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04
2022

大城小记

短暂恢复自由之后,我又跟全上海人民一起被关起来了。

我有个甲方是沪上gay圈名媛,平时爱发一些装酷酷的自拍,某日忽然po出一张全副武装的大白照,搞得我很好奇,跑去问他是不是当了志愿者,他秒回了一个yes。

这…即奇怪又有似乎有点逻辑,毕竟这人2019年12月中旬忽然回武汉老家出差,把他独居汉阳的老娘接到了上海,在我心中是个神人。于是我问他:所以你是因为想要自由活动吗?被他爽朗地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之余告诉我自己还提前囤了一套美团送餐员的制服以备不时之需,真是…心思细密周全。

整个闹肺炎期间,我都抱着一种爱谁谁生死有命的鸵鸟心态,更何况封上海跟疫情也没有太大关系。恢复自由后立即约了两个朋友去吃火锅(真的非常好吃),然后又跑到人山人海的网红街上去喝了咖啡。接下来几天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封锁疯狂囤菜,而我却把全体同事拉回公司上班——见到大家就还挺开心的。最后被一个朋友责备了,她说我没有当老板的危机意识和责任心,万一谁阳性了被抓去睡硬纸板怎么办?万一聚集性感染,全公司被抓去睡硬纸板怎么办?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慌了神,阳性无所谓,但睡硬纸板谁不怕?所以放弃了最后一天自由,把大家赶回去居家工作了。

我并不热衷于抢菜。住的地方冰箱很小,囤也囤不了什么。而且我总觉得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要饿死,那上海城的人估计也死了一大半了,所以并不很担心。事实证明这种盲目的自信也不是全无道理,快封城的那个中午我去了附近商场里的贵价超市,发现货架上还是半满的,那些云南来的有机蔬菜平时就很贵了,现在也并没有涨价,我还买了一些黑猪肉香肠和论颗卖的葡萄。过了几天,房管就开始来嘘寒问暖:她也知道老房客的冰箱小,今天捎点蔬菜,明天拿盒馄饨来,还组织了大家团购蛋糕和猪肉。

这次封上海,我真正见识了网络时代的新闻是如何以谣言的形式广泛传播的。几乎每天都会有各色人等往微信群里扔小道消息,这些小道消息会以病毒感染的速度传遍整个上海,再过一会儿官方就会出来辟谣,再过一会儿你会发现那些小道消息多少是真的。

看着那些小道消息,各种阅后即焚的音频和聊天记录,我问自己:一个人在媒体死亡的后网络时代需要多少关系网和政治敏感度,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囤菜,什么时候该去把老妈接到身边来,什么时候该离开呢?比起来,只看明镜报网络新闻的格格巫真是一个傻白甜,想到他能够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傻白甜我就又嫉妒又气愤又恐慌。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一个月以后,我再一次陷入了政治性抑郁中,几乎有大半天时间都瘫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干。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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