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26
2017
3

以色列

比起十一年前的圣诞,这次的以色列之旅平淡很多。但那个时候看到的世界跟现在看到的完全不同,就好像换了一个滤镜,真是神奇。

每天大家都在静态度假,没有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记下来的就是吃吃喝喝和听来的一些段子。

好吃的都是阿拉伯食品,比如玫瑰奶冻。

四川有一个传奇,就是鸡油四色赖汤圆,当然这个好东西我没有吃过。国营企业赖汤圆的出品惨不忍睹,鸡油四色的美妙名号是我那当过公子哥儿的爷爷讲出来的:黑芝麻、洗沙、玫瑰、冰桔,干果蜜饯鲜花配齐,加上黄澄澄的鸡油,想想就要流口水。过年的时候闲,我们也自己在家炮制这些汤圆,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洗沙和玫瑰。洗沙是浓墨重彩的醇厚,玫瑰馅子则是甜美柔润,一口咬开,粉红色的半流质糖稀儿顺着糯米皮儿流淌出来,就是贾宝玉说的:“香妙异常”。

我从小的零嘴都是麻辣牛肉干儿凉拌豆腐皮儿或各色卤味之类的咸口小吃,并不怎么爱吃甜食。但为了这味“玫瑰汤圆”,点心里但凡加玫瑰,我都要另眼相看。更何况特拉维夫的玫瑰奶冻,特拉维夫的玫瑰奶冻,怎么说,这不是加点儿玫瑰的概念。每一口玫瑰奶冻,就是一个大马士革的玫瑰园——rose is a rose is a rose,从感官到魂魄层层绽放。

阿拉伯人擅长炮制玫瑰。在四川人出动白糖、鸡油和糯米时,阿拉伯人微笑着捧出一杯颤巍巍的奶冻承托玫瑰的华丽丰美。牛奶的香醇和细腻跟玫瑰露的一抹红艳搅裹在一起,化开在舌尖,快感如潮水般袭来,啊,一个小型的颅内高潮。


千红一窟,万艳同杯

另外比如shakshuka,是北非犹太人带过来的食品。番茄汁里加入香料和辣椒,再炖进去几只荷包蛋,最后撒点儿香菜上桌。听上去平平无奇,但吃起来让人非常满足。番茄汁的味道是有一点尖利的,但被鸡蛋微妙地平衡掉。贵馆子里端上桌的都是溏心蛋,切开来黄澄澄的蛋黄流出来裹住番茄的酸甜,是一种精致的好吃;而便宜小馆子里那种煮得像虎皮蛋一样的“老蛋”,咬一口平衡掉香料和辣椒带来的刺激,也是淋漓酣畅的快活。


快活啊快活

最后是段子:

段子1号,来自朋友的儿子。小伙子在服兵役,回家休息了几天,又要回军队去。出发之前,发现军服帽子找不到了。以色列的军队大概军纪严明,帽子弄丢了搞不好就要以失敬的罪名进监狱。找来找去找不到,小伙子急中生智,搞了一个kipa(犹太人的小圆帽)来带着,据说这样军队也不好拿你怎么样了。

段子2号也跟军队有关,这次是朋友的清洁工。本来上周五应该来打扫的,都到时间了,他发来消息,在公园里吸大麻被警察抓走了,现在已经在局子里,失去了人生自由。我们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只好悲伤地拿起抹布扫帚,把房子上下打扫了一遍。第二天,清洁工又发来消息,他保释出来了。朋友大喜,又约了他星期二过来打扫清洁。结果星期二清洁工又发来消息,他之前本来因为信教的原因,没有服兵役,(以色列实行全民兵役,但是犹太正教的教徒们,因为要把生命献给上帝,可被豁免不服兵役)但现在警察觉得他既然吸大麻,说明宗教对他也没有什么约束力,那当然要立即抓为国家尽责了。所以他现在虽然不在局子里,但又在军队中失去了人生自由,没法来打扫卫生了。我们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只好再次悲伤地拿起抹布扫帚,把房子上下打扫了一遍。

段子3号产生于平安夜,我们在计划要不要去伯利恒或者拿撒勒参观。不管去哪里都需要包出租车,价格不菲。于是大家就顺势讨论到了以色列的交通,以及为什么这个国家没有铁路的问题。一个朋友说,我前段时间看到他们有铁路了,好像买了德国的城际列车在运营。另外一个本地朋友快速打断她,说不可能啊,我们以色列人非常讨厌火车!而在所有的火车里,我们最讨厌的,就数德国人的火车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Dec
22
2017
6

伟大·光荣·正确的我

以及讨厌的windows系统。

自从把电脑换回windows系统,写blog就别提多么难受。因为我的wordpress模板大概没有设置中文的字体,浏览器在windows系统下显示的时候采用系统默认的中文字体,这个字体有多难看呢,就跟喝醉了酒似的,一个字大一个字小,一个字深一个字浅,根本没法儿看。当初在mac上就没有这个问题,乔布斯是练过书法的人(虽然是外国书法),对这方面很下功夫,苹果的各种产品上都自行携带一套骨骼停匀的中文字体,以至于我从来不知道在某个直男向(sorry)的系统下自己的blog居然会这么丑!一换系统,简直是一朝回到旧社会,真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却依然是个问题。

不过作为又懒又能将就届的标兵,我别别扭扭地忍了很久!!!然后!就在刚才!对windows这个系统默认丑字体的愤怒之熵达到临界点!!!我一举跑到后台,把css editor里关于字体的部分通通修改了一通,每一行都简单粗暴地加了一个microsoft YaHei,居然!一次性成功!你们去找个windows电脑来看看这篇帖子!4不4耳目一新!?

我上辈子4不4一个女程序媛!?

(我补充一下,字体丑这个问题,在firefox表现得特别明显。我的blog已经改过来了,但是,我鸡贼地说,友博听听,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http://lacool.cc/flatpress/

她的模板应该跟我的一样,没有设置过中文字体。在firefox和chrome下面,都显示为带衬线体的字体。不同的是,chrome对衬线体的表现还比较友好,整体显示是匀称的,虽然一旦出现字母或阿拉伯数字,字体显示就又变成非衬线体,页面效果显得有点分裂,毕竟无伤大雅,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与此相对的,firefox对中文衬线体的表现就非常差劲了,像我上文愤怒描述的那样,显示出非凡的直男向气质。反倒是ie,在被众人唾弃和遗忘多年以后,居然表现良好!自带一个看上去很像微软雅黑的默认字体,各种网页打开都没有什么显示问题。)

(还要补充一下,我并不是偏向非衬线体,其实正好相反。在各种非衬线体一统江湖多少年之后,我反倒更青睐骨骼清奇的衬线体。然而作为默认显示,既然字母和数字都是arial,其它的语种,当然也是选择非衬线体搭配起来更为和谐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Dec
21
2017
6

昏古七了!

上周周末天气寒冷,阴云密布,妖风大作,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雪,让人觉得人生昏暗,前途无望。我约了老Q去洗浴中心暖和暖和,振作起来。

我们去的洗浴中心在每个整点都会推出各种免费的香氛和护肤体验,比如下午两点的时候在某一个蒸汽浴室就推出了松枝冬青香氛蒸和尤加利身体磨砂膏的活动,闲着也是闲着,我和老Q说,不妨去看看吧。

进入浴室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上下三层,白花花的,都是肉…我和老Q在最远的角落里找了一个最上层的空隙坐了下来。

一会儿扇风小哥进来,在大石头台子上浇了几瓢水,带着树枝香味的蒸汽“chua”地升起,随着小哥舞动毛巾,一阵阵热浪袭向围坐的大家,感觉还满舒服的。

香氛蒸的过程无须细表,两轮之后,老Q说不行了,如果继续留在桑拿间恐怕要昏古七。于是伊站起来穿过密密匝匝的人群,走了…我其实也有点儿想跟着她出去,但是觉得在雾气缭绕的肉林中爬上爬下难度有点大,深呼吸一口,觉得自己状态也还行,就说好吧,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接下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发磨砂膏,大家开始往自己胳膊大腿上糊膏药,然后又开始第三轮香水蒸。这个时候,我感到自己心脏扑扑跳了起来,空气不太新鲜,我开始思考这个蒸汽房的新风系统是如何运转的问题。

思考这个问题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最后一轮香水刚蒸完,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往外走,好像没人想要留着继续享受冬青和松枝清新的香味。我也跟着大家往外走,因为坐在最靠里的角落,我几乎排在队伍最末。一步一步随着人群往外挪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儿头晕,就是那种蹲久了站起来大脑供血不足的晕法,那么我想这也OK,刚刚一直坐着,估计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猛…没想到越晕越厉害,大概以我鼻子位于德国人民肩线以下的身高,新鲜空气都被大家吸走了,眼看队伍的移动异常缓慢,忽然…

总之我再有知觉就已经赤条条地躺在地面上了,扇风小哥和另外一个洗浴中心工作的小姑娘一前一后焦虑地站在我身旁,我听到他们在说你抬身子我抬脚,下一刻,我就从凉凉的石头地板升起到了半空中。啊!我领悟到,我刚才昏古七了!

我从来没有昏古七过。即使在男同学们都纷纷昏古七的军训时代,我也没能得到这种特殊的体验。顶着40°的毒辣日头站军姿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昏古七啊!如果一头栽倒,就可以被英俊的教官扶到阴凉的地方休息,在他怜惜的注视下弱柳扶风地喝下一管藿香正气水。然而,我连腿都不曾软过,在一个月没怎么正常吃东西的前提下,一直稳稳地站到了军训结束。

昏古七,是人生中一种全新的体验。这种体验,是关于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出去,任命运宰割。虽然类似的情况每天夜里也要体验一次,然而睡眠毕竟是对意识的主动放弃,而且还会做梦。昏古七是突如其来且无法控制的,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右膝盖摔坏了;同时左髋骨上有一个巨大的血印子;经过老Q的观察,我的鼻梁也被撞得红肿了;左手的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淤青。由于伤痕在身体各处的分布过于随机,格格巫在仔细检查之后不解地问,你是躺在地上跳了个华尔兹吗?

我的昏古七让洗浴中心大为担心,为了免得客人恼羞成怒进行投诉,他们派了一个甜美的小姑娘陪伴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送饮料给我,把我带到凉快的地方,把我带到温暖的地方,对我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和记录,把我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只好不停地说:我已经好了已经好了,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吧…

老Q很遗憾自己提前离开,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而这篇blog因为画面感非常强烈,所以我就不配图了。

Nov
20
2017
3

tensegrity

(吐槽帖。希望这个项目任何一个直接或间接参与者都不要看到此贴。)

说到底,tensegrity是一个没什么意思的结构,维基百科对它给出了一个非常拗口的解释:张拉整体是一种基于在连续张力网络内部应有受压构件的结构原理。这个解释非常能唬住普通人,我们把词条扔给甲方,甲方立马把它加进了推广文案里。然而翻译成人话,tensegrity不过是一种类似绷子的结构,在这个结构中,各种东西被绳索绷住,看起来像悬浮一样,炫酷但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

作为一种晃晃悠悠的结构,我不清楚tensegrity在实际工程中有什么了不得的运用,它应该是结构工程师们自娱自乐的众多小游戏中的一种。甲方当初来找我做一个临时的展,我想到用tensegrity,有如下几个原因:

  1. 我们展览是在一个很高的中庭里,竖向空间不用白不用。实实在在搭一个高塔造价太高,还是tensegrity轻巧节约,感觉像武当派的梯云纵,不费工不费料就蹿了老高。
  2. 我们甲方想要走cyberpunk路线,据说今年好几个时装品牌都是这个调调,Raf Simons的2018春季秀直接放在了纽约唐人街,模特儿们都举着雨伞,T台上方挂着红纸灯笼,用简体汉字很奇突地写着“复制人”。为了不像Raf Simons一样无聊地搬运符号,我们向甲方隆重推出tensegrity,看起来高技炫酷,但实际上只是铁丝拉着几根钢管铁环,符合cyberpunk在过去和未来中穿梭的精神内核。

做设计的时候,飞同学忧心忡忡地问,这玩意儿搞不出来吧?我为他德国式的杞人忧天感到很不耐烦,就像我前面说的,不就是几根铁丝拉住一堆钢管铁环吗?毫无技术含量,怎么可能搞不出来?事实证明,我还是太naive。

我并不是冒进的人。知道这个结构取巧,早早就勾搭了系上(我任课的大学)结构课的助教M,让他帮我“优化设计”,拿着他标注好尺寸和用料结构系数的图纸,我联系施工方的时候感到踏实多了。

回国布展之前我跟系里的老板(系主任,结构课教授,大牛)见了一面,扯七扯八忽然就聊到了这个项目,他立马把脸一沉,恶狠狠地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按照老板的说法,首先,M没有什么实际工程的经验,很可能犯错误;然后,结构工程师的工作不止于计算,更在于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预估和防范,从这个角度来说,结构工程师们总是团队合作。一个人负责一个项目是不安全的,百密一疏,出了问题的话:“我很喜欢你和M,我不希望你们两个蹲到监狱里去。”

接受了老板的心理暗示,我战战兢兢地上了回国的飞机,一到上海就打车直奔现场。白天商场正常营业,午夜清场过后,材料才陆陆续续地运过来。我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钢管,差点昏古七。

传统的tensegrity结构里的受压构件是杆状的,也就是说直勾勾一根钢管。我在设计的时候觉得这个形态比较无聊,就把杆件改成了环,看上去更加难以捉摸和炫酷一点。最后的设计是三组形态各异的tensegrity塔,一组是传统直杆,一组是躺倒的两个环,还有一组是直立的三个环,每个环直径4米,三个环套在一起足足有9米高,感觉非常宝塔镇河妖了。

经过M的计算,直立的三个环需要用3毫米壁厚的方形钢管,钢管的截面为9×9厘米;躺倒的两个环钢管截面应为7×7厘米;直杆的截面最小,是5×5厘米。然而摆在现场的钢管都是3×5厘米的截面!什么鬼?!

截面面积不够,当然会出很大的问题。首先圆环在压力作用下会形变,好好的圆变成椭圆,就非常难看了;难看还在其次,受压过大,钢管有可能断掉,在人来人往的静安寺久光商厦中庭,咣当一下掉下来,砸死一两个老阿姨爷叔熊孩子什么的,那么,我真的就进去了。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展是为了时装周做的,而时装周已经开始了。久光这样的商场,也不会任人把展览时间改来改去。为什么之前没有好好准备,比方说打个样什么的呢?因为甲方在时装周开始之前一个月才联系我,虽然他知道在时装周开幕之前,还有一个工厂放假,全国人民快乐出游的国庆中秋双长假。所以最后设计加施工,我们只有三个星期的时间。Anyway对于国内的施工方来说,他们也没有打样的概念。我们的施工方还算负责,放假前让工厂把最高那个塔先预搭了一遍,还给我发了照片。从照片重重叠叠的脚手架看过去,塔确实是立起来了的,谁也没注意到工厂省掉了一半以上的钢材。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横着胆子就让施工方开始安装了。也许是没有别的可能性;又也许是因为工厂之前预搭过一遍;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知道M在计算的时候一定加入了很多安全系数,比如什么熊孩子往塔上爬啊,一个彪形大汉在旁边不小心滑倒啊,如果这些都不发生,那可能这个塔还是立得起来。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糊涂蛋,对很多事情,看得并不是那么重要(比如我的下半生以及熊孩子老阿姨们的生命)。

我们做了一些修改和加固,比如在圆环上增加横向的拉索去减小竖向压力带来的形变;比如减小圆环上的荷载(按照甲方的想法,圆环上要挂很多chinatown style的霓虹灯,这些霓虹灯后来被我们取消了大半)有一些错误,实在没办法修改了,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各种受压构件都偷工减料这一点已是定局,他们还忽略了地下的基层结构。按照M的计算,高塔的钢索在地面有五个固定点,每一个固定点要承受300公斤的拉力(也就是说要在下面放一块300公斤的钢坨坨),而且这五个固定点一定要通过一个钢结构连接在一起,成为一个联动的整体。联动整体尤为重要,M在给我的结构计算汇报里打了三个惊叹号突出这一点,我也反复在电话上跟施工方讨论了做法和尺寸。然而,当我们站在现场,发现五个点根本就没有任何连接现在也没有什么补救的可能性,我也只好“无计可施计无施”了…

搭建的过程同样风波不断。我逐渐地意识到飞同学并没有在杞人忧天,这样的结构对于我们来说可能简单明了,但对于初中不知道毕业了没有的施工人员来说,简直就是一堆乱麻。tensegrity结构里受压的构件和受拉的钢索同为阴阳两极,缺一不可。那么既然受压构件全部做错了,受拉的钢索也一定要全部做错!虽然钢索就是钢索,可是这里那里漏掉几根或者拉错了位置,那是必不可少的。第一夜搭下来,三个塔没有一个对了。

躺着的两个环,因为少拉了两根钢索,环立不起来。(当然立得起来才是力学上的奇迹)施工方趁我体力不支回酒店睡觉,焊了两根钢管架在环下面做支撑,我第二天清早跑到工地一看又是差点昏古七!这是有多丑多蠢?这样的东西如果被懂结构的人看见那是不是要笑掉大牙?!讲老实话,进监狱我还没那么怕,但是我很不想让别人笑掉大牙,当即叫施工方来把这个粗笨的钢架子锯掉。施工方畏畏缩缩不愿意动手,他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做了那么大那么结实的两个钢架子,你小姑娘轻飘飘半空中绷两根钢索,就想替代掉?我也觉得奇怪,现在你倒不心疼钢材了?如此笨重的钢架子,就敢往我设计底下招呼?

在经历了三个不眠之夜和无数争吵之后,这三个塔居然竖起来了。(M确实加入了很高的安全系数!)而多亏了甲方细心的呵护和上海人民高尚的素质,整个展览期间没有熊孩子往上爬也没有人在旁边不小心踩香蕉皮摔倒然后整个扑在我们的塔上。老天保佑,久光的空调也没有出问题而导致中庭形成气旋把塔吹倒。时光飞逝,一个星期过去,我们伟大的装置艺术毫发无伤,最后又被不痛不痒地拆掉了。

甲方说:你们这个装置好看的来。我们好几个下级销售商希望放到他们城市也去展一展博眼球。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行。扔掉。统统扔掉。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Nov
13
2017
2

米国见闻

其实我在米国并没有什么见闻!因为我天天都在工作,从早上到晚上,国际三班倒的活儿连轴开,我要吐了。

但偶尔出门买个菜吃个饭什么的,还是有点点小见闻!

见闻一是出门取钱,在银行的atm机上。我的信用卡是德国卡,银行是德国本地的银行,但因为我的名字听上去很中国(?),米国atm机器的界面未经询问,直接变成了中文界面。在享受便利的同时,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并且微微觉得受了点冒犯…

见闻二是坐uber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喋喋不休的司机,一直在讲出租车共享平台的事情。因为Uber限制工作时间,他正在尝试再买一个车,试用另外一个出租共享平台。当然Uber也并不是自发地限制司机们的工作时间,但芝加哥市政府把时限控制在10个小时。我听到这里,自然而然地想到Uber司机们大概都不是正儿八经拿开车当职业的出租车司机,所以每周10个小时限制一下,大家每天花一点时间,上班之余挣个零花,也不至于抢了正牌出租车司机的生意,世界一片祥和。然而听着听着才发现我太Naive!10个小时指的是每天!这个喋喋不休的司机希望在两个平台之间转换,把每日工作时间延长到16个小时!

我也不是很好意思再去问他为什么要每天工作16个小时,是非常热爱工作,还是生活所迫…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惭愧情绪中,下车吃烤肉去了…

最后是我今天买了一个龙虾!活的!现在这个东西正在冰箱里睡觉,晚上要被做掉。想到待会儿情景的惨烈,我不由得瑟瑟发抖….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Nov
02
2017
0

芝加哥

在灿烂的金秋十月,我又来到了芝加哥…

(这个开头好烂…)

总之,又开始了一种国际三班倒的生活。染鹅,亮点是,我终于去朝拜了范斯沃斯女士的周末小屋,一举打破了飞同学的“范斯沃斯宅不存在定律”。

感想:

  1. 还是蛮感动的。老话说得好,经典就是可以在人生每一个阶段都刷出新感想新意义的存在。在经历了职场生涯种种狗血和坎坷后见到这白衣仙子一样近乎完美的建筑,心中的唏嘘更是难为外人道。更何况仔细一看,又发现了完美中那么多的不完美,感觉非但不是释然,而是加倍地受到了激励:做一件事情,如果能感受到快乐,那不妨一直做下去,完不完美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也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2. 现代技术无敌!如今的范斯沃斯小屋居然铺设了地暖。脱鞋进屋,脚底板被烤得暖烘烘的,感动!在芝加哥凛冽的寒风中被冻得抖抖索索的我,一直在屋里循环散步烤脚到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才愉快地穿鞋离开,难道不是周末福利吗?而且听说一直困扰范斯沃斯小屋的洪水问题竟然也可以被完美地解决掉,解决方式居然是在地下安装一个巨大的升降机,在洪水来的时候把整个屋子托起来!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3. 范斯沃斯小屋离芝加哥市区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路上我们在一个suburb午餐。这应该是我生平第一次走进一个真正意义上的suburb,受到的震撼与密斯带给我的不相上下。在读城市规划史的时候,有个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俏皮话:上帝创造了田园,人类建造了城市,而魔鬼搞出了suburb。现在看来这话确实是真知灼见。

………………………………..下面是万圣节的分界线………………………………..

昨天晚上万圣节,我们去参观了hyde park著名的装神弄鬼一条街Harper Avenue,场面非常震撼,确实名不虚传!大概两百米的一条小街上,每一家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把自己的房子搞得更像一个鬼屋:有人在院子里搞了一个四五米高的柴郡猫,还是会动的,摇头摆脑发出狞笑;有人从二楼窗户吊出来一个吊死鬼儿,看着下面两个木乃伊相对喝茶;还有人在大门面前用一个满脸都是血的小丑毙掉了川普,这个小品的主题叫做Harper Health Care Plan…满大街都是兴奋无比的小朋友和他们打扮得怪模怪样的父母,有些房子前面领糖的队伍居然排出去二三十米长。

美国人民疯特了。

回来跟格格巫的朋友聊到晚上的观感,他们说Harper Avenue的住客至少要花300刀来买糖,才能保证不在8点以前弹尽粮绝。布置鬼屋的花销更加不在话下,很多家庭都是声光电全上,不惜血本地装神弄鬼。染鹅,朋友话锋一转:Hyde Park周围都是比较贫困的黑人社区,在万圣节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到这里来讨要糖果,尽力让他们开心,是一个生活优渥的社区应该尽到的责任。

你们左派要不要总是这么深刻?!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Oct
05
2017
2

这是一篇没有任何论点的日记

跟有些国内的朋友聊天,会被说“愤怒”,或者“偏激”。

我也很冤枉。像我这种自由散漫无可无不可的性格,真要说“愤怒”和“偏激”,无非是因为对方的无知和愚蠢吧。

愤怒有个阈值,每个人的阈值或许不同,其实就算在同一个人身上,愤怒的阈值也会强烈波动。比如我那些从小受爱国主义教育的朋友们,平时生活得热火朝天,感觉“愤点”已经高到麻木,但是跑到德国来,却动不动就抱怨德国人太不友好,就算嘴下留情不说人家是纳粹,种族主义的帽子是一定要扣的。也不是多大个事儿,无非被人翻了白眼或训斥几句,又或者是受了公车售票员或百货公司导购的冷脸。我常常很和稀泥地跟这些朋友们解释:没有啦没有啦,德国人就这样,他们对自己同胞的态度更不好!这种说法常常引起大家的同情:可怜!在这种鬼地方呆太久,不晓得受了多少欺负,脾气变得这么好!

我有时候也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政治觉悟不过关,敏感度太低。比如说吧,昨天出门玩,一行四个人,一个美国大妞,一个非洲黑妹妹,一个印度菇凉,再加一个我,一群人操着英文叽叽喳喳,踏上了极右党进驻议会的东德热土。

我们四个人开心地聊着天,并排走在湖边的小道上。小道并不宽敞,也就刚好容四个人并排行走,所以大概招致了德国人民的厌恶,有人甚至咒骂了起来——其实,从他们的角度出发,我也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快,毕竟我们挡了大家的道。但话又说回来,谁都不赶时间,我往旁边让让固然可以,你往旁边让让也不是不行。我们四个人既然聊天开心没有注意到周遭,为什么你稍微侧了一下身,就觉得自己有理由出口咒骂呢?

话虽如此,几句咒骂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德国人不就是这个臭脾气吗?我反正也昂首挺胸地走过去了,他再不高兴,还能去叫警察不成?但同行的姑凉们立即说:妈的,这肯定就是那些投票给极右党派的,看我们不惯,再遇见一定骂回去!

大家于是就更愉快地数落起排外的德国人来,在柏林的外国人圈子里这是一个喜闻乐见的话题,大家聊起来都口沫四溅乐不可支,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政治觉悟不过关的意思,可能是“弱势意识”太低,心太大,所以对自己什么有色人种啊女性啊什么的身份都没有深刻的认知,以至于遇到事情容易就事论事,失去了占领理论高地的先机。另外一个例子也来自昨天的聊天:菇凉们讲到了群租房的卫生维护问题,我虽然不住群租房,但是跟一群设计师合租办公室,所以还是有点切身体会的。

我们那个“共享办公空间”里有位不爱卫生的帅哥,每天喝了咖啡不刷杯子,就往水槽里面一放,久而久之水槽里摆满了他用过的水杯。其它同事虽然不太高兴,但大家都懒得出头,所以眼看着脏杯子们一天天塞满了水槽。我既然是个bitch,终于有一天实在忍无可忍,就跑去请他把用过的咖啡杯都刷了。帅哥态度非常好!一面连连道歉,一面跟我解释:之所以没有立即刷,是因为要把杯子先泡一泡,更容易清除污垢!这不是屁话吗?我翻了个大白眼,走了。

被我逼迫刷了一次杯子的帅哥毕竟本性难移,没过几天,厨房水槽里又堆满了用过的咖啡杯。这次我干脆写了一个群发邮件给所有“共享空间”的同事们:请注意,咖啡溶于水,杯子刷前无须浸泡,请用后立即清洗!这下帅哥下不来台,以后也消停了,水槽里再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咖啡杯了。

说给格格巫听,他作为同样大大咧咧自以为不拘小节的潇洒人士,自然对帅哥有着深切的同情,站在帅哥的角度抨击我是个bitch,并且预言我会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得罪完。得罪完就得罪完,作为一个真·bitch,我对格格巫这种不痛不痒的抨击当然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昨天把这则轶事说给菇凉们听后,大家的反应就跟格格巫完全不同。首先她们对爱清洁的我表示了深刻的理解和同情,然后一起嘲笑了浸泡咖啡杯这种愚蠢的借口。继而,搞社运,为难民组织工作的印度菇凉一针见血地说:这就是个gender issue。我沉默两秒,可不就是嘛!Gender Issue!小小一只咖啡杯,折射出社会分工、性别投射、心理预期种种种种问题,我平时天天在互联网上学习性别斗争的先进理论,一遇上事儿,学来的东西都被狗吃了。

还是要继续加强理论武装呀!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Oct
04
2017
7

看展览要仔细,不要走马观花

去年夏天跟siran去逛旧国家画廊,看到两幅喜感的写实主义油画作品,回来写日记一篇:

《盆》

这篇随心所欲的小文在取悦了siran的同时引起她的不满,她说:“戛然而止!”,又说“以为可以看到大理石打磨技术史神马的!”,还说“正看得开心觉得要到高潮了,盆就是这样的,就没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要说的都说完了,大理石打磨技术史神马的,我也不懂啊!

然后我今天去郊外一个叫Bad Sarrow的地方秋游,在树林里走着走着,撞上了两坨萌蠢萌蠢的石头:

照片上虽然只有一坨,但另外一坨的尊容也差不多。仔细阅读了石头旁边的碑记后,我们了解到,这两块石头是Bad Sarrow地方的名胜,来头大是不小,尊号叫做:Markgrafensteine,伯爵石(传说有一个假冒的伯爵埋在这个石头下面)。

这两块伯爵石虽然体型巨大,却并不是布兰登堡州本地的石头。它们是两块漂砾。所谓漂砾,就是被上古时期漂移的冰川从千百里以外搬运而来的石头。Bad Sarrow的伯爵石来自遥远的北方,是瑞典南部的花岗岩。

歌德,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自然不能放过德国境内任何一个奇观。他在研究地质问题的时候被卷入了“水成论”和“火成论”之争,作为支持水成论的一方,歌德认为地球上所有的岩石都是在水中沉积形成的。他在地质学的笔记中提到了这两块巨大的漂砾,将伯爵石作为水成论的佐证。

后来有人把大的那块伯爵石挖掉了一部分,掏空磨光,摆在柏林市中心博物馆岛的花园里,就是我上面说的那个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Oct
03
2017
2

又是一个长周末

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如此之多,网站运行也一切正常,以至于不写点什么简直说不过去了。

今年的主旋律是旅行:我的旅行,格格巫的旅行,格格巫的旅行导致的我的旅行。明年旅行也许会更多,虽然我并不热衷旅行,但已经在积极地计划行程。

从芝加哥回柏林之后我去了米兰,之后又回国工作了两个星期。然后是妈妈过来,在柏林呆了两个月。第二个月的末尾,我邀请了姑姑和姐姐,带上老妈一起去那不勒斯和阿玛菲海岸玩儿了一圈。旅行之前我心中十分抗拒:原本计划的意大利之行是在格格巫放暑假回柏林之前,然而因为各种时间上的不合适,最终我们是在格格巫抵达柏林的第三天出发的,那时候他还因为一个会议的原因住在酒店里。和格格巫匆匆忙忙地在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忙着去迎接亲戚们了。夏天工作非常之多,我宁肯呆在柏林哪儿也不去,然而票也买好了,亲戚们都来了,所以还是心猿意马地上了飞机,想到办公室里留下的一摊工作和照顾好长辈们的任务,简直让人头大如斗,想不通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罪来受。然而旅途奇迹般地治愈,作为传统度假胜地,南意虽然游人如织,自有一种老少咸宜的普世型宜人,俗气一些就俗气一些,享受还是颇享受的。

从意大利回来,妈妈和姑姑姐姐在同一天离开。我就开始家里和十字山两边跑。有时间我应该来写一下分居型恋爱关系——在政治意义的赞同前提下,我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对一个舒适型宅人是一种折磨。其间我计划的携格格巫中国行由于甲方的不靠谱搁浅,整个暑假只跟他去卡尔斯鲁尔父母家小住了几天。暑假过完,格格巫回去芝加哥,我过了一个修整的周末后去了一趟明斯特,抓住了十年一度的明斯特雕塑展的尾巴。这个周末又跟海科去了已成废墟的奥运村参观,在无人的草地上找到很多美味的牛肝菌。明天还准备跟几个朋友去远足,在一个叫做Bad Saarow的地方。

下周又要回国:上海——安徽——北京,然后直接从北京去芝加哥。在美国期间准备去看望凤凰城的鸭鸭,我们准备去大峡谷徒步!啊!大自然!

圣诞节…好像得跟格格巫在以色列度过。上次去以色列已经是十年以前了!!!天哪噜时光飞逝!说实在比起以色列我更想去叙利亚,但是我不敢,格格巫也不会陪我去。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去一次大马士革,就算所有的古籍都被炸平,我也要去看一看那些废墟。

明年应该会有更多时间呆在国内和芝加哥。明年要去巴西和希腊(当然也是因为格格巫的会议)。明年还有很多计划,感觉会是忙碌的一年。

今年还有一个主旋律是重新开始看书。我好像已经跟玩儿手机这个恶习妥协了,接受自己早餐和晚上就是要玩儿手机这个事实,不过手机上有趣的内容(或是能被我找到和接受的有趣内容)实在有限,所以我终于找到了看书的时间…(深深地叹息)

我看完了那不勒斯四部曲,准备找个时间来好好写一下读后感。平行在看的是一个法国人Didier Eribon写的半自传体小说/论文《回到兰斯》,这个人来自兰斯的工人阶级家庭,后来去巴黎念哲学,专长福柯研究。《回到兰斯》跟那不勒斯四部曲对照起来看很有意思,但是我仍然没有看完,而且越来越不耐烦。我应该是有严重的厌男症,对男性这个物种怀着深刻的怨念和偏见。

前段时间读了一些科幻小说,最近准备再读一些。这几天在看维特根斯坦的传记,据说是最好的一本。我惊奇地发现我认识这本书的译者!2010年在北京生活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邀请我去看“第九区”,看到刺激的地方我一把揪住他豪迈地尖叫了起来…我记得是在Steven Holl做的当代moma的电影院。告诉格格巫这件事的时候,他不解地说:为什么在认识你之后,我经常觉得中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所有的人都互相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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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
02
2017
6

来来回回

我blog现在也是备过案的了。之前那个奇怪的跳转地址也不需要了,一切回归正常。然而感觉很怪异,仿佛在一条越来越黑的路上,居然走得正大光明起来了。

虽然是一个树洞,也有几个老朋友偶尔来看看,孤寒如我,毕竟也不愿意全然对着屏幕自言自语,所以把服务器放在国内,让大胡子帮我照顾着,方便大家来串串门。现在渔网越收越紧,这条不合群的小鱼,也终于被网住啦。

记录一下。

另外,cy twombly的鸡屎糊绿墙也用了很长时间,所以换一换。心血来潮换成了莫兰蒂,我喜欢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被我拿来做blog背景的这幅画上是某个农庄的夏日,太阳晒下来,山坡上的草干干的。我很希望去画里度个假。格格巫嘛,坐在院场的阳光下面写他那些我永远也看不进去的分析哲学文章。我呢,找个阴凉的地方睡懒觉,看书,写blog,有时候也做做设计,给自己做。偶尔我们也要爬到山坡顶上去看夕阳。农庄上没有其它人,也没有什么四邻八舍,最近的人家应该在三公里以外。我们渴了就喝井水,饿了吃干得有点发硬的面包配温热的豆子汤。晚上开着窗户睡觉,躺在很宽大的硬板床上,床单是亚麻的,浆洗过,有干草和阳光的味道。啊,偶尔做做白日梦,多么惬意啊!

(PS:格格巫补充白日梦道:从他坐在那里工作的院场看出去一定要有开阔的风景…还有就是我最好已经拿到驾照了,这样可以开车带他出去买新鲜面包,不用吃干得有点发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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