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12
2011
8

Et in Arcadia ego

出租车开出成都双流机场。四面是灰尘包裹,一片工地连着另一片。成都的脏带给路过者一种深陷泥潭的绝望。我坐在破旧的车里,难过地想着当初那个俏丽美好的城市怎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建筑丑怪而粗鄙,路边广告上有各种恬不知耻的言语,“高尚”“豪门”“尊贵”等字眼次第出现,衬着鸽笼一样密集的钢筋混凝土森林,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忽然一个房地产广告在我眼前闪过,确切地说,我看到广告上的一个词:arcadia。这个词出现在小区的英文名字里。为了显得“高尚”和“尊贵”,省城的住宅小区总喜欢套个洋名。我还路过了一个叫做“慕和南道”的小区。arcadia小区中文叫做什么我没看清楚,以五十米为间距迎面而来的广告晃花了我的眼睛。对那片刚刚圈起来被占用的土地,我唯一的印象,就是arcadia这个词。

Arcadia是古希腊传说中的一个地区。与其它向海而生,通过航运发展出城市文明的地区不同,arcadia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内陆,人们游牧为生,在山林草地间栖居。所以,arcadia代表着为世事纠缠困扰的城市动物对室外桃源的美好想象。那句拉丁文写就的挽歌:et in arcadia ego,逐字翻译,是“我也曾到过arcadia”,讲人在死前追思自己的一生,对幸福的留恋,或许还有对放弃幸福的追悔。旧地重游那本书的中文版里,et in arcadia ego被翻译成为“我也曾有过田园牧歌的生活”。arcadia式的田园牧歌,其潜台词不是中式的“归隐”而是守拙与自我封闭。在希腊群岛上坚持放牧为生,拒绝与海洋发生任何关系,也不去城市中追逐虚妄的繁华。这样一个词放在成都逐渐被城市化进程淹没的城乡结合部,真是绝妙的讽刺。

我家那个小区,是成都市区向南扩张时最初建起来的住宅小区之一。据说当时开发商拿地非常便宜,到现在我们的房契上土地属性一栏还写着:仓储用地。为了把城里的居民吸引过来,开发商把绿化率做到极大,以至于10年后的今天,这个小区在荒芜的水泥森林包围下显得象是一片热带雨林。当初我娘不顾我的反对搬到城外去,看中的就是小区的高绿化。她喜欢安静,不愿意住在城里喧闹拥挤的环境里。我们刚搬去的时候,小区周围都是农田。春天油菜花开,四野一片金黄,有蜂农带着蜂箱进驻到油菜花田里,可以直接向他购买新鲜蜂蜜,滋味香妙不可方物。

搬家时我已经去德国念书了,低年级的一个寒假带几个朋友回国玩。我们一路从兰州搭车而下,经过甘南川西而到成都,一路颠簸,旅途接近尾声时,大家都疲惫而邋遢。我在脏兮兮的大巴车上用极其煽情的语言描述小区周围的油菜花田和蜂农,大家脸上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离家越近,楼房越多。十车道的城市南北轴延长线上布满了房地产广告。小区周围更多的小区被修建起来,还有娱乐城,购物中心,影院,超市。同行的朋友愕然地转向我:“你说的油菜花田在哪儿呢?”

这一次回成都,是陪着老K来参加建筑双年展,双年展的主题是田园城市。某一天有一个讨论会,各位建筑师和建筑界人士轮番发言。中国的建筑师都有深厚的文学素养,很快就开始引用古书中连绵的文字反复定义田园,园林,如何造园,如何创造深远的意境,听得萨尔兹堡乡下吃炖肘子长大的老K云里雾里。终于轮到他发言了,他磕磕巴巴地用奥地利德语口音浓厚的英文说道:田园城市这个事儿,当初在欧洲提出来,是因为欧洲出现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现在在中国内陆鸟枪换炮再次提出来,其实如果不从社会学意义上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城市就永远找不回属于自己的田园。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雕梁画栋 |
Jul
27
2011
12

近日二三事

老K要去成都参加一个建筑双年展,我帮着PR的人整理要展出的图片。忽然想到我们只有图片,在中国,特别是成都那么一个地方,会不会太寒碜了一点,就打个电话去问老K有没有模型。

模型倒是有的,但老K的模型都是水泥做的,要搬到中国真的是会搬死人,而且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于是我就建议在中国做,反正中国模型公司便宜。老K很犹豫:他们怎么做呢?我们怎么控制效果呢?这肯定不行吧?

哎哟,我很不耐烦地说,中国的模型公司都很有经验的呀,我们把建好的模和图纸发过去,他们照着做,发发照片检查就好了嘛。

这句话出口我就发现自己错了:首先我们并没有什么建好的模。老k从来不建模。老k的建筑,以前连效果图都没有,现在顺应国际潮流,搞点效果图,但建成效果从来都比效果图漂亮。而且水泥模型一次成型,怎么发照片检查效果呀?

模型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美少年去伦敦一家事务所面试,回来很高兴地对我说,他们不出渲染图,参加国际竞标也是用模型照片加街景蒙太奇!

我很理解他的高兴,因为我们都不会画花里胡哨的渲染图。我们念书的时候,都吭哧吭哧地做了无数各种比例的模型,图片都是模型照片加街景蒙太奇。

美少年它乡遇故知有木有!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首饰店,看他们打着换季减价的招牌,就拐了进去。

很Fancy的一家店,各种首饰极尽繁复复古之能事,要早两年我也被吓走了,但现在我也爱一些繁复复古的式样,细细看来,颇有些美丽的物件。

一边挨个看挨个试,一边跟店主聊天。店主人是一位小个子而和蔼的老太太,跟女儿一起开了这家店,女儿满世界去进货,她守在店里卖。多说两句,发现她真的很懂首饰。

她让我戴了一串英国来的施华洛世奇黑色水晶珠结成的项链,紧紧拢在脖子上的样式,喉结(我有吗?)的地方嵌着一块雕花的椭圆形象牙。我试了一下,说不行,我脖子太粗了。老太狠狠瞪我一眼,叫我把头发拢起来,说要帮我。我觉得自己快被她勒死了,珠子紧紧帖在皮肤上,咽口水都咽不下去。但镜子里我的脖子美得吓死人。黑色的四排小珠子和白色的象牙,刚好绕着脖子一圈,看上去又危险又诱人。

接着她又给了我一串美国人设计的大家伙,是白色云石片攒成的朵朵大花,用绕黑色丝带的钢丝在胸前缠摆出参差横斜,好像国画里的水墨梅花。老太太说,你穿一条黑色的抹胸裙子,走出门去就是女王。我尽管没有穿黑色的抹胸裙子,但挺挺胸,冰冷的云石片帖着皮肤,也感觉自己很有女王气势。

褪下女王云石大枝梅花,她又给了我一条复杂的奥地利金项链,也是紧紧围着脖子的式样,绕脖子一圈是九朵六瓣绿宝石镶嵌的花饰,花饰之间以不同长度的金色细链相连。我一看她拿在手上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么复杂怎么戴呀。但是老太不由分说地就撩起了我的头发,她用不容置辩的口气说:刚才那条黑色的虽然好看,但那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样式,是老女人戴的。你这样的年轻姑娘应该戴金子和绿宝石,这才是茜茜公主的样式。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镜子里黄面皮的茜茜公主,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老太说得的确对。现在简直想要马上穿起篷篷裙去跳圆舞了。

想到周末要参加一个婚礼,我把手机翻出来给老太看相册,说大概会穿这样一条裙子,不知道配哪条项链比较好?那是一条黑色有蕾丝的曳地长裙,简单修身的剪裁,背后扣子的尽头有一个简单的蝴蝶结。

老太仔细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头发绾起来,什么项链都不要戴,戴耳环。大耳环。然后她果断地夺下我手中的茜茜公主金围脖,奔到耳环架子面前。日本的珠花,伊朗的大水钻,一个一个砸将过来。她分析我耳朵的形状,耳垂的大小,脖子的长短,皮肤的颜色,还有锁骨和肩膀的形态,然后找出适合我的耳环,果然每一付都非常之美。最后她选出了一付以色列人做的祖母绿大耳坠,两排小绿宝石垂下来,以扇形逐渐散开,连接着横放的杏仁大小的绿宝石的两端,小链上的宝石上面是浅绿色,下端色彩渐深,逐渐接近大宝石的色彩。非常东方,非常夺目,但深绿的色泽又不会抢了皮肤和眼睛的光彩,简直完美。

我嗫嗫嚅嚅地说我还真是不太习惯blingbling呢,老太断然地说:难道你喜欢的是那种欧洲小资产阶级的简约设计吗?那是穿黑衣服的骨骼粗大的女人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才戴的首饰,你这样小巧的姑娘就是应该光彩照人!

我又小小心心地问:有没有中国来的首饰呢?

老太马上脸一沉嘴一瘪说:中国首饰,作工太次,用料太差,设计要不完全不上档次,要不就都是抄袭,我一百年都不要去中国进货!

Written by in: 拜物记,雕梁画栋 |
May
07
2011
0

mick jagger买香槟

刚才下楼去超市买洗衣粉,收银台排在我前面的大叔长得好像mick jagger,前后左右的人都在看他。大叔穿一件红色机车皮衣,里面是桃红色衬衫,系一条深红色和褐红色斜杠的领带,戴黑色宽边毡帽,器宇轩昂得来~~

大叔买了一瓶Moët一盒草莓,一看就是要去泡妞。付账时直接拍出一张500元大钞,搞得收银小妞很紧张,哆哆嗦嗦跑到旁边柜台去找了一个验钞机,找零的时候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好想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到底没好意思~~~

………………………我们爱学习的分界线………………………

昨天晚上我去听讲座了。jean nouvel讲巴黎大区改造。星期五的晚上啊!我去听讲座!!!内牛满面…

事实上在去听讲座之前我天人交战了很久——气温回升阳光灿烂,办公室里弥漫着典型星期五下午的慵懒气氛——没人愿意陪我去听讲座,大家说你去喝酒我们奉陪,你去跳舞我们也跟上,但是讲座?no thank you…

前段时间锦瑟姐姐说:“一个人一辈子任性而活,貌似很痛快,事实上却又很浅薄。”我虽然是一个浅薄的人,但我有一颗向往深沉的心。喝酒跳舞什么的都去见鬼吧,我蹬着破自行车滴溜溜地跑去文化广场了解巴黎大区改造工作了。

巴黎是个金光闪闪的梦幻之城,这话确是不错。但走出老城区,巴黎就是一块可怕的大煎饼。无数丑陋的居住区,重重叠叠的大板楼,柯布西耶的光明城市里挤满了失业而愤懑的中下层人民,在高层住宅照不到阳光的一面,他们酗酒闹事,点燃警察的汽车,将巴黎大区的名声搞得其臭无比。

即使jean nouvel得过Pritzker,大区改造也不是建筑师能说了算的事。从四年前开始,法国政府组织了一大票规划师,建筑师,工程师,甚至诗人,艺术家和思想者(我五体投地地说:不愧是法国!)来讨论如何改造巴黎大区。事实上他们的举措是谨慎而缓慢的,先从交通规划做起,然后分区,建造次级城市中心,绿地规划,植被规划,功能规划。跟很多中国城市一样,巴黎老城的大学也纷纷在新城区买地建新校区,因为新校区的生活气息不够浓郁,很不受那些放浪形骸的巴黎学生们待见。现在的规划方案很注重在大学新校区旁边发展新的次级城市中心,这样新城也很快就有人气了。我觉得很好的一点是艺术家参与规划,尽管听上去很不靠谱,但想想巴斯克的毕尔巴鄂吧,文化搞好了能创造多少剩余价值呀。

总之是很有意思的项目,感兴趣的人儿们可以去wiki查查词条:le Grand Paris

………………………我们爱工作的分界线………………………

我最近终于不做泥沼一样的中国项目了!新项目很有意思,是把城北一个废旧厂房改成仓库式博物馆。要放入博物馆的展品也都是一些天雷滚滚的物品,每天都像在玩儿游戏。哎呀真好,为了庆祝这件事,我不顾自己赤贫的事实,跑去买了一条春光灿烂的新裙子。

………………………我们爱文艺的分界线………………………

在听lily allen的歌。有一首叫做fuck you的,超级喜欢!哎呀我要是…(算了厚道一点不在公共场合说啦)

很推荐的没心没肺好玩单曲,一唱起来心情会超好~~~~当然你们也知道我的音乐品味很差,有推荐爱情买卖的前科

Apr
13
2011
6

形式主义的自由

今天在豆瓣上看到锦瑟童鞋说,请原谅她“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对着“不羁放荡”四个字独自呵呵乐了很久——想到锦瑟不羁放荡的样子,觉得很有喜感。嗯,我也要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并且我也不要谁原谅,原不原谅都要不羁放荡,更要爱自由。可是我忽然又想到,有时候我也想用金子那么灿烂的自由去换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过说到自由,我又想起来,前段时间我又去波茨坦广场走了一遭,在那里我还思考了自由这个问题来着。

记得八年前刚到德国那会儿去波茨坦广场,我站在图书馆前空旷的广场上,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右边是夏隆的柏林爱乐音乐厅,左边是密斯的新国家艺廊。传说中的大师终于看得见摸得着了,那当然是激动的。但当时就是激动而已。有些东西,别人都努力让你知道它好,但你真正站在它面前的时候,脑中只是一片空白。8年前建筑对于我来说是个太抽象的词,优秀的建筑是照片和图纸,还没能变成生活方式。

但是8年来一次又一次旧地重游,每次都有新的体会。比如关于自由。8年前的我一定会说夏隆更自由。奔放的曲线,自由的体块,明快的色彩。柏林爱乐音乐厅的建筑中没有直角,甚至连直线都很少。观众席360度包围乐池,传统的痕迹无处找寻。而密斯板着脸。

新国家艺廊的每一块砖头都在互相对齐。横平竖直。精确的网格。材料是深沉的灰色和黑色。空间的布局遵从某种严密的逻辑,希腊和文艺复兴隔着历史重重的纱在招手。

然而我那天站在爱乐大厅里,在座位间穿行,每一组包围乐池的座位之后都是一睹墙。人们被保护,而乐池更象是一只备受呵护的卵,安稳地位于这个小宇宙的正中心。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自由,事实上,演奏和聆听的方式都被规定,曲线一旦建成就被定格了,它们并不能舞动甚至飞翔起来。

而站在新国家艺廊的大厅里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你背后没有墙。四面都没有墙。这个建筑把你放置于天地之间,你必须先看到自己,然后才有资格和密斯对话。强大的ego是必须的,否则就会感到被遗弃,像那位可怜的范思沃斯女士一样。密斯不屑于借助直白的手法表达形式主义的自由,他的自由来自内心,不用挣脱任何拘束,因为拘束本来就不存在。

arets经常教育我们要be radical,我理解他说的radical也是这个意思。

Written by in: 雕梁画栋 |
Apr
11
2011
0

有所思

出差归来。这次天上两天,地下两天,又累而且还…唔。除开例行的伺候甲方,还在杭州打了个酱油,观摩了一次评审活动。评审一个动漫博物馆的设计,垫底的作品来自bow wow。塚本直接往杭州白马湖放了一条无比具象的大船,天雷滚滚,所有的评委(我猜)想也没想就决定他便是最后一名了。我倒觉得作为一个奇怪的动漫博物馆(请问动漫爱好者们比如鸭鸭你们会上博物馆去瞻仰墙上挂着的图画摸?),一条船也不赖啊,漫画就是这么无厘头的一件事情。到底是在场的专家们没有幽默感,还是我的笑点很奇怪?最后是中庸而形式主义的mvrdv拔得头筹。(中庸而形式主义在这里是一个中性的用法)

塚本童鞋瘦瘦的,小羞涩,穿豆青色薄西装和小花衬衣,好萌啊~~~~~

……………………………………………………..

自从跟锦瑟姐在豆瓣讨论新旅程事宜,我的豆瓣每天都咣吱咣吱地多几个关注者,开始没闹明白是咋回事,跑到锦瑟姐的页面去一看,靠,原来伊是一枚豆瓣红人儿!

在纷纷关注起我来的童鞋中,显然有很多都是学建筑的。好些人都发邮件来问我要我贴在豆瓣相册里的柏林城规图大图,我在这里一并回复,出差加班神马滴,就不一一回信了,见谅。

大图我是有的。以前也有发给过其它来问的朋友。但我看到图片下面的留言有同学提到,说城市规划网站有大图片可下,我不知道这个大图片是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感觉很对不住赠书的stimmann先生,他组织测绘这套图纸付出了很多劳动,应该尊重他和柏林市规划局的版权。

之所以把这套图片发到豆瓣上,缘起是与forca童鞋讨论柏林城规。图片后面大段的文字及其包含的信息,我并没有一一列出。因为forca人在慕尼黑,他如果感兴趣,自可以去图书馆翻阅。图纸包含的信息,如果缺少对背景知识的了解,其实是很少的,所以做城市研究的同学,如果你能在图书馆找到这本书,建议好好读一下,不然的话这些图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意义,大图不会比小图包含更多信息量。

柏林的城市规划在上一个世纪经历了很多剧烈的变迁。在上世纪初柏林还拥有与其它中欧城市没太多区别的巴洛克布局,如果说有什么特色,那就是城市中心的蒂尔加藤公园,这片绿地在城市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到现在都是市民很爱去的地方。

纳粹时期,albert speer在希特勒的授意下为柏林做了一个新规划。包括一条巨大的南北轴线和轴线上比例严重失调的巨大建筑。那些雄心勃勃的规划,我想作为中国的建筑和规划学生听来一定不会陌生:最大,最高,最宏伟…我并不认可这个规划,因为我认为无当的大反映的恰恰是虚弱和恐惧,而speer也并不具备把握巨大建筑的尺度感和比例的能力,而他对建筑风格的品味也远远不如他的意大利同道。所幸在这个规划还没有正式进行时,纳粹就在欧洲战场上节节败退,建设费用充做军费,他筹划的巨大建筑几乎都没能建起来。现在留存的奥运体育馆虽是纳粹时期的建筑,但设计典雅庄严,是很出色的作品,所以人们也并不因为这个建筑的纳粹背景抹杀它的价值。06年世界杯有好几场球也是在那里踢的。不过这个设计并不出自speer。它的建筑师叫做werner march。

二战之后,柏林被炸成一片焦土。

50年代,东西德分裂,柏林也被分成东西两城,各自经历了不同的规划建设。

东柏林作为民德的首都,规划当然非常的社会主义特色。首先是巨大的东西向轴线卡尔马克思大街,街道拓宽,沿街建筑都是很气派的苏式大板楼,全部设置三层裙房,更加大了街道的宽高比。这条街道是逢年过节用来大阅兵的街道,相当于咱们的长安街。

在这条气派堂皇的大道之后,是破破烂烂的真实的东柏林。战后修补工作当然一直都在进行,但是进行得实在不怎么样。受经济条件限制,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城市改造,所以除了东西轴线附近旧的城市布局基本不变。唯一的改变表现在那张土地因为土地收归国有,以前那种分得很细碎的土地所有格局几乎不复存在了。

西柏林则是受美国的影响开始建设汽车城市,修了很多城市高速路,包括高架桥和地下通道。战争废墟被夷平后,规划了一些新城区,有大片的绿地和独栋的高层,一片光辉城市的气象。柯布老先生还亲自来整了一栋变形变状的马赛公寓。这个时期的建筑,虽然环境都很好,但是建筑本身都是大板楼,周围又没有热气腾腾的城市气息,很不受我们这些挑剔的市民待见。

东西德合并之后,柏林开始艰难的“城市复苏”。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很关键也备受争议的人物,就是前任规划局长hans stimmann老先生。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死硬的保守派。他在柏林“补墙角”,把一个个早已不复存在的街角按照上上个世纪的格局补上去,而不是“新网格,新思路”。他并不强求建筑复古,但是严格限高,规定立面采用石材和规则的开窗,并且窗洞的高宽比不能小于1(反动派啊反动派!)。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frank gehry修在布兰登堡门后面的德意志银行,立面规整得让人认不出来,所有的疯狂藏在中庭里,gehry自己对这个设计还相当地得意。stimmann主持下最著名的项目,就是波茨坦广场和费得里希大街的整体改造。

上面这几段话算是对图片的简单补充,但这个补充也确实太简单了,如果想要了解还是应该去看书。amazon上用关键词stimmann,能查出来一堆。有好几本书都用了这套图,还有一本专门的图册。

在德国的同学,你们自己守着图书馆还要当“伸手党”到底是有多懒?对国内的同学只好说声抱歉了,我不知道这本书有没有中文版,目前也没有时间精力来做翻译。对应目前的信息量来说,我认为豆瓣相册的图片大小已经足够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雕梁画栋 |
Jul
18
2010
11

周末总要休息和顺便叨叨的

柏林终于也凉快了。早上醒来,发现窗外下着好大的雨,雨点劈劈啪啪地打到爬山虎青绿的叶子上。我满意地拉过身旁的大棉被一裹,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好久没有睡过懒觉啦。

我是一个贱飕飕的坏姑娘。早上拉开冰箱门,发现一盒camenbert味道的鲜奶酪。半年来另个星球的生活,让我完全忘记了这曾经是我超级爱吃的东西。拿着那个小盒子发呆半分钟,之后我居然去看它的出厂日期…

……….摇身一变戴上黑框眼镜梳起齐耳直发表情严肃的中年妇女的分界线……….

前两天呢在说一个关于太阳能小房子的竞赛。后来呢,跟人讨论了一下。写那篇文章并不是要挖苦谁。天大和同济学建筑的孩子们,特别是还能去参加国际竞赛的,那都是用功的好学生。我自己处在他们的环境里,不一定能做到他们那个程度。但他们确实犯了很多低级的错误,这些错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也确实会让人觉得,犯错的人都是白痴吗?如果不去找找犯错的原因,大概我们永远都会停留在觉得别人是白痴的白痴阶段上。

苹果又出了爱疯4,一天卖掉好几百万个。但有评论者说,爱疯4不象苹果产品倒象是nokia,因为新爱疯上没有我们熟悉的带平滑圆角的整体式设计,而是方方正正,层次感分明,很不感性,很技术。

这个设计正好是让我最终愿意去买一个爱疯的原因。放弃标志性的曲面和弧面设计,让手机内部的配件装配拥有最紧凑合理的空间,不再需要额外的支撑结构件,芯片和电池可以满当当地排满最边缘的角落。打开爱疯4的后盖,你简直会为那块电路板感动到落泪。

我听说,在苹果内部,曾有工程师说:谁在乎电路板看起来是否美观,它只要运作得好就行了。而乔布斯童鞋说:我在乎。因为它在我的盒子里。一个优秀的木匠是不会在橱柜的后背上使用烂木头的,即使没有人会去看它。

学建筑的童鞋一定会觉得这句话听上去非常耳熟吧。我们叼雪茄的大师密斯凡德罗也提到过类似的话,似乎是他老爹所说,教堂精致异常的尖顶,即使谁也看不清楚,其工艺也丝毫不含糊,因为“那是给上帝看的”。

优秀的木匠们都是“所见略同”。而对细节一丝不苟的坚持,到了我们这个可以走在大街上与相隔万里的情人互打视频电话的年代,则表现在设计与技术的无间结合上。拿着艺术品一样的爱疯4人们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如果没有设计师和工程师从设计初期就开始的互相制约和紧密合作,最后的成果可能完全不同——按照我们熟悉的套路:设计师坐在白白的屋子里,彻夜画出20张草图,当太阳在云中射出第一丝光芒,他揉揉眼选出一张最光鲜的图纸交给工程师;工程师拿到图后翻个白眼摇摇头,设计出一个电路板,把数据传送给设计师然后回家吃饭;设计师拿到数据,立即暴跳如雷,“咣”的一声把手里alessi的咖啡杯重重砸向vitra工作台,大吼道:“那个不懂艺术的白痴!”哎,杯具。

我相信那些同济和天大的童鞋一定能画出非常动人的建筑效果图。但是看了他们在巴塞罗那的表现,我们不难想像那些建筑效果图最后的结局:惊世骇俗的建筑形体,最后架在了突兀的大梁和结构柱上;光可鉴人的大面积玻璃墙,却搞出来几个排烟窗和紧急出口;干干净净的室内,修好了却没有一块对上缝的面砖,重要的墙面上挂着消火栓,插头和电源开关却总是搞错了地方。

虽然我可以就这些问题唠唠叨叨说上半天,也并不意味着就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如今的建造正越来越向着流水线的方向发展,车螺丝的工人不了解螺丝的用途,也未必知道下一块电路板该如何安装。在中国尤其是如此,设计阶段的建筑师也比那个只会把零件a接到零件b上的小工高明不了多少,而之后更是置身事外。不过我想,平时多看看某些高明的人们如何解决某个细微的问题;在设计刚开始的时候多去场地走几圈,看看周边的房子是怎样,好与不好,给人什么启发;回家后给结构工程师,水电,暖通工程师,以及其它要参与到工作中的人一一打个电话;施工阶段多跑跑工地,这些都应该是让人事半功倍的方式吧。

Written by in: 拜物记,雕梁画栋 |
Jul
16
2010
9

太阳能十项全能竞赛

去bw编辑部,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届大学生太阳能十项全能竞赛

竞赛是美国人和西班牙人办的,以学校为单位参赛,每个参赛学校可以修建一个七十多平米的太阳能小住宅。房子搭在巴塞罗那一个类似小型世博园的场地上,专家和参观者都可以参加评选。中国有两个学校参赛,同济,天大。我很八卦地翻了翻编辑们去巴塞罗那拍下的照片。然后。当时我就震惊了!简直是两个杯具…

先说天大,天大搭了个社会主义新农村式的小铁皮房子,然后在墙根儿上贴了几块太阳能板。我是不理解,太阳从天上照下来,太阳能板为啥要往墙根儿贴呢?而且板儿们贴得那叫一个纠结,向阳的墙面上一块没有,背阴的墙面倒是贴了个满。

修墙的时候,我们的天大同学显然也没想过之后还要往墙根儿上贴太阳能板,所以墙的尺寸天马行空…等到安太阳能板儿的时候,oops,板儿就比墙宽了,直楞楞地挡住了门框。

所以,天大的同学们就得了倒数第二名…重在参与…

同济,好吧,他们比天大要好些。首先他们修了个像模像样的小竹楼。但是拜托,一定要搞中国特色吗?一定要用竹子吗?不过好吧,搞就搞吧。但是,就一定要处处都用上竹子吗?我觉得用竹管来做结构框架是没什么问题(即使是很老套的节点…),墙面什么的,一根一根竹管贴上去,要选直径均匀的竹子,费工又费时;而且防潮,防火,保温等等问题都很难解决。我只看照片不好说同学们没做到,但是保持一定程度的怀疑。真正深入研究竹子的人,比如frei otto,一个课题组在东南亚弄了很多年,做出来的节点完全是另个样子。

算了不说竹子的事情了。总之修完后,同学们忽然想起来,oops,还要用太阳能板呀。于是在楼前面搭了个铁架子,把一块块板儿满满当当地钉在了在上面…

接下来的杯具是,因为用竹管框架做承重结构,竹管与竹管之间又显然是用简单的钢铰链连接,为了防止发生水平方向的形变,在某些地方,水平的竹管间有交叉的钢索。这个活动板房式的节点虽然不甚高明,也并没有什么错…当然了,如果不是某两根钢索刚好被安在一扇窗户前面的话…编辑部那些促狭的家伙,专门为这扇打不开的窗拍了个大特写:这不是杯具,这是餐具。

就建筑学来说,同济和天大应该是很好的学校了吧?他们不上构造课吗?搞成这个样子,是十嘛情况?

有图有真相:

天津卫的城乡结合部

没有太阳能板的墙面撒满了阳光

没有阳光的墙面帖满了太阳能板

板子大了就挡住门

同济的竹屋

请问这面太阳能板儿墙跟后面的房子有什么关系?

小楼是一个茶几…上面放满了杯具和餐具…

Written by in: 雕梁画栋 |
May
16
2010
5

重庆.疯狂的石头


(扯一张沱沱的画过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很喜欢重庆这个城市。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事不关己。

这里有一种偏执和疯狂,一座山岩上的城市,拥有数量巨大的人口。它努力向高处发展,因为终日不见阳光,便不用考虑建筑与建筑间的间距,密密麻麻依山而建。长长的高架桥穿梭于高层建筑之间。驾车行驶在桥上,恍若在巨大的游乐场乘坐过山车。我的朋友沱沱说,其实这个城市20年前已被外星人占领,他们伪装起来,长相动作都看不出与地球人的区别。但是这种生物只能生活在鸽笼一样的小单元里,远远逃离地面。沱沱说这话时表情严肃,就象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沱沱不是旁观者,他属于这座城市。在解放碑的瓦房里,沱沱吃着小面长大。那时侯重庆有数不清的青石台阶,站在江岸可以看到对岸层层叠叠青灰色的屋顶。到夜里,每家人都点起灯,晕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是沿江漂浮的温柔云朵。但当年那个重庆早模糊在遥远的记忆中,这样美妙的画面,只在沱沱的画里还能见到。站在过江缆车上,看着脚下蜷缩在高楼间仅存的那些老路瓦房,只觉得他们苍老局促,阴冷潮湿。沱沱笔下温暖的画面荡然无存,我只好去欣赏如今的荒谬,那些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荒谬。

在重庆我们看见了一比一拷贝意大利建筑师的西贝货,还有遍体涂成金色的帝国大厦。哦,那个帝国大厦上每一个角落都金光灿烂,连脚下的雕塑也闪烁金色光芒,比起重庆大剧院那位周旋在各种不得已间不停让步的设计师,黄金帝国大厦的建筑者似乎拥有更强硬的手腕。他恶俗得如此彻底如此显而易见,使我不由得心虚地认为这是某种玩世不恭的故意为之,含有一些深意,普通人无法体会,如同这个匪夷所思的城市一般。

…………………………

如今的重庆是有一点象香港的。那种牙签般细高的摩天楼在其它地方都很少见——香港土地昂贵,而重庆则是没什么平地,所以都不可能有大片平整的土地修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危险的高楼。前几天还在网上看到一个香港建筑师将他从小住的鸽笼改造成建筑偏执狂的多功能小豪宅: Gary Chang: Life in 32 sqm 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是那几张他小时候的平面图,但也请大家点进那个视频看看(墙内也有: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Y4OTM0OTY0.html)他现在改装的机器人房子太疯狂了,推来推去的,一定是隔三岔五要修理坏掉的零件,好麻烦,保洁阿姨也肯定头疼死了,半夜尿急了也会相当抓狂的吧!这个张盖瑞一定就是沱沱说的那种外星人,总之我的意思是嫁人还是不要嫁建筑师,都变态着呢。这个设计我最喜欢的是它的外墙——如果不从里面看的话。那一排窗户表明一种诗意而决绝的态度:在铺天盖地的鸽子笼里,有一个特别的外星人勇敢地站了出来。而竖向的长窗是自从维特根斯坦之后我就很喜欢的。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雕梁画栋 |
May
15
2010
3

重庆.大剧院

前一阵与美丽的上海小姑娘00聊天,她说对在中国做建筑的人不要太苛刻,毕竟环境如此,大家很可能已经尽力了。虽然这么说也对…但我自来就不是一个敦厚人儿,看不下去的那便是看不下去~

比如重庆这个糟糕的大剧院。我当然听说过所有那些幕后酸楚的故事,设计师和合作院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想当然的甲方,噩梦一样的施工质量,花了多少精力做出来的无用功,多少不眠之夜,多少无奈的妥协…但就算是所有这些可怕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这个剧院也不会是一个好建筑:本该漂浮在奥斯陆的冰山飘洋过海来到长江上的火炉。所以冰山只好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大铅坨。而此时奥斯陆Snøhetta的歌剧院也造好了,今天就不比较两个设计的高下了。但Snøhetta做出了一个施工多么精致,用料多么讲究的名贵首饰啊,正好配得上奥斯陆这样富庶而洁净的城市。而污染严重,城市规划乱七八糟的重庆,就只得到一坨毛毛糙糙脏兮兮的盖着绿色毛玻璃的岩石,算不算也是得其所呢…

(Snøhetta的奥斯陆歌剧院)

那些发黄的硅胶缝使人不忍卒睹,很多玻璃片已经脏到一塌糊涂。我知道设计者已经尽所能有之力去完成他想像中洁净透明的冰山。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坚持如此一厢情愿的设计。难道重庆灰色的天空,浑浊的空气,漫长的酷暑他没有经历过吗?他怎能想不到,在这样的条件下,很多材料也会象贫穷的女人一样迅速凋零憔悴呢。既然想要做出干净锐利的效果,为什么不多在材料的选择和构造上下点功夫呢?这样轻率的态度,到底算是傲慢,还是大脑缺氧啊?想到要在45度的高温下走上一个没有树没有水光秃秃的水泥大平台,我生生地打一个“寒”噤。而正立面上那些奇怪的遮阳设计,侧立面上忽然出现的透明窗,即使是有功能上的需要,却打破了建筑本想有的浑然一体,还有冰山上安过遮阳大杠子的? 为什么开始要用有机玻璃来做一个完全透明的模型?我觉得这是一种欺骗。室内效果也很糟糕…不过小剧场还是不错的,很工业,很德国,很gmp。

(gmp的重庆大剧院,模型。惨不忍睹的建成效果请大家自行goo)

不过比起周围灰头土脸的其它建筑,我还是觉得大剧院要好些。它没有那么恶趣味,也没有那么随波逐流,呈现出某种强硬的姿态,难怪重庆人民要觉得它象一只坦克。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雕梁画栋 |
Jan
31
2010
7

画图画得有点烦

(dezeen扒来的图片)

然后我忽然想来叨叨一下材料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我很讨厌的东西是塑料袋。有一种做法让我非常受不了:为了让物品保持清洁,拿塑料袋儿把它装起来,一个不够就两个——也有用塑料薄膜裹起来的,比如电子设备的遥控器。不久这层塑料就变得灰而脏,触目惊心。

曾经有一个ex罹患塑料phobia,看到塑料的东西会反应过激,若是家里有塑料制品必定暴跳如雷,在快餐小摊儿上如果被供应塑料刀叉就宁愿饿着。我本来很不屑他这种类神经病行为,但后来发现他并不是厌恶所有的塑料制品,对于密实,精致,质感沉稳的塑料他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所以我们对塑料的感受竟然是一致的,不同的只是态度:我若看到廉价粗糙的塑料制品便偷偷扔掉,他则会制造出一些不大不小的恐怖情绪。

塑料是一种低廉易得而且易于塑形的材料,所以大多数人选择通过粗糙的生产程序将它投入简单的运用。他们根本没想过这种材料其实也能够拥有某种精良的品质,但是vitra就可以把panton椅子能托在手掌上的小模型卖到100欧元,而且他们还能很不要脸地说,这是因为生产成本确实很高嘛。

说到吃,这几天我的感受也颇深。本来在中国,好吃的人对食材的讲究有悠久的传统。很多精致食材的出处就象神话传说,就连大蒜头一旦帖上“贡蒜”的标签也会立即身价百倍。在四川,传统烹饪当然也注重烘托食材本身的口感滋味。且不论“开水白菜”这种被无聊文人嚼烂了的名菜,在成都,留在我回忆中那些美好的平民菜肴:热窝鸡,叶儿粑,都会再三强调食材的选择:多大的公鸡几成熟的姜,怎么样的米粉和馅料的搭配。在用到调料的时候更是讲究,盐要自贡产的,豆瓣则是郫县的好,花椒一定要来自茂源,而川南水好,出产名酒,豆制品也格外香醇细腻。到现在,码头菜或类码头菜一统天下,就算某些看似精致的吃食内里也散发着淋漓的码头气息。多年前的川江码头上,人们为什么会偏好麻辣的重口味呢?船夫们一天辛苦而且囊中羞涩,他们要用尽可能少的菜肴下尽可能多的主食,而且大量调料麻痹味蕾,不新鲜食材散发的味道也能被掩盖掉。当主食被置换成酒之后,我们发现,如今开川菜馆子的人实际上是体会到了码头菜精神的。

最后扯回建筑上面。(先插一点儿无聊的炫耀吧,去年我离开之前在淘宝上定了domus的70年精装回顾和好几本el croqius还有一本英文版的neufert,德文当然是没有的。。。都是便宜大碗!!!盗版书简直是穷人的福利。回来看着被压变形的书柜感觉自己真像个暴发户!)说到建筑当然材料是一等一的重要,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体会到的人有多少呢?我们的城市如此衰老而狼狈,刚修好不久的大楼就这里那里地现出了颓败破旧的气息,就象笨女人刻意用脂粉掩盖的皱纹,局促寒伧。优雅地老去真的那么难吗?跟着老K做建筑,他常说的就是在修一个新建筑的时候,你要想到这个建筑在50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每一种材料,它们会如何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化。当它们都发生变化之后,拼贴在一起的样子是不是依然美丽?连希特勒这种觉悟的人,也要求他的某些“示范建筑”不要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因为很多年以后如果建筑倾祀露出钢筋太杀风景,什么时候罗马的废墟上露出过生锈的钢筋?在北京的时候,有一天跟姐姐和妹妹去西单,在街对面看到老贝的中国银行大楼。我对这个建筑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一个建筑师修了别人期望他修的东西。但是跟两旁受不了长安街灰烟风尘满面的其它建筑相比,中银大楼干净矜贵,立面上石材和窗户都依然规整优雅,至少远看如此。老贝本来就不是浪得虚名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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