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19
2013
0

天凉

帅哥辛弃疾曾经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本来很想用这首魂奴儿来概括最近的情绪,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一句都对不上。

首先少年不识愁滋味就大错而特错,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少年时期。惨绿少年们的悲壮简直是生命其它时段都无法比,有很多愁,有很多愁,一定要上很多层楼赋很多新词才能抒发一二。

而今识尽愁滋味,似乎也不太对。对我这种没有经历过征战离乱的人来说,欲说还休,是因为自从度过了少年时期,就很少再有真正愁肠百结迂回婉转的愁了。有的都是鸡毛蒜皮的烦恼,愤怒,惊怖,忧惧,厌憎,形而下地与各种具体事件联系在一起,之所以让人欲说还休,是因为这些表面的情绪与真正清朗旷远的“愁”都扯不上什么关系,让人懒得说它。

人们会阶段性处于某种状态,事件多于情绪,物质的堆叠把思想挤到了角落里。忽然想要抒发的时候,不是欲说还休,而是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茫然。欲说还休的反倒是那种干涸的感觉。却道天凉好个秋,也是因为无法有更深入的思考,所有感触都留在现象阶段,眼中看到的是冷天堆积的雾气,无法看到雾霭深处的东西,所以只好形容一下雾本身的情状了。

另外我很不喜欢辛帅哥这篇词里“愁滋味”三个字的重复,笨笨的,怎么没有换个说法来讲?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Dec
26
2012
9

转载

过节的真谛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啊。我为自己感到森森的羞愧。

趁着消化上上网,看到锦瑟姐这篇妙文,赶紧扒拉过来。

朝圣路上的青春挽歌:(六)火山口的中古枢纽——勒皮

我臊眉搭眼地说,我就是被献给的那个人!那么我也沾光上了骨灰级文艺杂志咧!欢乐!

这一趟朝圣之路,因为锦瑟姐的缘故,文化含量很高!很多东西都看得我云里雾里,比如那个神秘的黑圣母。为什么长着一张黑色的脸?各种宗教符号我都不懂,各种外行看热闹。为了照顾我的情绪,锦瑟姐安排的路线第一站是柯布童鞋的作品。。。但后来看到的很多教堂有更杰出的空间,我不得不这么说。

因为我们路过很多无人的村落,各种凋敝破败,让我觉得法国中部覆盖着浓灰色的忧郁。锦瑟姐在文章里有更细致的描写,她提到了老去的欧洲,以及城市化,等等。但是三个月以后我再去法国,在欢乐而阳光灿烂的南部,tarn附近的小城市。附近的村落每一个都熙熙攘攘。夏天到来,村民们举办各种室外活动,人们烤肉,畅饮本地产的美酒,唱歌跳舞,情绪完全变了一个调子。

后来我整理过照片,但因为之前的各种坑也很深,压根没有开始写游记。现在锦瑟姐写了,而且完全没有充斥我游记之中的那些废话,呼啦~~~大家请尽情点击!

…………………………..我是bad girl的分界线…………………………..

这里说的是听听和她们文科的前bad girls

这样的生活是你自己选择要妥协,心甘情愿被一地鸡毛盖起来,怨谁好?怪党怪政府?我现在觉得,如果不妥协,也未必就更加艰难吧?!

我很鸡贼地庆幸自己当初不怎么坏,现在也不怎么好。。。任性绝对需要付出代价,但是值得。因为为妥协所付出的代价,在任性之人眼中,只有更惨烈万倍。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有涯之生 |
Dec
12
2012
5

冬之叨

圣诞季又到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冷。一分钟都不想呆在室外。在电视上看瑞典乡村里的人过“光明节”,虽然屏幕上人人都是喜笑颜开,但焦虑的观众如我却是越看越冷。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寻觅麋鹿和小鱼;天好不容易亮起来就黑了,中午时分的路灯下一片晕黄。如果没有烈酒,要怎样才能浇熄抑郁?如果有了烈酒,只怕抑郁之火更会越烧越旺吧。

甜食大概是比烈酒更能抵御寒冷和黑暗,所以北方人民一旦过了新陈代谢旺盛的年月就开始往横里长,女人尤甚。电视节目里庆祝光明节的小姑娘,金发梳成细小的辫子,肤色白得晶莹剔透,身材纤细,穿着白麻布的大袍子,就像密林夜雾中走出来的精灵。旁边小姑娘的妈则完全是一个胖大粗壮,笑容憨厚的农妇,让人觉得。。。不食人间烟火这件事,也就能坚持到18岁吧。。。呃。

不过对于我这样的懒人来说,北方严寒的冬天给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呆在家里。烧个炉子,泡个茶,看个书,看个碟。不用出门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见朋友看展览。这样堆到明年开春,肚皮上多出来两个游泳圈,牙都被浓茶漂成象牙黄,邋遢到死,但是惬意。(天哪!这真的是我说的吗?!)

这样的一个懒人之冬,有望能多到网上来得瑟。争取把以前挖的坑都填一填。

…………………………..尼迈耶的分界线…………………………..

上周我喜爱的老头尼迈耶死掉了。在中国70岁后去世就叫喜丧,所以我在这里闲话,也不一定要用某种悲痛的调子。王小波说,一个人死了,这就意味着从此可以不把他当作一个人,而把他当作一件事。老头子早就是一件事了,就像卡斯特罗或者伊丽莎白女王,直接活进了历史书。尼迈耶常常说,生命就是一分钟,他的一分钟于是持续了104年。而老头又说:生命就是浮云。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我肯定要在肚里暗笑一声,但104岁的老人瑞这么说,这浮云就实实在在地虚无起来。

我对尼迈耶的爱,也总是浮云环绕般有一种淡淡的哀愁。他代表一个逝去的年代,那时候男人们都象格利高里派克,女人们都穿高跟鞋,头发梳得云一样。我隔着浮云看那些红男绿女坐在有光洁幕墙的大楼里,玻璃倒影出他们的影子。而且那落地大窗的窗框只有我二指那么宽。那个年代属于单纯而简单的线条,虽然有点傲慢自大,但也因为其简单而真诚并且优雅。那个年代不能跟厚重的古老年代比。我记得有人曾问过尼迈耶巴西利亚那些空旷的广场,若是种上树是不是更有人情味一点。尼迈耶冷冷回答:圣马可广场上也没有种树。但巴西利亚大而无当的广场们是无法与圣马可相比的。而那个年代也不能与喧嚣的当下作比。冷艳的线条们再降再降,也不会属于普罗大众。

象尼迈耶那一辈的建筑师,常常拿粗黑的笔在纸上勾勒简单流畅的线条,然后直接扔给“绘图员”去“实现”。他们还会说建筑最重要的就是形,就像一个人骨架不好再怎么穿也没用。我最近也常常想要捏着笔去找那样的线条,又觉得自己倒行逆施。毕竟,整个冬天我都在穿羽绒服加ugg,羊绒大衣和高跟皮靴藏在柜子里,根本没有见过天日。

…………………………..情感世界的分界线…………………………..

我象所有白痴婆娘一样问耍哥子:你喜欢我啥咧?

他想也不想说:因为你很奇怪啊。

然后他就亲了我一下。我说:你这样亲我,我很可能会变成一个癞蛤蟆哦!

他大惊失色地说:亲爱的!我看你是变成一个公主的可能性更大吧!

Dec
04
2012
6

近日纷纷

税务局,对我来说,是柏林除外办以外最可怕的一个噩梦。就像其它政府部门一样,税务局压抑的小间办公室里总坐着一些四五十岁荷尔蒙失调的阿姨们,伊们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跟报税的大家过不去。

但是!今天跟飞先生一起去报税,我的世界观又被改写了!原来携带一枚“师奶杀手”+“最佳女婿”,税务局阿姨的笑容也可以变得如春风般和煦!她还能被逗得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趁着老阿姨心情好,我赶紧问了几些税务方面的白痴问题。要在往年,老阿姨早就白眼一翻甩出一句“问你的税务顾问去!”。可怜我白丁一枚,哪来什么税务顾问!想到以后都能和飞先生一起去报税,顿时觉得寒冬也有了暖意!

…………………………….人际关系是一种神秘学问的分界线…………………………….

整个星期我都有反省自己在人际关系中的种种失败,飞先生四两拨千斤制伏税务局老阿姨已经让我内牛满面,意识到耍哥子在邻里间的广受欢迎更让我感到深深的挫败。。。

上周家里经历了一点事故。首先是热水器坏了,大冬天没有热水用当然让人异常焦虑,由此引发我们与二房东之间矛盾的加剧。二房东是一个神人,他的段子我以后再讲,反正极其不靠谱。那人自己住在前院,早就是臭名昭著的房客,上个月居然从大房东处收了一票“禁止再踏足本居民楼”的禁足令,禁足令贴在大门上,亮瞎了我钛合金的狗眼。

因为二房东不想帮我们修理热水器,又不允许我们联系大房东,断水一个多星期之后,在一个雨雪交加的夜里,耍哥子终于爆发了,他象所有愤怒的老实人一样,选择用最损己利人的方式迅速解决问题。他告诉二房东这地方没法住了,我们立即要搬出去。但是…十二月的冷天里搬家啊…在耍哥子的故乡法兰西,冬天是有法律保护人们不愿意搬家就可以不搬家的!

这时候邻居们出动了。二楼的新西兰大姐每天拉我们去她家洗澡。三楼的纽伦堡大哥主动提出帮我们洗碗。本层的芬兰大叔听说我们要搬家,急得一宿没睡(!),天还没亮就提着一壶咖啡来串门,说要帮我们想办法,不顾耍哥子息事宁人的劝阻,直接跟大房东打了个电话。大房东的女儿在芬兰念书多承他照顾,他借此威逼加恳求地让大房东答应:就算赶走二房东,也坚决要留住我们。

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邻居们亲睐至此,当然都是耍哥子的功劳。我确实是开朗而外向的,但对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交往一直畏惧排斥,能免则免。耍哥子在和邻居们喝酒聊天吃烤肉,帮他们修电脑拍照片订煤炭的时候,我在工作在睡觉在跟远方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们谈天说地。如果不是因为耍哥子,搬进这栋大楼再久,邻居们都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

大概这就是老生常谈所谓的“大城市里疏离的人际关系”吧!三线单位成长起来的我,从小对家长里短厌恶至极,觉得多嘴多舌的邻居们就是蜒蚰一样的存在,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自从离家之后就在水泥森林中匿名生活,并没有觉得过任何不适,完全忘记了老人家曾经教育我们“远亲不如近邻”。

原来老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Oct
22
2012
6

我家以及其它

我家满奇怪的。进门时还看不出端倪,长长一条过道,开头是玄关,结尾是衣帽间。大部分柏林的老房子都有这么一条过道,不足为奇。房间都在过道一侧,第一间屋是厨房,厨房宽敞豁亮,客人们来了都喜欢待在这里。但厨房里居然就放了个大浴缸,旁边还有洗手池,侧面一个架子上摆满了我的瓶瓶罐罐,活像个化学实验室。客人们都会先惊呼“你们是在厨房里洗澡吗?”然后他们就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坐在澡盆沿儿上跟主人聊起天来。

厨房的旁边是客厅,客厅倒也不小,但是平面不规则,是一个靴子形。因为客厅是在整栋楼转角的地方,又被厨房挤了挤,所以在靴头的地方才好歹凑到立面上,开着一面三扇的窗子。客厅里最打眼就是一个巨大的暖炉,大概有两米高,长一米,宽半米,上面贴着充满旧时代气息的豆绿色瓷砖。这个庞然大物虽然默不作声地立在客厅的角落里,但客人们总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它,并且围到它面前去评头论足:这个是什么?炉子啊?能用吗?好用吗?暖和吗?

柏林以前家家户户都是烧煤来取暖的。20年前柏林墙还没拆的时候,东柏林人民一到冬天就把整个城市搞得乌烟瘴气,柏林的空气比北京好不了多少。只要风往西边吹,西边神经过敏的广播就要拉起“空气质量严重危害健康”的广播,大街上人人都得带口罩。东西德合并二十来年,东边早就日月换了新天,家里烧煤取暖也不常见了。客人们来看见我家的豆绿大煤炉都象进了博物馆:这要多难得才能一见啊!

烧煤是耍哥子的活,早上从地窖把煤搬上来,然后扔到炉子里去烧。这炉子每年都有人检修,又加了一些新的设施,煤很容易点着,烧起来之后把通风口一关,煤块就在炉膛里慢慢地燃。一天下来也不用多加煤。炉壁极厚,很慢热,一旦热起来就满室生春。炉子的上端还有一个口,开着两扇涂锡的小铁门。冬天的时候我们就打开铁门在里面烤饼干,大茶壶也可以搁在里面,不用怕茶凉。

相比之下卧室就比较乏善可陈,极窄的一间屋,只容得下一张双人床。屋子尽头有两扇窗子,因为我爱睡懒觉的缘故,深色的窗帘一直都是拉上的。卧室里也有一个煤炉,没有客厅那个那么大,差不多一米高,贴着比客厅颜色更浅的豆绿色瓷砖。我们从来不用这个炉子,因为卧室离客厅近,并不很冷,又怕灰尘弄脏了地毯。所以有一天耍哥子在地摊上发现了一个豆绿色的花瓶,就买回来,煤炉上终日插着花。

走了一圈,客人们问:厕所在哪里?厕所在楼梯间,要上半层,拿钥匙去开那个小门,就是厕所。啊?你们跟人共用厕所啊?哦,不是的,就我们家用,但是要出门才能上。哎呀,那半夜起来怎么办?哎哟,习惯习惯就好啦,晚上少喝点水嘛。

只有那些搞建筑的,或是老柏林,或是搞建筑的老柏林,到我家来才不会觉得大惊小怪。这种布局是柏林曾经最常见的居住形式,几十年前人人家里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城里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在工业革命的时候建起来的。那时候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工厂主,地产商,建设公司买下城里的土地,开始大片大片地修建住宅。跟住宅相关的法规也一再修改,房子修得越来越密。最早的住宅都临街,逐渐就开始往街区内部延展。先是有了一些侧楼,然后又有了“后楼”。本来每个街区被沿街建筑围合起来的大院子,就被这些增建的侧楼和后楼们切割出了深而窄的内院。有些街区的密度实在太高了,居住条件很差,人们形容象是住在军营里一样,所以柏林的住宅楼又被叫做“租屋营”。

现在住在“租屋营”的老房子里并不觉得特别困难,两个人住60平米左右的房,有水电,虽然要自己烧煤炉,要出门上厕所,还要在厨房里洗澡,但习惯了丝毫不觉有任何不便。但想当年这样的屋子,大概满满当当住着一大家子好几口人,厨房里必然也没有澡盆,上下水也许常常是个问题,垃圾成山,难怪被形容为地狱。想象这样一个布满了租屋营的城市,紧接着的什么花园城市运动便不难理解了。设计“花园城市”的人,志不在美国人民那种无聊透顶的花园洋房郊区,而是要让城市本身彻底变个样子,租屋营什么的最好统统消灭掉。

其实租屋营里并不只是住着穷人,很多临街的房子都是中产阶级的大屋,立面上有密密麻麻石膏线脚做成的复杂花纹。屋里空间很高,有时候能有四米(豪斯曼哪有这样的气派,巴黎的房子外面光鲜,里面都象鸽笼)。前楼的房间天花板上有美丽的石膏浮雕花纹。与侧楼交接的那个房间,因为是在内角上,只有一扇窗,大而无当,被叫做“柏林屋”,通常用来做会外客的地方。东欧好多大城市的主要城区都是在工业革命的时候建造的,修的也都是跟柏林差不多的六层大楼,密密麻麻填满每一个街区。但不知道在那些城市,主楼和侧楼拐角那个房间又被叫做什么呢?

我的客厅也可以算做柏林屋的一种。但可怜它甚至不是前楼与侧楼的交界,而是位于后楼与侧楼之间。在从前,这是下人们住的屋子——如果跟前楼的大屋是连起来的话,会有一个长长的走廊通往后面的部分,走廊里还会有一个小壁橱,前面大屋里的主人打铃叫人,这个壁橱里的铃铛就会疯狂地响起来。但如果这几间屋是跟前楼隔开另有楼梯上下的,就不再是佣人房而是租给穷人们,租客们无非是工人,穷无产者和学生们,每天都要想着怎么跟楼下穷凶极恶的房东太太周旋。这种穷富混杂的居住方式满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贫民区的出现。现在德国好多城市修房子也都是这样,房地产商的高级住宅里总要被政府搭进几间社会住宅,明明是很好的街区,等闲人买不起,但最穷的人反倒能靠着社会津贴住进来,只有普通工薪的中产阶级高不成低不就,哪边都靠不上。

当然租屋营在今天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了。这个名字甚至都被另外赐予了城郊七十年代修造的大板楼,而从前的租屋营现在被叫做老宅子,人人热捧,房价与战后新建的住宅不可同日而语。在P堡这个小资密集的地方,房价年年涨还是一房难求,从前的佣人房现在住进了年轻的同性恋医生情侣,穷无产者住的地方换了建筑师当主人,不过话说回来,建筑师差不多就是穷无产者的另一个叫法而已。

二战之后柏林的租屋营被炸坏了不少。战后的新政府更倾向于拆。炸坏的,太旧的,统统拆掉。有点儿象现在的天朝城市除旧迎新,那时候的柏林市政也把破旧的老房子看成绊脚石。慢慢有些知识份子和建筑师自发起来反对拆除柏林老楼,前一段时间过世的Hämer先生就是其中的领军人物。他提出一个概念叫“谨慎地更新”,通过在市政和各种公共媒体的不断活动,柏林的魏丁区和十字山都被保护了下来——要是没有他,城市波希米亚们该往哪里去找住处?他们再穷,也不会选择通水通电有暖气的社会主义大板楼,2米6的层高,一个楼道住十几户人,太也不符合波希米亚人民的气质,连拍电影都找不到取景的地儿。因为有成片的老街区,再经过缓慢的城市更新,旧灯换新灯,十字山从十年前没人待见的“土人区”,摇身一变成了房市上最受欢迎的一个城区。走在大街上常常能看见“慕尼黑来的艺术系学生求合租,1000欧元起”之类的小广告,把十字山的老土著们恨得牙痒痒——咱们100欧一个月的房租,就这么被南边来的小阔佬们炒成了原来的十倍。

P堡是柏林墙拆除后东柏林最先更新的区域,我住的楼已是这条街上唯一的旧屋——没有在外墙上涂奶油色的涂料,没有加电梯,没有改城市公共供暖,也没有给每套房都加上卫生间。第一次来的客人记不住门牌号码,我就在电话里说,找大街上最旧的一栋楼,准没错。深灰色斑驳的立面,大片大片的墙皮往下掉,满墙都是涂鸦和攀援植物,一派年久失修的气象。我甚至担心某一天自家的窗子会忽然掉出去。

在它旧貌换新颜之前,趁着周末有时间,就想到哪说到哪,絮絮叨叨地为它说上几句。

Written by in: 柏林柏林,雕梁画栋 |
Oct
19
2012
4

百里香山羊酪秋梨蜂蜜酥

又混乱了一阵子。进入正常轨道变成了一种迫切的需求,连我的blog都在吼叫。

在发出这种无谓感慨的时候我很艳羡康德,一辈子待在方圆几百平方米之内,做做家庭教师,当当助教,再当当教授,最后死掉。生活极端规律,有条不紊。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泅于其中还是超然其上,康德先生丝毫没有打破地理和秩序束缚的愿望,生活显然心安理得。

所以做一个俗人是痛苦的。这也想要,那也想得,哪里能够两全!更别提十全十美。在土星影响之下,我沮丧地开始抱怨… 不过很欣慰是得到了dqu姐的安慰:土星还有美丽的光环。这个安慰以我认可和喜爱的方式出现,极大平复了我内心的煎熬。

而对于一个话痨来说,写博客也是很好的治疗方式。所以最近尽量恢复一下。

今天想要说的是,秋天来了。

即使在空气如玻璃一般透澈的柏林,秋天也能感觉到温柔的绚光,似乎色彩的锐度降底了些,高楼投下的深重阴影,也有一个复杂的色泽在里面。满城的栗树和椴树开始落叶,空气的色调也变得偏暖,夏天清冽的蓝和绿在一点点退去,黄色和灰色越染越多。温度一天天冷下来,很快空气真的就要象断裂的玻璃一样割人了。

耍哥子出门办事,回家的时候带了一枚柿子。软熟而甜蜜的一团,绷在薄薄的皮下,非常诱人。他说柿子就是要在晴而冷的地方才长得好,有大量阳光气温又低——这么一想,难怪北京的柿子好吃。

而我在秋天就爱吃个梨。刚刚到德国的时候,不太习惯他们那种软熟如泥的梨,总爱买青皮的,要那个脆劲。可是青的不香甜,而且放不了几天,自然也就软了。现在呆久了慢慢习惯,觉得软梨也不错,细腻柔和,入口就化成一滩酸甜的水,只是太不符合我从小习惯的梨的形象了,倒是更象冰糖雪梨那种文火炖了一夜的口感。

梨在欧洲亚洲都可以入菜。在中国,梨肴走的是清淡去火的路线,欧洲梨子菜却总和油腻的东西纠缠不清。我最近常做一个烤箱菜,就是一种美味的油腻梨。20分钟搞定,其中只有5分钟操作时间,非常值得推荐给好吃的懒人。

首先需要千层酥皮。这个酥皮我从来懒得自己做:请尽情享受工业社会带给我们的好处吧。超市里买来的千层酥皮确实有一千层,而且撕开包装只需要5秒钟。自家做的千层酥皮大概耗费3个小时,家里一团乱,最后可能只有5层。如果实在又“作”又装的话,也可以去有机超市买不含添加剂的有机酥皮,他们还卖全麦的呢。

在千层酥上放山羊奶酪。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山羊奶酪,嫌它腥膻。但食材的搭配就是这么神奇,在这个方子里,腥膻被其它的材料一烘托,就变成一种并不那么惹人讨厌的醇厚了。总之切切不要放牛奶做的奶酪。如果是稍微硬质一点的,就掰成碎末,如果是鲜奶酪,就直接涂一层在酥皮上,边缘记得留一厘米左右的空白。

接下来是甜软的秋梨一只,切成细丁撒在酥皮上。再撒一些百里香的碎末。最好是新鲜的百里香切碎。实在没有超市的脱水百里香也成。然后再适量撒一点盐和胡椒(奶酪本身是咸的)。上烤箱,在210摄氏度左右烤15至20分钟,自己拿捏。

最后出炉的时候,淋几勺蜂蜜。

山羊奶酪——梨——百里香——蜂蜜,这个搭配出奇地协调,增一分则太多,减一分则太少。各种香甜软腻,再加上不过分的腥膻和百里香的木香,最后是漫天落叶般酥皮的酥脆,混合出秋天的味道。虽是小吃,但也非常瓷实,热量很高,符合人们在秋天既想贴秋膘,又还畏畏缩缩不敢放开来吃的心情。

因为手机丢了,所以也没有图片贴出来眼馋大家。只能说请尽情实验,这么简单的菜谱,出错的几率不高。而且就算出错,这几样材料搭配在一起也难吃不了。即使在土星标志下,也应该畅快享用如此美丽的季节吧。更何况秋天本来就是天蝎座的季节啊。

Written by in: 天吃星下凡 |
Oct
17
2012
10

在土星的标志下

上周六是特别特别特别背的一天。先是这段时间在做的一个模型文件莫名其妙地“坏”了,以致大好周末,无心干任何其它事,一直在电脑上焦虑万分地捣持。将近傍晚,终于把模型修好,胡乱弄了点晚饭吃,奔赴一个如果不是答应了很久简直就想放弃的party。

好在party还算有意思,遇到相谈甚欢的人,消磨了大半夜。坐街车回家,东柏林有些街区太过分了,半夜快两点车里还挤满了南欧过来狂欢以及找工作的失业小混混们。结果,我的手机就被扒手扒了。

其实即使手机不丢,我也知道自己对它有多依赖。大概就是工作学习生活都跟这个小黑盒子绑在一起,纠缠甚深。那些科幻小说上写的机器控制人类应该就在不远的将来吧!我甚是失魂落魄,半夜三更地去警局报案,结果发现警局在装修(!),乱七八糟的工地后面坐着一个黄胡子老头,两撇胡子都用发胶撮来翘得老高,配上他那颗圆圆的头,简直就是“父与子”上的那个爸爸。

黄胡子爸爸戴好老花眼镜给我备了案,很不耐烦地把我送出警局自己回去困觉。回到家我不死心地上爱疯网站去查机器有没有出现,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机。呆坐发了一会儿神,发现天都要亮了,只好去睡觉。

是不是点儿背!?

一觉醒来,跟耍哥子总结刚刚过去的倒霉的一天,我忽然想到前一阵看星座网站所说“土星入天蝎”的事情。网上的星相专家们危言耸听地发布:10月中旬土星会进入天蝎座(btw“进入”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整整盘桓两年才离开,这两年对天蝎座的盆友们将会是黑暗而令人沮丧的!土星,就像桑塔格所说,是和“郁郁寡欢”,“深刻的悲伤”联系在一起的悲催行星。她还引用本雅明的话:“土星运行最慢,是一颗充满迂回曲折、耽搁停留的行星。。。”

所以,天蝎座的孩纸们,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吧。。。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Oct
08
2012
0

吆喝

十几年前,大家刚刚开始上网的时候,都热情洋溢地搞了一些创作。连我也写了几篇通或不通的小说。慢慢地这股风潮过去,大家也就偃旗息鼓了。

恶人谷的姑娘们坚持得比较好,这么多年下来,居然结成了两本书,并且在亚马逊上卖了起来!所以请大家大力点击购买以示支持吧,有一本是小说,另外一本是关于心理学的文章。

 

Written by in: Nulla dies sine linea |
Oct
08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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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tected: 日记12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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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Sep
07
2012
2

搬家流水

总是在搬家。上个星期又搬了一次,劳师动众地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到现在都没有消停。不过总算可以开始日常生活了。

09年的时候我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买宜家了。可宜家被证明是摆脱不了的。就算不再购入大件家具,也总要去买点厨具餐具小毛巾废纸篓什么的,是每次搬家必不可少的仪式。

每次去宜家又必然要吵架。买什么样的洗衣篮,沙发靠垫的套应该是什么颜色和材质的,这些都是触及灵魂的问题,双方辨友在这类原则问题上丝毫不做任何让步。

气呼呼地从宜家走出来。耍哥子拎着蓝色编织袋径直去了公车尾部,我则头也不回坐到车头附近开始玩手机。给飞先生写简讯:宜家。吵架。很快得到回复:宜家固定仪式,总是要吵架,总是心情恶劣,最后总是要去吃热狗。

那好吧,我们没有吃热狗,我们吃的是肉圆子。看来各家的情况还是各有不同。

通过这次搬家,我再次深刻地感受到建筑师之不受人待见。大概执拗的人总有几分可恶,再加上建筑师们从火星上学来的语言和审美观,在“正常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群怪胎。比如在飞先生和小兽医家,明明是术业有专攻,飞先生把自己的家弄得漂漂亮亮应该不在话下,但小兽医不满足于好好照顾满阳台花草,对房间的装饰也要坚决表明和捍卫自己的观点,包括一定要使用缤纷的色彩以及在各处放置盆栽。飞先生提出的建议遭到各种基于原则的鄙视和反对:抵抗建筑师自我陶醉地自说自话。虽然最后因为伉俪情深,小兽医做出了很多妥协和牺牲,容忍了柯布西耶的躺椅和阿奥托的花瓶,但是作为补偿,他一定要在床脚正中间放一株巨大的歪歪扭扭长得并不太健康美丽的植物。每一个来访者看到这株莫名其妙的植物都直接或间接地对飞先生表示了同情,我提出飞先生可以把小兽医期盼已久的钻戒藏在花盆下面。

耍哥子,我很遗憾地表示,比小兽医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兽医毕竟还是一个兽医,耍哥子可是创意行业中的人,理直气壮地从专业角度对建筑师的所有癖好及偏爱表示各种不赞成不喜欢不接受,甚至出现了某种在我看来反智的倾向:只要是跟某设计师沾边的单品以及陈列方式都必然会受到抨击。经过无数的争执,讨价还价,忍痛妥协,安抚,贿赂,终于我们达成了某定程度的一致,甚至连本来散布在各个柜子书桌茶几和餐桌上的植物都被我收集到了一处,象植物园般摆在了一起。耍哥子对这一处理也并无异议,植物摆在一起,浇花的时候方便多了。

周日飞先生伉俪来吃饭,受熏陶已久的小兽医一看小型植物园,马上很专业地爆出一句:WOW,好像SANAA的室内哦!我大急,连打手势让他收声:如果让厨房里的耍哥子听到,这些植物又免不了要天各一方地散布到衣柜顶上,鞋柜旁边,床头和窗台上去啦。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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