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
26
2022
10

嗑嗑

明天就要出狱(并投身到更大的监狱中去)了,放松一下心情,聊一点好玩的东西。

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诺伊州前两年放开了对大麻的管制,格格巫他们乡下的一间烟草店马上顺应时势开始兼卖大麻制品。那之后他就经常给我讲一些嗑药小段子,比如某场聚会后大家都吃了一片饼干,然后某一本正经的同事就开始放飞自我之类,搞得我很向往。终于有一次他过生日,学生送了他一包大麻小熊糖,他郑重其事地放到碗橱里,说要等我来一起打开:“与你共享”。

但到了芝加哥之后这事儿就被我忘了。两个工作缠身的人凑到一起,根本找不到放飞自我的时机,特别是我:每天晚饭后我都得跟上海的同事开会,我晚上8点是中国早上10点,正好把一天的工作布置一下。有时候还要跟甲方汇报方案。等到一切消停我只想立即躺平刷刷手机睡觉,把日子过得无聊又干燥。

终于有一天事故还是发生了:我每每工作到下午5点左右会有一点低血糖。一般来说我会摸进厨房,寻找一些奶酪啊、干果什么的吃吃。结果那几天采买不及时,血糖补给都没了。打开碗柜,发现有一包花花绿绿的小熊糖,立即撕开吃了一颗,味道相当不错。于是抓着袋子回到电脑前,准备一边继续工作一边享用美味的小熊糖。

幸好!幸好我忽然纳闷了一下:为什么碗柜里会有小熊糖呀?而且看起来不像经常买的品类?另外包装上还写着什么什么含量,是什么含量啊?仔细一看冷汗下来,原来这是那包被我遗忘的大麻小熊糖!一颗糖的剂量已经不低了,包装上建议成人每次的用量不能超过两颗。

那天晚上除了正常的工作早会以外,还有一个甲方的汇报。虽然不是什么重要项目重要节点的汇报,毕竟甲方还是甲方,日常工作也是工作,不知道磕了药能不能搞定,心中惴惴。打了个电话告诉格格巫,结果被他嘲笑了一番。

我之前一直号称自己嗑药没反应,其实可能只是没有见识过真“药”,无非是party上朋友递过来的烟卷抽了两口,混着酒精,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有一次跨年party,格格巫的基友应我请求,带了点可可供我探索,但也许剂量很小,依然没什么反应,甚是失望。不过据格格巫说,跟我一起共磕的siran同学已经开始把烟灰往地上随处弹了,所以“没反应”只是我俩与众不同的嗑药反应。但这种指控无法反驳,我只能说,弹烟灰的人又不是我,我自己的感受,确实是没有感受。

Any way小熊糖吃下去一个多小时以后,恍然开始感到轻飘飘的。有一点像醉酒,但没有那种血脉偾张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是脑中像飘过一团一团的棉絮,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又过了一会儿,上海的同事们陆续上线,我们开始每日固定的早会。这个时候格格巫回来了,发现我在开会,就说了一句什么。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开会,没太听清楚。过了一会儿会开完了,我想起来格格巫已经回家了,就跑到厨房里去,发现他不在。又去卧室看了一下,发现卧室里也没人。于是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刚才是他真的回来了呢,还是我产生了幻觉?

不知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多久,格格巫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刚才他果然回来过,看到我在开会不想打扰,又料定我既然磕了药,一定没有做晚饭,于是出门买外卖去了。两个人坐下来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我又回到电脑面前跟甲方汇报工作。我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很容易忘掉自己在干什么。进入网络会议后,有一阵网不好,我掉线了。于是给同事发消息说:网不好,我重启一下。但重启了网络之后,我已经忘记自己在开会这件事。快乐地做了十分钟其它事情,忽然想起来哎呀,我不是在跟甲方汇报吗?赶紧又连上去,发现同事已经帮我汇报完了…于是我快乐地跟大家说了一声抱歉,又自顾自地下线了…

上面就是我嗑药的故事。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Mar
25
2022
0

贴篇旧文

因为打仗,忽然想起了我曾经翻译过几页的一本小书:

《专政厨房》

当时挖了一个大坑,虽然只是薄薄一本小书,但我只铲了三铲土就弃坑而去,可以说是专业级别的挖坑选手了。现在再看这种麻球型的毛子会有点不耐烦,所以此坑想必永远也填不上了。

书里老是讲到敖德萨,打起仗来我才知道是在乌克兰。前段时间跟我的乌克兰德国混血女朋友通电话,才想起来,我当年也是认识了她才知道基辅在哪里。哎我真是一个地理很差的人。

Mar
20
2022
5

胡不归

从开始闹肺炎到现在,我已经是第五次回国aka第四次被隔离了,整个过程一波三折坎坷艰辛。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几次,折腾的程度是否会继续升级。

元旦新年后我跟格格巫前后脚去了芝加哥,当时的计划是在芝加哥过完农历新年就回国搬砖,遂买了2月初的机票。

元旦前后,因为Omicron在美国爆发,感染人数飙升,中国要求所有从美国返回的人都必须在起飞前进行所谓的7天健康监测,以及在这7天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进行核酸PCR检测。话说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因为在德国,我可以在柏林做测试,再去法兰克福坐飞机。但美国这边的大使馆给每个起飞地都指定了本地的测试机构。芝加哥直飞上海的航线被取消后,我只好选择从就近的底特律飞回去。难道我得跑到底特律去住7天?底特律在哪里?

好在仔细看了一下大使馆的规定,搭乘从底特律起飞的航班之前,有三家检测机构可供选择,除了一家在底特律,另外两家都在芝加哥附近。所以大使馆也知道从底特律起飞的人很多都住在芝加哥,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取消芝加哥回国的航班?!

一月间,随着从美国回去的人陆续被查出阳性——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中国测试的敏感度级别调得太高——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回国航班继续被陆续熔断,中美两国又开始就这个问题互掐。美国人跳出来说:不飞了不飞了,你们中国三天两头熔断美国公司的航班,我们要把国航东航的航班统统取消!中国这边一听啊哈这可不就好棒棒!正愁春节和冬奥会以及之后的two会期间有人回来投毒,假模假式谴责了一下下子就不吭声了。我的机票当然也在这两国互掐的过程中没了影子。

好在我有一个靠谱的票代,眼看着机票不保,就悄悄帮我又定了一张三月初的贵价票,盛惠人民币3万多——12月订票的时候,价格虽贵但还在合理的范围内。底特律回上海大概是一万多人民币。到中美两国开始互相“熔断”,票价就像坐上了火箭刷刷往上涨,我只好流着泪下了单。

买到了机票,并不意味着就能回国:临走前7天的两次PCR核酸测试都得是阴性,仲有一个抗体测试。我看了大使馆的规定,如果抗体显示阳性,意味着测试人曾经罹患covid,那么就必须证明现在已经痊愈。阴性核酸证明说服不了坚持清零的贵国大使馆,想上飞机必须提供医院的x光胸片,这个胸片必须已经有21天的历史,其间每7天还得再去测一次核酸….这样苛刻的条件让我在芝加哥的日子过得谨小慎微。朋友的聚会不敢去了,喜欢的餐厅也想都不要想,每天呆在家里,相当于把自己隔离了两个月。

终于到了临近回国的时候,查了一下发现指定的两家测试诊所离住的地方都很远,打车来回要一百多刀。两趟测试下来,光路费就花了快300刀。PCR测试170刀(虽然满大街都是免费测试,但贵国就是需要大家在指定诊所里做这个昂贵的阿物儿),再加个抗体测试盛惠270刀,700多刀就这么哗哗地花了出去,国家当然是一分钱不出。说实在的,对公然千里迢迢回来投毒的人,国家没有罚我的钱,已经是很仁慈了。

测试结果一片绿灯,有一个抗体是阳性,但据说是因为打了疫苗的原因。确实大使馆也没刁难我。但因为我的疫苗是在德国打的,虽然都是辉瑞,但跟美国的疫苗证明可能长得不一样,大使馆的人不识得,各种刁难不肯给我绿码。我提供了欧盟的疫苗二维码,把疫苗本都翻译了,他们也能看到标签上明明白白的biontech comirnaty标志,他们还是非让我提供签证、入境证明、机票等等跟所谓的绿码申请毫不相关的私人信息。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我终于拿到了绿码,战战兢兢地踏上了回国之路。不管是在芝加哥还是底特律,老美的机场人山人海,很多人连口罩也不带了,对比贵国的如临大敌,让人觉得无限感慨:说好的抄作业呢?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票代因为不知道上飞机之前会有什么幺蛾子,只给我定了一张从底特律回国的机票,后来差不多确定航班不会“熔断”,才又补定了从芝加哥去底特律的机票。他还特地说了一声两张机票都是delta的,所以我应该可以在芝加哥就直接把行李check in,到底特律再去柜台换张登机牌就好。开始我对这件事情有点犹豫,但因为行李确实很多很重,到了芝加哥机场,我问了一下checkin的大叔,大叔说可以但他不会操作,又叫了个大姐来,一通操作我看到自己的行李被打上PVG(浦东机场)的标签,觉得嗯,这样也很好,就省得在底特律折腾了。到了底特律有点不放心,在换登机牌的时候又问了一声,柜姐把行李号输入系统一查,说是的,你行李直接去上海,我就放心等飞机去了。

另外一个插曲,从美国飞回中国的航程本来就很漫长,现在飞机居然还要到首尔去停一两个小时,因为机组人员要全部换一遍,据说是美国航司的人对中国严苛的隔离政策不胜其扰,所以想了一个折衷的主意….至于从首尔飞回去的机组人员是不是要隔离,为什么make sense,我太疲劳就没有再去关心。

落地浦东机场就是做核酸,进海关,取行李。然后,我的行李没出现。两个箱子,一个都没出现。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崩溃归崩溃吧,还是要去隔离。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有写过,上海隔离酒店分为本地分配和外省盲盒两种。本地的酒店按区分配,静安和徐汇之类的中心城区酒店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不会太差,所以很多人会随便弄一个地址以保证自己不会被盲盒扔到什么恶心的地方去。我在第二次隔离的时候用同事的地址住进了徐汇区的建国宾馆。但到了第三次隔离的时候,因为耍这个花招的人太多,分配隔离酒店的人开始要求大家提供房产证,所以我就又被扔去抽盲盒,抽到一个如家。这次我虽然依然没有房产证,但没拿到箱子,心情差到极点,想说再去抽盲盒我就要杀人了,就顺势打了一下没有箱子的可怜牌。别人问我要房产证的时候我就一通祥林嫂式爆炸输出,把静安区分配酒店的人吓了一大跳,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我,给分配了一个传说中能叫外卖能收快递的智选假日酒店。

但是,可能我回来得太是时候了吧,上海开始草木皆兵地“网格化”封城。酒店马上跟风改了政策,不能再收外卖和快递。入住那天是收快递最后的窗口,朋友给我塞进来一包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她可怜每天吃盒饭的我,顺便放了点小零食,居然被酒店搜包给扔出去了。Like:零食上面有病毒吗。

箱子的后续是,打了无数的电话和苦苦等待四天之后,我的箱子终于被找到并且运到上海了。然而机场消毒杀菌居然要花整整两天。两天之后机场给我打电话,说本来今天要把箱子给你送过来,但是送箱子的大爷被隔离了,起码三天后才能自由活动。As if,诺大一个浦东机场只有一个送箱子的大爷。我拿着电话目瞪狗呆。跟行李处争吵了很久未果,最后灵机一动,花两百多块钱找了一个闪送去把箱子取了回来。

隔离的后续是,上海的隔离政策据说已经是全国最温和的,但仍然在层层加码。前两次隔离都是14天,上一次加了7天,但那7天其实我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这次的14+7都属于强制隔离的范畴,但中间还得换一次酒店,不知道是什么逻辑。隔离期间每三天都查一次核酸。

哦对了,上面我提到的所有涉及钱的地方都是自费。战狼国家的逻辑就是那么的随心所欲,也让人觉得非常绝望:疫情也许有朝一日终将结束,但这些荒谬和无稽会过去吗?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Mar
12
2022
2

理智与情感

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灵肉分离的现象。

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事是在12月。那时候在跟飞先生闹分家,我从上海回到柏林,在公司跟他见过几面(伊拿疫情当借口坚持居家办公,所以整个月我们能够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我们利用仅有的机会长谈了两次,讨论分家的事宜。

第一次气氛客气而友好,我们都承认十年的合作分手不易,互相表达改变分工继续合作的意愿。会议结束之后我心情非常糟糕。以前我只有在跟人撕破脸吵架之后才会这样呼吸不畅堵心难受。静下心分析一下,我也非常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烦恼:明明继续合作也是我考虑再三提出来的建议,而跟飞先生能像以前那般聊天唠家常按理说也让人愉快。他跟我说了很多这一两年我无暇/无心过问的私事,也让我理解到了他有些奇怪举止的原因,但我就是浑身不痛快,且挥之不去。

过了几天飞先生无心工作的状况并未改善,我终于下定决心,没有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就约了他再zoom一次。这次没有寒暄,我们把情况说清楚之后,也讨论了一些具体分家的to do list,最后未必愉快但还算客气地,结束了这次谈话。然后,非常神奇地,猝不及防地,我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那是一种轻盈而放松的愉快,这种愉快甚至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虽然在芝加哥的时候因为与国内奇葩的时差和新团队的磨合经历了一次小小的burn out,居然我还是愉快的。

再次注意到这个现象是1月,格格巫开学要回到芝加哥,我的计划是跟着他一起来美国,过完年再回中国去搬砖。但因为工作和机票的原因,我们俩并不是同时出发,他3号的飞机,我则是7号才走。2号晚上他来我家,想到他第二天要离开,我非常难过,直男格格巫表示一头雾水:你不是几天之后就要跟着一起来吗?我们在柏林也常常一周不见面,为什么现在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呢?理智地说,我认为他的不解很有道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难过,但伤心和无力感像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往上涌。第二天早上他打车去机场,我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抱着枕头哭了一场,觉得自己被left behind,无法忍受。

在芝加哥呆了两个月,终于拿到绿码可以回国了。疫情期间回国越来越难,所以我决定这次多呆一阵,等到夏天格格巫放假,我们再回柏林团聚。这样一来大概有快三个月都见不着他,我们在一起之后还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别离,格格巫在我出发前两天就产生了戒断反应,天天黏在我身边做一些傻冒的事情。但我却觉得还好,虽然舍不得,但并不是很伤心。想到回国终于可以正常作息,不用每天晚上8点钟怼在电脑前面跟上海开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的心情,跟1月间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以前常听人说做事要follow your heart,我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点在哪里。我的heart一般来说都follows my brain。理智觉得我该高兴,我就高兴;理智觉得我该生气,我就生气。最近身心如此分裂,有时候胃啊、胸口啊都会自己跳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不知道是为什么。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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