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07
2023

any way the wind blows

上周末去看了一出话剧叫做《钟馗嫁妹》。那天本来是要见mimo,伊说伊要看话剧。我想文化活动好呀,搞起来。于是也上网买了一张票。

没想到这个鬼剧还是个大制作,并不在安福路上的上海话剧中心,而是去了人民广场的上海大剧院,并且还是在主厅里演。搞得我进场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都是精致时髦的上海宁,内心还小小期待了一下。哪曾想…

总之就是难看。非常非常难看。像是一个春晚小品活生生被拉长到两小时,我是做错了什么要来受如此的折磨。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的观众貌似都很享受,时不时爆发出掌声和笑声,台上每一个尬穿地心的包袱居然都被他们接住了,让我仿佛deja vu到了夏天在电影院里看《芭比》的时候:电影院里的人们对每个陈年老梗都甘之如饴,有人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敏感词、格格巫和我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说我也是沉迷于互联网烂梗的人,根本不配嘲笑人民群众笑点低。但春晚小品风实在叔可忍嫂不可忍。往上说,这么多年的监管下来,能说不能说的都没法说了,整场剧不痛不痒;往下说,话剧腔(春晚腔?)在台上那么吼两嗓子,简直吼出了恐怖谷效应:台上那几位看着像真人,但她们的生活、她们思考问题说话做事的方式跟真实的人类丝毫没啥关系。

一个感受:我好像也对北京话过敏了。我们为什么会在上海看话剧的时候听到京片子?我大概是受了敏感词的影响,她在去年年底那封著名的信里形容它:“没有比这口音更好地诠释暴力了,它是神权暴力、国家机器暴力、主体民族沙文主义和父权暴力的综合体。”当这种口音以话剧腔的形式表现出来,所有想让表演者显得幽默的努力都变苍白了。台下的我只感到恶心。我其实挺乐于在日常生活中听到这种口音。两周前在工地上,甲方——那个90年代就去伦敦念书的姑娘——用爆豆一样的京片子吐槽我们的设计,虽然不无委屈,但我也觉得又好笑又亲切。

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点是,戏里居然还出现了关于缅北电信诈骗营的情节。拿自己职业身份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律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钟馗的妹妹),在结婚前夜因为母亲生病欠债毅然去缅北捞钱,从此人间蒸发。 主角在钟馗的帮助下找到了这个女孩,带着律师和自己的老婆从黑帮手中把女孩救了出来,整个过程如同儿戏,侮辱我的常识和智商。如果在这之前只是有点郁闷,看到这里我真的生气了。在观念坐标徘徊于“北方老干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皆大欢喜“和”民俗传承“的故事中,忽然插入这么与时俱进的情节,再用一种迪斯尼动画般的夸张手法表达出来,简直没把任何人的审美和承受能力当回事。整场戏结束之后,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以精明和见过世面出名的上海观众了。

上一次进入这个大厅是2001年。Béjart舞团带来了以Queen为主题的现代芭蕾Ballet For Life,我当时是冲着范思哲设计的演出服去的。收获是第一次听到了Bohemian Rhapsody。小镇青年我几乎当场石化,天呐我的妈呀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听的歌?!歌还能这么唱?!每一句歌词!每一句歌词都唱出了我的心声!!!我记得,我实际上买的是前一天的票,到了大剧院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演出时间24小时,但当时还没有二维码,我硬着头皮拿着过期的票进入大厅 ,最后在走道上坐着看完了演出。

啊,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恍如隔世。

love Freddie

Written by in: 上海上海,有涯之生 |

4 Comments »

  • 别扭 says:

    我作为粤语母语者,从小受不了北京话,受不了春晚

  • messer says:

    我其实日常生活中真的还好…女的可以,男的大概率是不行。

  • 别扭 says:

    确实是女的可以,男的不行……

  • 高兴 says:

    敏感词说得可真好,哈哈哈!

    文艺活动如果阙值以下,真实感受就马上想到还不如暴走在大街上累得气喘吁吁吃炸鸡,喝可乐。这种PH值真值得推敲一番。

    我搞文艺活动的时候还不希望有任何闲杂人等在身边,有一次我去听一个小型室内四重奏,彼时社交能力大爆发和一位认识的好人去的,她发的每个声音都让我恼怒。

    姑娘您小说写了吗?上海有两位很出色作家,沈大成和顾湘。希望您也写写,想看。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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