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
1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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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去芝加哥のhow I made it

作为最后一批从欧洲飞到美国的人员之一,昨天实现了疫区之间的跳跃!

格格巫和我的政治觉悟都不是很高——格格巫是拿衣服的欧美人民,我呢则有一个严重的鸵鸟心态——所以2月中旬,当新冠的火焰在国内如火如荼并马上要烧到全世界的前夜,我们仍然决定3月要一起在芝加哥度过,我的回程甚至考虑了米兰设计周的时间。当然买完票两天之后米兰设计周就被推迟到六月了。接下来欧洲国家一个接一个沦陷,美国的情况听上去也像一只脚踩进了地狱,我居然还是决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走之前我的朋友Alan发来消息,他先问我都这个时候了,一定要去美国吗?我表示那不然呢…还是去吧…他无奈地发来一篇文章:

如何在坐飞机的时候保护自己

再感概一下,我的朋友们个个都可爱得像最美丽的小花。

按照文章的要求,我认真准备好了口罩、便携无水洗手液和消毒纸巾。(上诉几种物品在德国早已售罄。我的口罩是斯图加特的阿姨寄给我的,便携无水洗手液是过年回国之前格格巫买的,消毒纸巾是我作为一个洁癖,家里长期定量囤的)作为中国公民,因为担心美国人不许我入关,又提前给瑞士航空打了电话,被告知航班一切正常,航空公司也没有听说过任何跟禁行相关的信息。周二的晚上我做好了online check in,收拾好小箱子,周三早上起床去了机场。

到机场就是一个晴天霹雳,check in大哥说收到美国大使馆的邮件,不许我上飞机。他建议我立即给美国大使馆打个电话。我满头黑线,问就是我一个人呢,还是所有中国人都不许上飞机,大哥说你是我们这趟飞机唯一一个中国人。我问那就是针对中国人的咯?大哥义正词严地说,出于隐私保护规定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他自豪地把电脑屏幕转向我,给我看了一下我名字后面醒目的小红叉。

我五雷轰顶地跑到一边给美国大使馆打电话,但美国大使馆这种矜贵的机构哪里是凡夫俗子的电话能打得通的。他们的热线根本没给出任何可以连到人工服务的可能性,完全是朗读网站内容并无限循环的复读机…我无助地尝试了一阵,又远程跟本来已经上床的格格巫抱怨了一番,再跑到瑞航的柜台前面抱怨了一番无果,眼看登机口关闭,去芝加哥已是无望,垂头丧气地拖着我的小箱子回家了。

当时我们猜美国对中国的限行令还是生效了,尽管我人在且过去一个月都在德国,但限行令大概简单粗暴并不管这些。于是我把满腔怒火转移到瑞士航空身上,明明前一天他们还承诺我没事,而且我还在他们网络上填写了各种签证护照信息提前办好了登机手续,他们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打通瑞士航空热线,接线员居然告诉我,我在他们网络上被显示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美国大使馆的禁令,如果是我自己没有登机,那他们也不负责退改签,机票就这样作废了。

我:WTF?!

为了平息我的怒火,接线员友好地建议我再去一趟机场,让拒绝我登机的人把信息同步到网络上,免得格格巫的钱打水漂。我又是一阵暴怒,那个拒绝我登机的人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我还在机场的时候因为登机口关闭就已经找不到他了,现在他只怕已经飞到了苏黎世。暴躁地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格格巫闹起来骂了一顿,在他小心翼翼的建议下我还是去机场了。

瑞士航空的服务柜台到中午已经换了班,一个爆炸头的姑娘帮我问了问情况。谢天谢地,机场网络上还有早上我被拒的信息,美国大使馆的神秘电邮是大清早发出来的,所以昨天我办check in什么的都一切正常。很遗憾柜台的人不能告知我电邮的内容。说来说去,爆炸头姑娘还是不能帮我解决任何问题。但她诚恳地建议我直接去一趟美国大使馆,“让他们撤回禁令我们就给你改签吧!”

我只好踏上了前往美国大使馆的漫漫征途。网上预约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以后,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柏林的美国大使馆和领事馆是分开的,领事馆在鸟不拉屎的Dahlem,大使馆在市中心勃兰登堡门。虽然觉得可能去领事馆更能解决问题,但时间有限,实在不想往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就直接坐上公交车往大使馆去了。

在公交车上我想,要是谁传染corona给我,那就是今天了吧!

跑到戒备森严的美国大使馆门口,我硬着头皮去跟荷枪实弹的门卫大叔尬聊,没曾想大叔是一枚热心的好人!他叫来了一个使馆里的工作人员,这位工作人员也很热情!跟大家印象里乐于助人的美国人民一毛一样!工作人员大叔听了我的情况也很同情,要了我的护照,进进出出跑了好几趟,帮我排除了各种被拒的可能性,最后说:你的文件完全没问题。瑞士航空说我们给他们发了电邮,他们的证据在哪里?

我:…….

工作人员大叔看到我满头黑线,连忙安慰我说,没有关系!你先回机场,找瑞士航空的人要到证据,然后明天再去领事馆找某某某,让她根据瑞士航空的情况帮你处理这个事情吧。说着递上一张写着某某某联系方式的小卡片。

我哭笑不得地说,大叔,瑞士航空的人说涉及数据保护,他们不给我看邮件内容啊。要不您行行好,先帮我开个文书,证明我的paper没问题吧!

大叔一听可以啊,拿过刚才那张小卡片,掏出一只粉红芯儿的圆珠笔就刷刷刷地写上:某某某在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来大使馆咨询,她的护照和美国签证一应有效,请瑞士航空配合使馆工作。

我心里默默地想,难道这样也行吗。但是大叔好像也没有要给我开红头文件的意思。只好收起小纸片,谢谢了工作人员和门卫大叔两位,第三次踏上了去机场的路。

这次瑞航柜台倒没有换班,还是爆炸头姑娘坐在那儿。看我又来了就很亲切熟络,我递上小卡片,把大使馆的情况说了一下。爆炸头姑娘跟她同事商量了一会儿说,行吧我们现在给你改签。

我:???

总之我就这样得到了第二天早上6点钟转道法兰克福去芝加哥的机票一张。6点啊,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爆炸头姑娘出好票高兴地说:我真是太给力了!你从芝加哥回来,要给我带大大大的一个蛋糕哦!

我:…….

对比周三的经历,周四的旅程略显风平浪静。飞机抵达法兰克福的时候机长忽然广播:现在有一位乘客出了一点健康状况,医务人员正在赶来。疫情当前,我们不知道这对全体乘客和机组人员意味着什么。请大家保持冷静,坐在座位上耐心等待。

我:???

掏出手机又一次叫醒了刚睡着的格格巫,格格巫也表示你赶紧把口罩戴上啊!我听他这么说赶紧把口罩抓出来戴上。刚戴好机长发出一声欢呼:刚才出状况的乘客不是感染了corona,大家下飞机!

在法兰克福机场坐着等飞机的时候,忽然机场广播又叫起了我的名字,让我速去登机口。我想完了,这下是不让我走了。来到登机口那里已经等了一个美国海关官员大叔(为什么法兰克福会有美国海关官员?),他和我愉快地交谈了大半个小时,问清楚了我祖宗八代的情况,然后很亲切地说快点准备一下马上要登机了哦。为什么会有这次交谈呢?咱也不知道哇咱也不敢问。

到了美国之后反倒很OK,海关什么的没有刁难我。但是海关大叔认为我应该去CDC备个案,我虽然有点紧张,但觉得能在全美国人民之前得到一个测试的机会那也不错嘛!事实证明我想多了,CDC的大姐人很nice,听说我到芝加哥之后跟她住在同一个街坊就更加nice了,我们愉快地唠了一会儿嗑,连体温都没测她就让我走了…

然后我就领了行李,见到格格巫,跟他一起牵着小手回家了。当然回家之后我们都仔细地洗了手。外加我还刷了牙,洗了澡,洗了头。其它疫区情况明天再来说。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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