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
0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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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

大娃去宽窄巷子玩儿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来。对于这种旧房充公改造摇身一变成了游客集散区的事情,我向来持一种可耻的改良主义的摇摆不定的折衷态度:一会儿痛恨侵占民房,唯利是图,乱拆乱改,钢筋水泥做木结构的行径;一会儿又破罐破摔地想,只要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哎,总比让他们排队上公共厕所好。历史车轮,历史车轮嘛,豪斯曼还敢把巴黎拆了呢。

几年以前,还和某同学坐在窄巷子的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喝茶;几个月以前,还和大娃和听听在宽巷子的小楼上吃不新鲜但美味的海鲜烧烤。很快,这些就都要人是物非咯。

-----------其实还是叨叨的分界线-----------

最近很忙。上床了神经还是松弛不下来,就看两篇博尔赫斯。

老头讲故事很有气势,我喜欢看他那些江湖味道很浓的文章——早两年我没有看过他这一路的小说,还以为他是只走文艺玄而又玄路线的家伙。那时候我还没脱了国内“标题党”的壳壳,把自己设计的景观小品很狗血地叫做“小径分岔的花园”,然后窝在家里看“巴别图书馆”。

看到一篇故事叫做“罗森多. 华雷斯的故事”,里面的对话让我想起奈保尔那本让我爱不释手的米格尔大街:博尔赫斯的对话更粗犷,又有点西部片的味道:

我的一个交情极深的朋友⋯⋯有一天早晨,他来看我,对我说:

“你大概已经听说卡西达尔踹了我的事吧。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人是鲁菲诺.阿及莱拉。”

我在莫隆同那家伙有些过节。我回说:

“不错,我认识。阿及莱拉几兄弟中间他算是最上路的。”

“不管上不上路,你现在得帮我对付他。”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他说:

“谁也夺不走谁。如果说卡西达儿踹了你,那是因为她爱上鲁菲诺,你已经不再在她眼里了。”

“别人会怎么说?说我窝囊?”

“我的劝告是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要去理会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

“我并不把她当一回事。对一个女人连续想上五分钟的男人算不上汉子,只能算窝囊废。问题是卡西尔达没有良心。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她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她对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让人痛心。我现在恨的是鲁菲诺。”

“你得小心。我在梅尔诺见过鲁菲诺打架。出手快极了。”

“你以为我怕他吗?”

“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得仔细考虑。反正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杀了他,去吃官司;就是他杀了你,你上黄泉路。”

“确实是这样。换了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我这辈子不算光彩。我年轻是不懂事,为了逃避坐牢,成了委员会的打手。”

“我不想做什么委员会的打手,我想报仇。”

“难道你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却为了一个陌生人和一个你已经不喜欢的女人去担风险?”

他不听我的,自顾自走了。不久后,听说他在莫隆的一家酒店向鲁菲诺挑衅,在鲁菲诺手下丧了命。

他自找死路,一对一地,公平地被人杀了。作为朋友,我劝告过他,但仍感到内疚。

丧礼后过了几天,我去斗鸡场。我一向对斗鸡不感兴趣,那个星期天更觉得恶心。我想,那些鸡自相残杀,血肉模糊,又是何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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