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25
2024
8

没有二刷,只是反刍

听听这个人完全是疯球了。《好东西》她已经看了三遍,写了四篇读后感。这不是魔怔什么是魔怔?

但我毕竟是每个月交团结税(一个支持东德经济建设的特殊税种)的人,为了彰显团结,我也再来补上一篇。

就是拉拉杂杂扯一下关系什么的。

听听说小马太丑了。我当时看着也觉得这个男的甚是邋遢,我对他的嫌弃是全方位的,包括并不限于他是个搞乐队的——我甚至在电影院里就回忆起刚认识格格巫那会儿发现他是个搞哲学的,简直想立即ghosting他。话说我作为骨灰级文艺女为什么会对搞音乐搞哲学的人有如此偏见?资本主义社会害死人呐。

当然小马被扒光上衣的时候我释然了,而且根据电影院观众们的反应,我觉得大家都释然了。但是,铁梅肯定不像我们这些观众一样肤浅。作为上野千鹤子的读者,铁梅只接受没那么有男子气概的男性,而这样的男性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是凤毛麟角,逮着一个是一个吧,反正也就是睡睡而已。

跟朋友讨论的时候,她说铁梅就喜欢“弱男”。这个说法我是很不赞成的。没有有毒的男子气概就是弱了吗?它的潜台词给人感觉很危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跟父权制割席的男性是更有勇气的人,不是弱男,起码是女权表演艺术家嘛。

导演想要呈现更加自由的关系,女性友谊、母女关系、甚至更自由的师生关系,但作为面向大众的商业片,只能以基数更大的顺直人群为样板,无法逃避对顺直性缘关系的描述,最后搞出来三个这片土壤孕育不出的工具人,呈现出来的效果略撕裂:女性关系都非常美好,即使为了电影效果加入了一些丝滑滤镜,但那些情感和属于女性的相处方式都很真实。在现实生活中我也认识很多像铁梅和小叶一样可爱的女性;与此同时,为了呈现性缘关系选取的工具人都非常不真实,我仔细筛选了一遍我认识的天朝上国男性,想不起来任何顺直男能达到本片工具人的高度,这个社会如何得以繁衍对我来说真的是个谜。

我还和朋友们讨论了妈味,起因是卵虫上脑,讨论了王铁梅和小叶适不适合谈恋爱的问题。当时我说很想跟铁梅做朋友,但谈恋爱可能不行,王铁梅太妈了。我比较喜欢柔软的恋爱脑小叶,可以大家一起犯错一起玩耍。这几天仔细想了一下,我当时颇有点把妈味和爹味混为一谈,听听还在这个讨论中加入了“老板味”。越说越乱。妈味还是非常有别于爹味或老板味的。后两者的重叠稍微大一些,更多是权利上位者在彰显权力时释放出的呛鼻气息。妈味的基底不是权力而是情感,虽然有时候也会被释放对象反感和抵抗,甚至被污名化成爹味,但其中的区别当然非常明显。今天早上听到一耳朵邵艺辉上节目,发现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小叶,我就觉得:哈!

Written by in: 上海上海,军火库 |
Nov
21
2024
11

爽到了!

放一张我梧桐区办公室的窗外~

《好东西》真的好看!感谢看完就激动到要二刷的Lucy带我一起度过快乐的两小时~其实去之前我还蛮忐忑的,因为之前被盛赞的《妈的多重宇宙》《芭比》我都觉得hmmm…但架不住女朋友们刷屏和听听这个疯子怒搞三篇博客创作赞美这部片子,我就去了!然后,就爽到了!

邵艺辉镜头里的上海加了“可爱一百倍”滤镜,就像伍迪艾伦的纽约,让人立即想要找一间有彩色玻璃花窗的老公寓住下来,出门就是梧桐树、咖啡店、日料餐厅和live house,还能认识一群王铁梅和小叶。而且邵艺辉电影里没有伍迪艾伦的男知识分子让人厌烦的喋喋不休——虽然她们都爱玩一点“自己人才懂”的小游戏,但在伍迪艾伦是自以为是的文艺男抖机灵,邵导则跟我们分享一些“上野千鹤子姐妹时刻”:就看你读了几本每本读了几遍有没有联系实际体会深不深。

我就老是看到这种“致敬某个著名男导演但好出太太太多”时刻然后开心得要死,比如大家盛赞的录音猜猜猜场景,我前一刻是“这不是文德斯的里斯本故事吗啊啊啊啊啊”,后一刻就差点泪奔:那些来自妈妈的声音,那些日复一日劳作的声音,是山河浩荡是星辰大海,小叶听到了,小孩感受到了,而我们都懂了!那一刻我很想自己的妈妈。文德斯翻来覆去拍的那些男人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一万个变体,在每一部片子里他把自己的小灵魂巴巴地晾到阳台上晃来晃去生怕还有人看不见。而邵导躲在镜头后面,我们却看到了她对女性的理解、包容和爱。

女性创作者越来越多真是太好了。

因为段子太密确实大笑了两个小时,但最后小孩背出铁梅句子的时候…套用同风格的一句话: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我想起了朋友A朋友B朋友C朋友D,想起了她们的挣扎和坚持,她们的放弃和继续前行。哭完了又觉得还是很好笑,男人说什么把每一篇文章都看了其实就是说说而已,把妈妈的每一篇文章都看完这件事只有女儿做到了,她不仅都看完,还记住了。这么一说又觉得还挺好哭的。

最后就还是要坚持创作坚持表达一直在场。

Written by in: 上海上海,军火库 |
Nov
10
2024
2

藿香鲫鱼之旅

我这次国庆节的时候回成都去办事情,一个老同学约我吃饭。他是爱吃会做饭的巨蟹座男性,所以我欣然应邀。他很有风度地开车来接我(这就很有风度了说明自由女性标准确实低😂)载我去路途遥远的乡下农家乐吃我心心念念很久的藿香鲫鱼。

我一见他就大吃一惊:他的脖子呢?怎么长没了?脸还是那张脸,但上面横七竖八长了很多鼓起来的肉,好像肿了一样。他穿着一件前几年在互联网上被广泛讨论的厅局风夹克,我暗暗猜测品牌是不是七匹狼。

开到农家乐车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我们杂七杂八聊了很多。我了解到老同学已经发达了。其实他发达了这件事情我之前隐约就知道,因为我妈当时要去政府机关办个手续,费了很多力气跑了很多地方都办不下来,我刚好在网上跟老同学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吐槽了一番,他问清楚情况,要到我妈的基础信息,说可以让阿姨再去一趟街道,他帮着“打个招呼”。我将信将疑让我妈去了,就是当天,我妈到街道的时候一切都办妥了。

我们是初中同学,当初关系非常好。他喜欢我们宿舍一个长得像赵雅芝的女生,但那个女生喜欢小混混,只想跟他当“好朋友”,所以他不止成了“赵雅芝”的好朋友,也成了“赵雅芝”好朋友我的好朋友。从小镇来的他从小就是混混们的对立面,成绩中等偏上,少年老成,善良正直,一直当班长。跟浑浑噩噩的我们不一样,他志向很坚定:长大要当警察。在我们惨绿的纯真年代,大家对复杂而混乱的当代成人世界一无所知,我们把世界分成两种人:好人和坏人。这两种人之间泾渭分明,而警察毫无疑问属于前者。

大学他真的选了培养警察的专业,还继续念了研究生(他感概地说研究生本有机会去澳门,阴差阳错没有去,如果去了,人生的路可能会跟现在截然不同)毕业后他顺理成章进了公务员系统:先在公检法,后来不知道为啥去了教育部门,现在又回到了离本职更近的信访部门,而且职位已经蛮高了——我并不了解中国的行政体系,他还详细跟我解释了一番——大概是一个五品官。

信访部门。朋友们。这也太可怕了。我很多年前看过一个关于上访的纪录片,片子当然是被禁掉的。那部片子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那么多黑暗、苦难、荒谬、野蛮,在我心中播种了很多恨,让我记忆犹新。所以在开往藿香鲫鱼的车上,我无法控计我寄几,问了老同学一堆非常不得体,几乎把我们几十年友谊消耗殆尽的问题。

但我也说了,老同学是一个巨蟹座男性。他当初是一个温和礼貌的巨蟹座少年,现在也是文质彬彬刀枪不入的巨蟹座厅局风干部。他用一种外交部发言人的滴水不漏把我所有的问题都带到了神奇的正能量金光大道上,成功地进行了一次超级大外宣。与此同时他又很真诚,那种真诚——因为我认识十二三岁的他——很难说是装出来的,让我吃完藿香鲫鱼后消化不良了好几天。

按照他的说法,信访部门,从我看过的那部纪录片描述的年代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很多改变。现在的信访部门就是在法治机关以外解决问题的机构——btw,他说,很多西方国家的政府部门也设有这个机构,因为很多问题不能或很难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依然需要解决——而且主要是一个基层机构,诉求是把问题在发生的层面解决掉。(我看的那部片子里上访的人都长年累月住在北京郊区一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孜孜不倦地告御状,他们老家也会不停地派国安来抓他们回去)他给我举了各种各样的例子来说明要解决的事情多么琐碎,听上去让人非常厌烦:就像我们听到任何一个日复一日从事care work的家庭妇女描述自己的日常生活一样,讲的人津津有味,听的人觉得是恐怖故事。比如最近房地产市场崩了,所以他们近两年的工作很多时候都在帮着那些贷款买房但房子还没修好地产商就破产跑路了的人处理这一趴烂摊子。说起来德国这两年也有好多房地产公司因为杠杆太高,利率和原材料涨上去他们支付不了就破产了,所以也有很多贷款买期房的人把自己的生活砸在了坑里。但是用老同学的说法,资本主义可以不管,我们的政府敢不管吗?所以政府就要用各种方法来协调:把社会住宅置换出来啦(对这几年也修了不少廉租房一类社会住宅),或者通过一些途径帮开发商把房子修完啦,等等。房地产市场崩溃另外很巨大的一群受害者是农民工,信访办要帮他们解决欠薪问题,因为单笔金额太小走法律途径太漫长,农民工没钱打官司而且打赢了可能也要不到钱或者要等很久才能要到钱,所以他们必须想各种奇奇怪怪的办法帮农民工把问题在一定的时间内解决掉,听得我头大如斗。

他还讲了各种繁琐而细碎的政策纠纷,信访部门如何进行调节疏导,我听得似懂非懂。刚刚过去的国庆期间,他又因为什么原因(他讲了,我忘了)被借调到公安去值班,值班的内容听上去就像在一个巨大的有无数监控屏幕的房间里,因为无事发生,所有人都在打牌、搓麻将。我恨恨地说每年GDP的多少多少都给了维稳!你们搓麻将我生气,你们不搓麻将我更生气!他很好脾气地笑着说,对嘛对嘛,我知道外面是这么报道的,但维稳经费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其实针对公共安全的,比如:blablabla, blablabla, 列举了一堆听上去好像也很有必要的政府开支——具体内容我都忘了,确实不是当记者的料——把我说得将信将疑,只好回答:哼!

去农家乐和回程的路上,他不停接到下属的电话 ,然后开始安排工作。听上去都是你去找这个那个,说这个那个,然后这个那个之类很干燥的事,大量人情世故掺杂其中,我这种外宾根本听不明白。打进来电话的人——因为连着蓝牙音响我也能听见——并不会因为天黑了就感到抱歉,没有人说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之类的话。我觉得很诧异,问这都9点了 ,这些人有完没完?他咧嘴笑道:国内就是这样的啊。我又问你们这么忙,为什么值班的时候又打麻将?他又咧嘴笑道:那是加班啊,又没有加班费,我为啥要那么拼?

老同学这个外宣工作做得好的点在于,他举出了一些实际的案例,并经常给我来点before after的比较,说系统虽然不理想,但系统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毫不作为,相反,系统一直在缓慢而实际地进步。”你说那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但管不了那些,我说的这些我们还是可以管一下撒。管一下,还是好的撒。“

我怀疑地看着他,问:你们公务员不是天天都在喝茶看报纸咩?怎么感觉你鞠躬尽瘁地像个焦裕禄一样?他又咧嘴笑着说:那些四五十岁了还是个科员的,一辈子就那样了,肯定每天看看报纸喝喝茶,哪个拿他都莫法。我们不一样,还是要努力的撒。

我说 :哦,班头,刘局,失敬,失敬。

回到家跟格格巫打电话,讲述了这段神奇的藿香鲫鱼之旅。格格巫嘲笑我说,就说你是个共产党员嘛,你还死活不承认。你看,三言两语就把你骗回队伍了,维稳只花了一条鲫鱼的钱。

后记:吃完藿香鲫鱼我就想把这个事儿记下来,但最近想写的东西有点多,居然就没来得及。这几天在桃花源跟大家掰扯灯塔国大选,东拉西扯之余居然把这趟旅程也讲了一遍。既然已经写了,就也贴到blog里。前后文一些上纲上线的总结被我删掉了,因为blog虽然是个树洞,但毕竟这个树洞向所有人敞开,那么就这样吧,秃一点就秃一点。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无聊之事 |
Nov
07
2024
5

灯塔国大选日之理财和女权小记录

美国人又把疯子选成总统了!昨天我一整天都很崩溃,还感冒了。雪上加霜。

睡了一觉今天缓过来点,但打开手机还是接受不了看到川普和马斯克的脸,工作也不是很提得起兴致,那就摸鱼搞搞博客创作吧!

既然在说理财,插播一下昨天经历的“理财时刻“。下午跟财务顾问有个咨询,我们在讨论etf的时候,她忽然说我们推荐etf也是因为大部分顾客不希望在理财上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然后她指指身后,说:比如我老公做股票交易,每天大概要花6/7个小时坐在电脑面前盯盘。今天一大早起来crypto暴涨,他赶紧抛了一波。

我听她这么说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买的etf果然涨了。想到我前两天还加了仓,心情就更沉重了。

其实前两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刚好有一点碎银子,发现自己买的etf跌了,就加了一点仓。然后带着满腔的无知和wishful thinking跑到桃花源去问朋友们:如果哈里斯被选上了,股市是不是会大跌?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准备一点碎银子补补仓?

大家看到我的问题都开心地笑了。好心的Jun说,I doubt it. 小跌也许,大涨也有可能。大跌感觉不会。记得2016年川普当选之后股市跌过一些,后来又涨回去了。

然后疯子就当选了,大家都很沮丧。Jun又说:希望股市不要大跌让我保住退休金,其它方面爱咋咋吧。明天就去投一点石油能源指数。

海伦说:咱们这点钱是附着在秩序上的。秩序没了,多少财富都灰飞烟灭。

然后我就提起来理财顾问的老公早上靠crypto大涨捞了一笔,小K作为行业中人报道说:2016年SBF (后来开FTX诈骗现在在坐牢的天才儿童)在量化基金Jane Street,做的系统提前十几分钟预测到川普当选。根据这个预测认为市场要崩,狂短股票指数,然后…就悲剧了…亏了四千万…据说是Jane street 历史上最大单次交易亏损。

大家都表示喜闻乐见。小豪想到了我前两天的荒谬问题,说幸好大家拉住了我。小K说其实她当时想建议我买crypto的,忍住了没说免得看上去太像推销员。大家闻言又开心地笑了。小豪还补刀说:她当时是预测哈里斯赢咧。

…………………………………说完理财说女权了………………………………………

疯子上台了,心里气不顺,拉着格格巫吵架。

起因是他前几天出门吃饭,席上一个老白男分析为什么黑人男青年这次倒向了川普,说因为种族歧视黑人男青年们正常的社会上升空间都被锁死了,很多人寄希望于创业暴富,所以把马斯克之流看作偶像,拥抱川普给富人减税的说法,宝子你怎么看这种说法。我当时忙着计划圣诞节在巴黎的假期,没心思讨论老白男的谬论。昨天想起来这一茬,马上拿出来批驳了一顿说这就是老白男放老白屁!黑人男青年有没有被锁死都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4年前没锁死吗?8年前没锁死吗?共和党给富人减税也不是川普2024年的新发明,这些黑人男青年怎么现在忽然想起来自己被锁死了?他们就是厌女!格格巫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还不解气又继续说你们这些人就是男人同情男人,非要把这些人放到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说谁厌女你们都要跳出来辩护!格格巫说“你们”是谁啦你不要老是把我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扔一个篓子里行不行?话说回来厌女确实也不是唯一的解释啊…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

吵了一会儿格格巫说宝子我知道你就是想吵架。我气呼呼地说对。他说哎要是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可以抱一会儿互相抚慰。我说所以就让你赶紧找德国的工作啊,你到底找了没简历寄了没。格格巫说宝子我知道你就是想吵架。

然后晚上跟乔工通电话,我们一个工地上要新加几个厕所,为了帮甲方省钱省地方,乔工建议厕所就做unisex的,两间都取消小便池,这样也能避免女厕所前面老是排长队。包工头阴阳怪气地说,厕所当然要分男女,又不是给野兽用的。在场的厨房顾问、甲方和打酱油的总共五个男的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我一听到这样的事情血压直接飙穿天花板,气死了!心疼我乔工一万遍!恨自己不在现场!但我就算在现场,也无非就是让在座的每一位垃圾心里都不痛快,对项目顺利推进于事无补。想起来就乳腺疼,摔!

Nov
02
2024
0

理财之买房

搞定保险后就进入正式理财的阶段。顾问男上来就甩出一个ppt,给小白我普及理财的重要性。

ppt做得花里胡哨,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毕竟当初也是金牌中心思想总结王,我归纳了一下顾问男的意思,说来说去就一句话:通货一直在膨胀,宇宙一直在增墒,个人账户必须一起膨胀,不然就只能对着贬值的货币呜呜哭泣。后来讨论各种理财手段,顾问男都会把能不能跑赢通货膨胀作为一个标准。这个道理我本来也明白,所以科普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接下来就开始讲具体理财的方案了。

前面说过我是一个收入不稳定的自由职业者,经历了跟合伙人飞先生分道扬镳、covid三年和之后的经济下行,我对自己过去、现在、未来的收入状况都一头雾水。顾问男设计理财方案的主要根据是我帐上的现金。

这里有一个好玩的小插曲。小K是我所有朋友里最懂钱的人,我把她介绍给QQ就邀请她在去年的大会上当嘉宾,给姐妹们讲讲薪酬谈判一类的职场小技巧。小K来柏林的时候住在我家,吃饭时我趁机向她打听有什么理财小妙招。小K说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一下你有多少钱哇,我看看咋整。这问题要放在平时我都答不上来,但当时正好在跟顾问男捋这一扒,我立即报上一个数字,小K听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你就买买etf,投资一下房产吧,这点钱玩不出啥花样。她说。

顾问男跟小K英雄所见略同,etf、买房,其它没有几多花样。今天先说买房。

顾问男从我的存款里划出一个部分,建议我将之作为首付,贷款买两个房。首付比例很小,大概10%。他特意说,最好一个买在德累斯顿,另一个在莱比锡。顾问男的理由是我已经在柏林有房了,为了分散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德国金融机构给出来的房产估值地图上,拜仁州、巴登符腾堡、柏林、德累斯顿和莱比锡都属于升值潜力比较大的地区。而在这些地区里,东德这两个城市房价偏低,我的budget可以cover。我担心地问,萨克森州极右翼党派这么受欢迎,我作为移民在这里持有房产,是不是有点危险啊?顾问男冷笑一声,说AFD肯定是站在有产者这边的,你真要担心,难道不该担心绿党被选上来吗?(他倒也是没说错,柏林绿党执政的时候推出了非常严厉的限租政策,我还积极拥护给房客降了租,结果这个政策后来被判违宪,我也没把当时降的租金再要回来——大部分房东都这么做了——事后想来只有无尽后悔)

后来我自己做了一些research,也觉得顾问男选的地方ok(虽然他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作为地头蛇更熟悉当地的房产中介):东德三州经济一泡污,人口老龄化和外流的问题都非常严重,房地产市场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德累斯顿和莱比锡因为有大学和新兴产业,年轻人多,人群受教育程度也高,把房价和租金都拉了起来,在周边地区的死气沉沉中一枝独秀。金融机构的估值报告也很看好这两个城市,认为房价还会有持续的小幅攀升。

对于顾问男来说,买房作为投资手段,并不是为了持有和增值,而是要利用杠杆赚钱——这里插播Q的画外音,08年次贷危机的时候那些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了——这居然是受到国家税务政策鼓励的:如果一个人贷款买房再租出去,贷款的利息和房屋日常维护的费用都可以作为支出与租金收入进行抵扣,降低投资者的税务负担。另外还有一些我听不懂的税务优惠政策。而且所有这些政策都不适用于自住房。自住房不仅没有租金收入,也没有税务减免。所以财务顾问们几乎都建议大家贷款买房出租。

顾问男向我展示了一个表格,上面列出了我的一次性投入(首付/佣金/公证费用/税金)、每月租金收入、物业费、银行还款和利息以及税务减免额度。按照他的计算,如果房子一直能租出去,那我每个月花在这笔投资上的钱是非常少的;而即使是维持非常保守的房价涨幅,10年后我的银行贷款九牛没有还掉一毛,但卖掉房子,我也可以轻易而举跑赢通胀。为什么是10年呢?因为政府为了让居者有其房,设置了防止炒房的政策,规定购房10年内买卖需缴纳高昂的交易税。

顾问男给出的房都是两室一厅的中等户型,每个房间都很小,半新不旧,乏善可陈,我自己是肯定不会去住的。有一种说法是即使买投资房,也需要选择自己愿意住的。我一度也同意这个说法,在柏林买的房就挑了顶层朝南带大阳台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房子,虽然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但破破烂烂更合眼缘,后来果然交了高昂的智商税去应付问题邻居、问题neighborhood和年久失修。但这次跟着顾问男买房,我决定把自己的需求屏蔽掉,毕竟我永远不会搬去德累斯顿和莱比锡,而且我的需求往往平常中透着一些奇葩,并不能反映正常人类的喜好。顾问男的态度就非常干燥:他的团队会检查房屋的质量和环保标准,评估物业费用和维修预留金,他们会通过近几年业主会的会议记录来评估房子有没有什么潜在的问题,甚至考察周边有没有超市医院学校,至于房子美不美有没有气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总之我觉得他评价房屋的体系不管有没有真的被贯彻,起码听上去比我自己的靠谱一些,虚弱地讨价还价了一番,就决定购入了。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柏林柏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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