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0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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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之旅

夏天飞快地过去了。

本该是宅在柏林的快乐时光,却被一趟又一趟的出游和出差切割得支离破碎。每次旅行之间的两三个星期就如白驹过隙,慰藉不了真·宅人懒惰的心。

不过,在格格巫赏脸配合下,这个夏天我们成功地度了两次小假,7月在希腊,9月去了科西嘉。

在希腊我们在伯罗奔尼撒南部一个叫做Monemvasia的半岛呆了一个星期。这个岛的形状像一片叶子,连接大陆的叶脉是一座小桥。小岛的天际线不是从海平面缓缓升起的弧线,而是陡然上升的悬崖,顶部是一片宽阔的台地,在拜占庭时期是Monemvasia公国的上城,与临海的下城由陡峭山石上的台阶相连,易守难攻,但现在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下城是游客云集的繁华小镇。我们的酒店离城门最远,石头房子沿山坡层层而下,房间虽小,却有能看海看星星的宽阔露台。月亮升起来之前银河非常清晰,漫天繁星;但月亮升起来之后繁星隐没,银光照得四下仿若白夜;月升那一刻离奇而美艳,我们看到海面上升起来红色的光晕,全然没想到那就是月亮,只觉是什么了不得的异象。直到红云越升越高,渐渐变成橙色再到金黄,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月亮。

在Monemvasia我迷上了浮潜。这个岛上没有沙滩,人们直接从岩石上的梯子下到水中,水是踩不到底的深度,而且岩石上长满了海胆,让人无从下足。太阳很烈,游泳没有什么意思,但潜到水下可以看见各种颜色的鱼,阳光穿过清澈的海水照进岩石的缝隙,那里长满了不知是植物还是动物的海洋生物,都是陆地上生活的人们没有见过的奇特景色。

自从去年圣诞在红海潜水之后,我就迷上了海底的世界。可能是太陌生了吧,与空气的隔绝也让人感到恐怖。进入水中的那一刻我是很恐惧的,之后又感到强烈的向往——这可能跟我那些关于飞的执念有关。然而要逃脱重力的束缚是很难的。在水底嬉游可能是最接近飞翔的一种姿态了。这也许是对自由的渴望:摆脱这具沉重的肉身,获得某种轻盈、无拘无束的体验,就是老庄所说的“游无穷”吧。

有一个偶然认识的姑娘,满世界玩帆船,忽然又开始学自由潜水,在朋友圈里放了一张与鲸鱼共舞的照片,看得我非常羡慕。有一天能像她那样就好了,虽然我并没有那么曼妙的腰与腿,但我也想在一片深蓝间与庞然大物共舞啊。

在拜占庭旅人的记载中,Monemvasia四周是汪洋大海,却像沙漠一样缺水。占据要津的Monemvasia人富可敌国,却不会向邻居借出哪怕一滴水。没有任何武器能攻破Monemvasia的城防,除了中世纪最可怕的瘟疫——黑死病,它曾让这个小岛尸横遍地,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Monemvasia的假期太过短暂,让人意犹未尽。后来格格巫去米兰附近的一个小城开会,我就把他拖去了科西嘉。

我们的行程不是不牵强的:从米兰去科西嘉,要先到热那亚坐船,到科西嘉岛东北端的城市巴斯蒂,再坐窄轨小火车穿过整个岛屿到西岸的小城阿雅克肖,最后还得在遍布大石的山路上颠簸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我订的酒店,而所谓的酒店不过是山崖上的几顶帐篷而已。说到底还是我任性:今年忽然厌倦了在城市踩点,厌倦了在每个名胜古迹或者著名建筑前感概万千,只想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痛痛快快地睡觉、游泳、爬山、放空。

这间帐篷酒店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科西嘉当地人自己的地盘,外人进不来,无人打扰。从帐篷里出来往山下走,五分钟就能到海边,这片海湾水清沙幼,更妙是一个人也没有。酒店在沙滩上留了小艇船桨,游泳游得腻了出海去兜一圈也未尝不可。

晚上酒店老板大叔亲自下厨做点当地的传统菜肴,酒过三巡后必然有野猪来访。第一天我们还有点害怕,第二天就放飞自我,把各种鱼骨剩菜跟野猪们讨交情。

科西嘉海滩的岩石上也长着无数海胆,我们跟老板大叔借了叉子,叉了大概百来个海胆做晚餐的头盘。夏末的海水还热着,海胆们没到繁殖季节都是腹中空空,即使如此我们仍然被大叔的海胆炒蛋鲜掉了眉毛:浓郁的海味带着一丝甜,被鸡蛋温柔地包裹住,因为加入了鲜奶酪口感十二万分的鲜嫩,似乎与海胆融为一体。哎,真的太好吃了。主菜是大叔专门潜水去给我们用标枪打的鱼,虽然也很不错,但跟头盘比起来就没有那么惊艳。

美中不足的是我出发之前伤了肩膀,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只在水面漂了几趟。辜负了这片奢华的海。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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