳。但最后时间有限,跟猪讨论了一回,还是定了去西西里的机票。又因为定票太晚,没有直飞西西里的航班了,所以我们绕着去了一趟撒丁岛。

走之前没做准备工作,草草狗了一下,发现皮兰德娄的故乡在一个叫做Agrigento的地方。很巧的是,姐姐到Palermo呆了还没一天,就问我要不要去一趟Agrigento。这两个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我简直要怀疑姐姐是否也是老皮的粉丝。很没有语言啊,但还是跟她去了。Agrigento也很美,这么灿烂的阳光下,人们为什么依然会生出阴暗消极的想法?

当然游记会一一出现,而且我保证,不是老皮那个调调。这次我要大讲吃吃喝喝。另外还要大力表彰对出游做出重要贡献的小孝和科学家两位同学,他们的事迹我会在游记里汇报的。追加:还要表扬猪同学…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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