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
12
2015
2

5555555

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我默默坐在一堆excel表格前面,淌着小眼泪,做报表。

这个工作本来是飞先生的,但因为中国过来的帐目他不识得,所以年终的时候我必然要勉为其难一下:填数字呀、做四则混合运算呀、思考我们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呀,都是我顶顶不擅长的事。

我念书的时候数学其实并不差,但因为计算老是出错,所以怎么也得不了高分,饱受历任数学老师的虐待。最恐怖的回忆是用算盘做加法,从1加到100,让我加10遍,可以得出10个不同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离奇。如果彭老头(我的最后一位数学老师)知道这样一位算不清楚加减乘除的女同学,竟然会有做习题集这么怪异的爱好,而且还经常和他最宠爱的课代表同学在走廊的角落里讨论微积分的问题,他可能会腭骨错位吧。

飞先生在我做完报表之后,细心地审核了一遍,告诉我表格的错误率大约为80%(没有夸张)。有计算错误,也有单纯填错数字的地方,还有一些错误让人无法探究来源,就像任意写了一个数字上去。天马行空的错误们让飞先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沮丧地说,幸好我检查了,不然我们会破产的呀。

对此我有一些理论。基本上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但是我得从金字塔说起。

希罗多德说金字塔是奴隶建的。但后来有一种怪异的理论(人民网)说,金字塔修得那么好,肯定不是出自凄凉苦闷的奴隶之手。如果不是自由的工匠投入了热情和精力,金字塔的石头怎么可能连刀片都插不进去?我们都知道,人民网的调调就是这样的。他们既然不能谈正事,就只能拿些鸡汤来恶心人民。但人民网居然是对的。2003年,考古学家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证明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确实是自由人建造的

虽然逻辑有点牵强,但我们从这个故事里粗暴地得出一个人民网式的结论:你做不好你不情愿做的事。我一直不喜欢简单的加减乘除,因为太无聊了。所以非要做这种不耗脑子的计算时,那些大脑里过于活跃的空置部分就出来捣乱,导致大量错误的出现。

在另外一个理论中我更加无辜。到德国之后我发现有这样一种病症,得病的人虽不是文盲,但写文章时总会犯大量拼写错误。我开始以为是犯错的人粗心,但后来才听说这是病。得治。算不清楚四则混合运算一定也是一种病,或许就是拼写错误症的一种恐怖的变异。

盘珠算法

噩梦

Dec
13
2014
0

昨晚的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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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on ground的主角们是一群生活在德国的南斯拉夫移民。他们因为一个艺术家项目重新回到故国,这场戏讲的是他们的旅途和他们的爱恨交织。

这是今年第二个题材让人没什么兴趣,但看了却觉得非常惊喜的好戏。另一个是前段时间讲到的《吃人者的时代》

我比较天真地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大概确实这么一个项目,组织方里有一个愣头愣脑的德国人和一个以色列来的犹太姑娘,参加项目的还有四个话剧演员,两男两女,都来自南斯拉夫,战争开始后就因为不同的原因到了德国,在德国长大。

项目的内容大概是让这群人回到南斯拉夫的土地上去——这样的艺术家项目有很多:震撼、伤感、交流、怀念,最后不了了之。但这群人把他们的经历编成了一部话剧,没什么戏剧冲突,但有90年代那场混乱的冲突作为背景。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和感受,很容易矫情的情节,但处理得真诚而且充满了自嘲精神,让观众们在接二连三的梗里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感概万千。

两个演话剧的女孩儿一样大,都来自Prijedor。她们都在战争中失去了爸爸,只不过这两个爸爸一个是杀人者,一个是受害者。一个男话剧演员是塞尔维亚人,另一个来自波斯尼亚。男孩儿们拿着德国护照买衣服泡妞度假的时候,留在家乡的家人正在遭受轰炸。

萨拉热窝尸横遍地的时候,德国人正在快乐地参加着外星人夏令营。他踢着足球没心没肺地长大,听说Prijedor集中营时候大声赞美:感谢这场战争!我们德国人终于有一次不是凶手了!

犹太姑娘一边认为自己是处理多方争端的行家,一边喋喋不休地把所有人都搞到崩溃。她受不了战争受害者的倾诉,盯着塞尔维亚帅哥想用眼睛糖果安慰自己,结果惹得帅哥暴怒,因为帅哥觉得姑娘是在默默用眼神谴责自己民族的人当初做的恶。

当然我不能复述所有的梗。话剧扫了我对这段历史的盲:萨拉热窝和南斯拉夫什么的,是少年时代常常在新闻里听到的战争与冲突之地。但因为世界上战争与冲突太多太多,所以从未多加注意。留在印象中的,只有“巴尔干火药桶”这样一个细思恐极的名字和用欢快曲调歌唱愁苦生活的吉普赛歌曲。我无法理解,当你来自西西里的姥爷娶了克罗地亚的姥姥,生下你妈嫁给塞尔维亚的你爸,你兄弟和姐姐妹妹去了科索沃黑山和斯洛文尼亚,你自己爱上了波斯尼亚的姑娘,在这样的国家,大家为什么要深仇大恨地打得血流成河?似乎地球上的事儿就是这样,我们这些不开窍的人总是知道得越多,理解得越少。当然了,我们可以从理论上武装自己,看阿伦特讲平庸的恶,甚至自己去参加一个米尔格伦式的实验。但就算理论武装到牙齿,明白作恶也属于人类的本能,情感还是拒绝接受——人类如此悖谬,理解不就是给自己添堵?

说到情感,情感不也是我们的弱点吗?喜怒忧惧爱憎,跳出去没意思,留在里面就是无尽煎熬。每次看到那些讨论是否能将人类情感赋予机器的科幻片我就觉得烦恼,好好地为什么要跟电路板过不去?还是话剧里那位呆萌的德国男说得好,最好是让外星人来把这些种族啊冲突的事情都解决了——话说回来,外星人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大清洗?而且划分不同的星球算是更高级别的种族主义吧?有智慧的生物就有本能有情感,外星人估计也不能免俗。当然了,我这是站在自己的局限里想问题,说不定人家外星人就是十维生物,神马都是浮云。前一阵儿还跟人聊起这个局限的事情,我们看过的科幻故事大都是在讲技术进步,很少涉及智识的发展。想象力再丰富,你也无法想象一个更有智慧的自己——既然能想象,那你就是更有智慧的自己了。象我自己每天坐在井里,也想象不出来更睿智的天空到底有多蓝。我们背诵着千年以前哲人的警句,常常觉得温故而知新。翻烂了好多本历史书,满纸都写着对欲望的屈服,从没看到“进步”留下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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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20
2014
0

留在干涸了的墨水瓶底里的故事

books

这个标题来自安徒生。或者来自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中那个关于安徒生的故事:夜行的驿车。前几天我曾经想起这个故事,就把它找出来温习了一遍。今天我发现了一个巧合,很是吃惊,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我们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经历过的事。如果我们愿意,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太多巧合,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让自己心乱如麻。所以桑塔格说要against interpretation。虽然她是另外一个意思,但我也要用这句话来警醒自己,避免过多胡思乱想。

说到桑塔格,我想起来在差不多两年前曾经提起过她。因为当时看到星相学家们在讨论“土星入天蝎”一说,让我想到了她那些关于土星的悲惨描述:土星运行最慢,是一颗充满迂回曲折、耽搁停留的行星”。瓦尔特·本雅明在土星的标志下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注定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充满了“深刻的悲伤”。而土星既然决定在天蝎座停留两年半,则暗示着这段漫长的时间中天蝎座的孩纸们会受到土星“缓慢而坚忍的考验”。

我大概是受到了考验。而且现在也“充满了深刻的悲伤”。但貌似,确实,在经历钝刀割肉的考验之后,我们这些睿智的天蝎座做出了不无正确的选择。事情变得明朗,让人禁不住隐隐地激动,觉得未来充满希望。上周在讨论设计的时候,我忽然抓住飞先生,希望我们能够更多去考虑设计本身的意义。就事论事已经让我感到厌倦,我希望我们付出时间和精力是在追求正确的东西,并且,是有意识地追求。飞先生自然是大惊失色,首先询问是否混乱的感情生活已经把我逼上了思考哲学的死路,并且提醒我要节食,zaha的惨状就是先例。在确定我未曾感情用事并且绝对认真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最后,决定我们在每个星期二下午抽出时间,在宪兵广场的爱因斯坦咖啡厅思考“事物的本质”:Der Sinn Der Sache.

既然已经说到Der Sinn Der Sache,我又不能不想到维特根斯坦。想到他那些关于语言、世界以及边界的说法。在一片充斥着陌生语言的大陆上长期生活,我的世界被一堵一堵的高墙所包围。长久以来我已经放弃了鸡蛋碰石头般地与高墙作对(还好村上春树君是站在我这边的:D),龟缩在墙内,徘徊于自己能够触碰感知的世界。是怯懦也好,懒惰也好,迟钝也好,我回避将自己的边界拓展到更深远的地方。然而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最近我碰到了某一堵墙。我感到了语言的残暴。用语言施暴并不需要残暴的语言,它也可以是温柔的、有趣的、诙谐的、美丽的、意味深长的。我折服于这些语句的美丽,却止步于陌生词汇搭出的高墙,所以注定受到摧残。就像一个标准的受虐狂一样,在痛苦的同时,居然也甘之如饴地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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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13
2014
6

关于喝酒的一个补充

昨天发帖子说喝酒的事,有朋友看了发微信来问我没事儿吧。嗯嗯,没事,没有变成酒鬼,基本还是在喝茶。

我酒量差,每每喝一点葡萄酒就晕了,后面再喝别的什么也不会有新体会,晕的还是葡萄酒那份。比如半夜醒来心跳,我以为所有的酒喝了都是那样,结果发现如果只喝whisky倒不会心悸,赶紧跑到blog上来显摆,倒让量大善饮的朋友们见笑了。

当然了,伦敦前后种种对我近期生活影响极大。我也会在半夜醒过来,对着黑乎乎的房间,忽然被海一样的悲伤淹没。但其实生活本身反倒出现了积极的活力。大概有一个多月了,我下班回家又开始看书。手机被抛弃了,朋友圈和微博变成了无聊而难以忍受的东西。我开始听正常的音乐。并且重新开始写东西。我重新出门见朋友,聊天、喝酒、饮茶。

翻开自己的豆瓣页面,最后一篇是未完成的《民主与城市规划》,虽然题目起得很大,但写的是一些自己的小感受,居然在年初就停在了开头上。下个月我会在串儿讲一讲这个题目,所以要重新翻出来做准备,也希望在柏林的朋友来听。

很久以来的状态,工作结束就不能再做其它有意义的事情,无非刷刷手机,看看肥皂剧。我厌弃自己的同时,也禁不住去分析是什么让人如此堕落无聊。不是忙,也不是工作压力。也许跟当时的生活有关,但更多是关于所做之事的迷茫。最近在看一本柯布西耶的传记,很感触他能够在一个社会变动的时期把握住自己的敏锐:睁开眼睛去看,积极地思考。而我们现在只是混沌而被动地工作,被各种潮流所影响,屈服于外界施加的压力。浑浑噩噩也在所难免。

好在,及时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要大量地阅读。要积极地思考。要让自己充实起来。而且要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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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21
2014
3

keep calm and move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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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种了莴笋,耍哥哥种了玫瑰花。

莴笋的问题是种太密了。我不小心洒多了种子,结果每颗种子都发了芽,舍不得扔掉,最后挤挤挨挨地在小花盆里长成了热带雨林。努力地吃了几茬,眼看着莴笋杆儿变得又细又高,一阵风就耷拉下来。回国出差一段时间,耍哥子疏于管照,莴笋们就死掉了。

玫瑰倒是被照料得很好,耍哥子勤力地浇水施肥,玫瑰们也很有知遇之恩地开出了一茬又一茬娇艳的花,深红色和粉红色,让我们的窗台变得很美丽。但是到了秋天,花儿凋落之后,玫瑰们看着也有点泱泱的。

昨天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把玫瑰的残枝败叶清理了,浇了水,施了肥。把死掉的莴笋拔掉,整理了花盆,又种上了石楠。

石楠并不是美丽的花,只是秋天应景。过几天我准备在另一只空盆里再种点菊花。虽然没有绿拇指,但尽心照顾,希望它们能在窗台上茂盛地生长一阵。

刚好前几天跟飞先生讲到了石楠。我们在讨论出去游玩的天气,飞先生当然是愿意时时刻刻阳光普照的那种,我却想起有一年和猪一起去看石楠花,遇到了凄风苦雨的天气,我们固然是被淋得落汤鸡一样,但那一丛丛石楠被风雨洗得鲜亮,却像荒原中缭绕的野火,让人印象深刻。后来也在晴好的天气去过石楠盛开的公园,就没有风雨中那种恣睢的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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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
18
2014
2

回到花果山

今天去城东的erkner划划艇。那里有一个小湖叫Dämeritzsee,划过湖区可以进入安静的河道,水流平缓,两岸有茂密的树林或宽广的田野,水面一片一片盛开着睡莲。耍哥子流连忘返,还未返航就筹划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记得有一段河道临着公路,可以听到车来车往的声音。因为刚刚从寂静的密林里划出来,虽然是乡道上有限的车辆,但还是觉得那噪音无法忍受。相对自然界那些层次丰富的声响,人类制造的声音是多么粗鲁。

啊。我变得这么矫情了。近段时间的工作更多跟人打交道,遇到了很多不怎么样的人。我倒是很难像飞先生那样立即进入批评状态,只是觉得那些不怎么样的人就是弱点更多一些,比如他们更贪婪,更虚荣,更不诚实,有时候更无耻。鉴于自己也难免有贪婪,虚荣,不诚实的时刻,甚至也曾无耻过,也鉴于我从未见过理想中的圣人,我还是心无芥蒂地跟这些人继续打着交道。有时候意识到出于常规,人们应该在某些时候发发脾气才能继续正常工作,那么我也会应景地发发脾气,但心里却难免嘀咕,其实也不必如此啊…难道本妇女的更年期已经过了?!

小时候读西游记有一句话印象很深,悟空在见菩提祖师时,祖师问他姓什么,猴儿说:

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这样的猴子,却会因一时烦躁,就一棒把妖精打成烂泥,也经常动念要一棍结果师父唐三藏,最后以斗战胜佛的名号位列仙班。我一直很喜欢孙悟空,不是因为他能上天入地七十二变,而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心意相通的片段。

……………………………………….我是贴照片的分界线……………………………………….

之前西门在问为什么不上飞先生婚礼的照片。上图片最早是vanvan的建议,web2.0是她把我带入的,而上图片也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看,那时候确实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看我的blog,大概因为觉得是个时髦玩意儿。写到现在,觉得能继续写就很好了,贴图片是个有点麻烦的事,我又是个怕麻烦的人…

图片最早是贴在flickr,后来智能手机模式开启,就换到Instagram,还会时不时转帖到微博和脸书,后来因为烟囱人强制推广微可拍,就放弃了Instagram,再后来经常只是用微信朋友圈贴图片。而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在短短几年之间发生的,乱七八糟的媒介如此之多,已经引起了我的审美恐慌和整理焦虑。

大概是这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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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
03
2014
0

论韩剧之励志

现在来汇报:今天果然做了晚饭。蒸了老娘做的酱肉和香肠,切薄片码盘。用西班牙小青椒煎了虎皮辣椒,然后炒了个番茄鸡蛋。虽然很简单,但是家常而美味。

晚餐之前还拉着耍哥子一起做了瑜伽。待会儿准备去看看电视。再看看书。然后早早上床睡觉。

虽然是建立在自绝于人民的基础上,这个周日还是满像样的。算了,想到下周起又要出差20天,我就又怜又爱地原谅了自己常年不跟朋友们联系的恶习。

如此祥和愉快的周日也很久不曾有过了。一来确实经常邋邋遢遢地加班,三天两头地出差;二来前一阵又染上了看韩国肥皂剧的恶疾,真是不堪。

说起来还是长途飞机不好,多坐几次,航线上的电影都被我看了个遍。这次因为挨着一个热情的姑娘坐,所以就跟她一起看来自星星的你了!

然后!就沦陷了!我不仅看了来自星星的你,还把我热爱延伸阅读的传统发扬光大,看了全智贤当年大红大紫的“野蛮女友”和金秀贤的另外一部肥皂剧“拥抱太阳的月亮”,555555555

事务所的芭蕾小姑娘(按照我在自家地界起绰号无底线的传统,以后就简称她为芭菇)评论说:“你的少女心被呼唤了”,我只想说,我的少女心是如何地无时不刻不在原地待命,随时准备突突突啊。但。我掩着脸说,它还是已经沉寂好久了!

大家都说韩剧脑残,其实脑残有什么要紧,我爱看的那些从古典到现代的各种狗血段子,哪个不是脑残到极点,我又几时在乎过?!关键问题是全姐姐和金弟弟两个人真的都长了一张祖师爷赏饭吃的脸,嗯,不止是脸,他们整个儿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看得人心情多么愉快有木有!

在网上看到有个爽快的姑娘说,“英美剧确实让人更理性,但韩剧能让我们丧失理性! 老子看韩剧的时候,只有兽性!”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真好

这部肥皂剧对我的正面影响是:我又开始每天晚上做保养了,按按脸,做做面膜,虽然懒惰的我觉得好辛苦,但感觉善待了自己,心中很惬意!一定要坚持下去呀~

Mar
02
2014
0

再见

老z走了,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之后不久是小z的生日,我去陪他吃了一个晚饭。小z和老z的关系,我曾经觉得很像桑塔格和她的儿子,虽然没有那么夸张。饭桌上的小z可怜巴巴的,吃饭的时候,他红了好几次眼圈。

唉,有人要离开,总是一件伤心事。想到人生就是相会与别离,就觉得人这种充满了悲剧情怀的动物早一天灭绝早一天好。

我借住在老z家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bauwelt的主编。也就是那段时间,与他相伴多年的女友去世,老z的时间本来大概三分之一在编辑部,三分之一在女友家,一下子变成了天天困在家里。

他被病体所困,象老而愤怒的狮子,但是并不表露出来。只不过评说别人时愈发尖刻。我和老z的相处模式就是晚上一瓶酒,相对磨嘴皮,本来常常是愉悦的。但那段时间,愉快的辩论往往发展到剑拔弩张的争吵,我也会在偃旗息鼓之后恨恨地想这些老阿尔法男为什么总是如此地充满偏见。

老z常常不无得意地评论自己:宽容,但是不无偏见。据说也是年轻时一位红颜知己所赠。那阵子我和他天天为了他的偏见怄气,居然忘了他对我的宽容。现在想起来,虽然惭愧,也无从补救了。

老z年轻的时候是个任性而豪迈的阿尔法男,烟酒女人还有建筑,是他热爱的事物。所以不到60,他本来很强壮的身体也被自己都毁得差不多了。那段困兽般独居家中的日子,他百病缠身,虽然自己不愿承认,但他居然开始整理自己满墙的藏书,最后除了几本珍爱的侦探悬疑小说,其它通通卖的卖,送的送,弄了个清光。

借用他喜欢的钱德勒的书名,这也算是《漫长的告别》了吧。

老z的葬礼上,小z放了老z喜欢的梅林茂那曲“梦二的旋律”。熟悉的音乐幽婉低回却并不感伤。让人觉得老z的离开,虽然未必是他所愿,但有过尽兴的人生,想必也没有遗憾吧。

Jul
26
2013
3

看戏记

昨天晚上拜罗伊特音乐节开幕,我和鸣鸣跑到电影院吹着冷气看直播。

今年开幕是演的《飘泊的荷兰人》,指挥是Christian Thielemann. 很有性格的坛子脸男。

荷兰人是个受了诅咒的角色,注定在海上飘泊,死不了又活不了。还好瓦格纳冷酷的外表下面有一颗琼瑶阿姨柔软的心,给荷兰人安排了每7年上岸一次寻找真爱的桥段。

这部戏里我最喜欢是开幕的序曲(所以耍哥子说我品味差,就喜欢梆梆梆的东西)。那曲子描述的是海上大风大浪的场景,有杀伐气,震得人心跳加速。而且这暴风雨是在一段悠扬的乐章后骤然响起来的,天气很热,我本来在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要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讲,瓦格纳的戏部部都是狗血淋头的爪马。比如荷兰人的真爱森塔是个神叨叨的女性,竟然会爱上传说中的男人,并笃定自己就是拯救他的那个人——这在普通人的眼中是怎样的一种二啊!想想爱上刘德华的杨丽娟,大家都觉得她二得非同一般,但杨丽娟比起森塔来说还算正常,毕竟刘德华确有其人,而且还常常在各种场合念唱做打,变着法子向女粉丝抛媚眼,由不得丽娟们不上钩。森塔更像是倚天屠龙记上的殷离,自打小时候被张无忌咬了几口就一辈子念念不忘,莫名奇妙地思念了一辈子。话说回来,这种思念虽然也很虚幻,但殷离爱上的毕竟还是一个她见过的人啊!

但后来我想起小时候也爱过孙悟空,虽然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它,但也幻想了无数跟着猴儿一起上天入地的场景。想到这里我就释然了。

荷兰人是个中二症患者。明明找到真爱又要怀疑,最后逼得爱人跳崖才相信:哦!原来确实是真爱!这不是红楼梦上那个柳湘莲吗?非要尤三姐抹了脖子才来抱着尸体哭,造孽!

但瓦格纳让人着迷的也是这些介于二与中二之间的激烈与澎湃,就像人类的童年时代的质朴和直接,谈个恋爱也要说“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为了自己的一点小情绪就想毁灭世界。现在的人勉强说一句“月亮代表我的心”都觉得必然是真爱无疑了,可是月亮阴晴圆缺,每天都不一样,代表个什么心?所以更多的人只好国庆节买个包,劳动节买个包,儿童节再买一个包。 那都是老年人的圆滑和鸡贼。

我有一段时间迷上了那些“深刻描写人性”的现代和当代文学,最近才又回归,重新开始喜欢简单粗暴的爪马。与“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灰”的决绝相比,那些无穷无尽的无奈和挣扎,光明中的阴暗,阴暗中的光明…都是一些圆滑和鸡贼。还不如一言不合,就从万丈高崖上跳将下去,奶奶的,爽快!

瓦格纳大概也是这么一个意思,在“飘泊的荷兰人”中,最后森塔跳下悬崖,和荷兰人一起升了天,音乐竟然还有一点欢快的调调,也许是我不懂,但在我耳中确实一点也不深重,一点也不阴郁,一点也不瓦格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瓦格纳,如果不用心去看就是kitsch和cheap,必然要爱,爱到最后必然要死,死了才显得是真爱。但其实他有他的超然和欢喜,要离开情节,到音乐里去体会。

这个戏最怪异的是唱荷兰人的男主角,是个韩国人叫Samuel Youn的,一脸凶相的软胖子,在剧中的扮相很朋克,让人想起菊次郎的夏天里面很有爱的机车男。我不是说用亚洲演员有什么不好,他唱得着实不错,但那个扮相让人分分钟出戏——荷兰人怎么能长了一张亚洲黑帮的脸呢?就像鬼佬妹扮杜丽娘,怎么看怎么怪。而且这个Samuel Youn长得还很像二丁目的拓也…掩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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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
23
2013
5

长草

昨天晚上忽然冒出了很多垃圾评论。各种名牌包包手机网购,一边删一边有新的冒出来,象中了毒一样。

blog桑大概也有自己的情绪,长久疏于照顾,就自暴自弃地生病了。我记得以前我的静态网站有一个小留言板,也是在疏于管理之后,就开始喷泉一样往外冒垃圾广告,最后只好一关了事。

以前更新勤奋的时候,有好多游记在贴。可是游记这个东西我自己都不爱看,写着写着终于也乏味了。现在草稿箱里还存着好几篇维也纳的游记,可是天哪,维也纳已经是前年故事了,终于还是没有发出来。

夏天到了,按说应该进行很多室外活动,可是很懒。有空的时候都堆在沙发上。渐渐地沙发上已经邋遢地堆满了我的东西:衣服、摊子、发卡、眼镜、电子书、充电器。耍哥子给我取了个浑号叫“压力山大”。倒不是真的压力有山那么大,而是因为我们看了一个法国电影叫“压力山大”的,男主角是个纯朴的农民,他老婆总是催促他辛勤工作,一刻也不停歇,他们很快就劳动致富了。有一天老婆开着新买的小跑车到地头监督工作,却忽然出车祸死掉了。压力山大一下子松了绑,再也没人逼他工作,于是天天坐在床上不起来。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还躺在床上弹个吉它什么的。反正就是很像我现在的状态。农村是个小社会,总是有一大堆爱管闲事的叔伯阿姨,这一点古今中外没有什么不同。很快乡亲们就看不惯压力山大整天无所事事了,想尽各种法子要把他从床上逼下来,最终白费了几多力气。终于有一天,压力山大自发地决定下床出门晃悠晃悠,在屋外无所事事,更是犯了众怒。在晃悠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姑娘,跟她掉入爱河,齐心合力,变本加厉地无所事事起来。终于他们也谈婚论嫁了,可是姑娘一定了婚立马就变了性(可参考贾宝玉同志的珍珠鱼眼睛理论),计划起他们的未来,给压力山大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要赶着他去工作。压力山大同志及时感受到危险,在结婚了前夜逃离了姑娘,继续去远方无所事事了。

总之是很无厘头的片子,不知道要表达什么。要是换到中学时代总结这个片子的中心思想,可要大大的头疼一番。我一个好好的上进青年居然被耍哥子这样的人叫做压力山大,也感到着实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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