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05
2017
2

这是一篇没有任何论点的日记

跟有些国内的朋友聊天,会被说“愤怒”,或者“偏激”。

我也很冤枉。像我这种自由散漫无可无不可的性格,真要说“愤怒”和“偏激”,无非是因为对方的无知和愚蠢吧。

愤怒有个阈值,每个人的阈值或许不同,其实就算在同一个人身上,愤怒的阈值也会强烈波动。比如我那些从小受爱国主义教育的朋友们,平时生活得热火朝天,感觉“愤点”已经高到麻木,但是跑到德国来,却动不动就抱怨德国人太不友好,就算嘴下留情不说人家是纳粹,种族主义的帽子是一定要扣的。也不是多大个事儿,无非被人翻了白眼或训斥几句,又或者是受了公车售票员或百货公司导购的冷脸。我常常很和稀泥地跟这些朋友们解释:没有啦没有啦,德国人就这样,他们对自己同胞的态度更不好!这种说法常常引起大家的同情:可怜!在这种鬼地方呆太久,不晓得受了多少欺负,脾气变得这么好!

我有时候也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政治觉悟不过关,敏感度太低。比如说吧,昨天出门玩,一行四个人,一个美国大妞,一个非洲黑妹妹,一个印度菇凉,再加一个我,一群人操着英文叽叽喳喳,踏上了极右党进驻议会的东德热土。

我们四个人开心地聊着天,并排走在湖边的小道上。小道并不宽敞,也就刚好容四个人并排行走,所以大概招致了德国人民的厌恶,有人甚至咒骂了起来——其实,从他们的角度出发,我也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快,毕竟我们挡了大家的道。但话又说回来,谁都不赶时间,我往旁边让让固然可以,你往旁边让让也不是不行。我们四个人既然聊天开心没有注意到周遭,为什么你稍微侧了一下身,就觉得自己有理由出口咒骂呢?

话虽如此,几句咒骂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德国人不就是这个臭脾气吗?我反正也昂首挺胸地走过去了,他再不高兴,还能去叫警察不成?但同行的姑凉们立即说:妈的,这肯定就是那些投票给极右党派的,看我们不惯,再遇见一定骂回去!

大家于是就更愉快地数落起排外的德国人来,在柏林的外国人圈子里这是一个喜闻乐见的话题,大家聊起来都口沫四溅乐不可支,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政治觉悟不过关的意思,可能是“弱势意识”太低,心太大,所以对自己什么有色人种啊女性啊什么的身份都没有深刻的认知,以至于遇到事情容易就事论事,失去了占领理论高地的先机。另外一个例子也来自昨天的聊天:菇凉们讲到了群租房的卫生维护问题,我虽然不住群租房,但是跟一群设计师合租办公室,所以还是有点切身体会的。

我们那个“共享办公空间”里有位不爱卫生的帅哥,每天喝了咖啡不刷杯子,就往水槽里面一放,久而久之水槽里摆满了他用过的水杯。其它同事虽然不太高兴,但大家都懒得出头,所以眼看着脏杯子们一天天塞满了水槽。我既然是个bitch,终于有一天实在忍无可忍,就跑去请他把用过的咖啡杯都刷了。帅哥态度非常好!一面连连道歉,一面跟我解释:之所以没有立即刷,是因为要把杯子先泡一泡,更容易清除污垢!这不是屁话吗?我翻了个大白眼,走了。

被我逼迫刷了一次杯子的帅哥毕竟本性难移,没过几天,厨房水槽里又堆满了用过的咖啡杯。这次我干脆写了一个群发邮件给所有“共享空间”的同事们:请注意,咖啡溶于水,杯子刷前无须浸泡,请用后立即清洗!这下帅哥下不来台,以后也消停了,水槽里再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咖啡杯了。

说给格格巫听,他作为同样大大咧咧自以为不拘小节的潇洒人士,自然对帅哥有着深切的同情,站在帅哥的角度抨击我是个bitch,并且预言我会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得罪完。得罪完就得罪完,作为一个真·bitch,我对格格巫这种不痛不痒的抨击当然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昨天把这则轶事说给菇凉们听后,大家的反应就跟格格巫完全不同。首先她们对爱清洁的我表示了深刻的理解和同情,然后一起嘲笑了浸泡咖啡杯这种愚蠢的借口。继而,搞社运,为难民组织工作的印度菇凉一针见血地说:这就是个gender issue。我沉默两秒,可不就是嘛!Gender Issue!小小一只咖啡杯,折射出社会分工、性别投射、心理预期种种种种问题,我平时天天在互联网上学习性别斗争的先进理论,一遇上事儿,学来的东西都被狗吃了。

还是要继续加强理论武装呀!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Oct
04
2017
7

看展览要仔细,不要走马观花

去年夏天跟siran去逛旧国家画廊,看到两幅喜感的写实主义油画作品,回来写日记一篇:

《盆》

这篇随心所欲的小文在取悦了siran的同时引起她的不满,她说:“戛然而止!”,又说“以为可以看到大理石打磨技术史神马的!”,还说“正看得开心觉得要到高潮了,盆就是这样的,就没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要说的都说完了,大理石打磨技术史神马的,我也不懂啊!

然后我今天去郊外一个叫Bad Sarrow的地方秋游,在树林里走着走着,撞上了两坨萌蠢萌蠢的石头:

照片上虽然只有一坨,但另外一坨的尊容也差不多。仔细阅读了石头旁边的碑记后,我们了解到,这两块石头是Bad Sarrow地方的名胜,来头大是不小,尊号叫做:Markgrafensteine,伯爵石(传说有一个假冒的伯爵埋在这个石头下面)。

这两块伯爵石虽然体型巨大,却并不是布兰登堡州本地的石头。它们是两块漂砾。所谓漂砾,就是被上古时期漂移的冰川从千百里以外搬运而来的石头。Bad Sarrow的伯爵石来自遥远的北方,是瑞典南部的花岗岩。

歌德,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自然不能放过德国境内任何一个奇观。他在研究地质问题的时候被卷入了“水成论”和“火成论”之争,作为支持水成论的一方,歌德认为地球上所有的岩石都是在水中沉积形成的。他在地质学的笔记中提到了这两块巨大的漂砾,将伯爵石作为水成论的佐证。

后来有人把大的那块伯爵石挖掉了一部分,掏空磨光,摆在柏林市中心博物馆岛的花园里,就是我上面说的那个盆。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Oct
03
2017
2

又是一个长周末

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如此之多,网站运行也一切正常,以至于不写点什么简直说不过去了。

今年的主旋律是旅行:我的旅行,格格巫的旅行,格格巫的旅行导致的我的旅行。明年旅行也许会更多,虽然我并不热衷旅行,但已经在积极地计划行程。

从芝加哥回柏林之后我去了米兰,之后又回国工作了两个星期。然后是妈妈过来,在柏林呆了两个月。第二个月的末尾,我邀请了姑姑和姐姐,带上老妈一起去那不勒斯和阿玛菲海岸玩儿了一圈。旅行之前我心中十分抗拒:原本计划的意大利之行是在格格巫放暑假回柏林之前,然而因为各种时间上的不合适,最终我们是在格格巫抵达柏林的第三天出发的,那时候他还因为一个会议的原因住在酒店里。和格格巫匆匆忙忙地在酒店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忙着去迎接亲戚们了。夏天工作非常之多,我宁肯呆在柏林哪儿也不去,然而票也买好了,亲戚们都来了,所以还是心猿意马地上了飞机,想到办公室里留下的一摊工作和照顾好长辈们的任务,简直让人头大如斗,想不通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罪来受。然而旅途奇迹般地治愈,作为传统度假胜地,南意虽然游人如织,自有一种老少咸宜的普世型宜人,俗气一些就俗气一些,享受还是颇享受的。

从意大利回来,妈妈和姑姑姐姐在同一天离开。我就开始家里和十字山两边跑。有时间我应该来写一下分居型恋爱关系——在政治意义的赞同前提下,我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对一个舒适型宅人是一种折磨。其间我计划的携格格巫中国行由于甲方的不靠谱搁浅,整个暑假只跟他去卡尔斯鲁尔父母家小住了几天。暑假过完,格格巫回去芝加哥,我过了一个修整的周末后去了一趟明斯特,抓住了十年一度的明斯特雕塑展的尾巴。这个周末又跟海科去了已成废墟的奥运村参观,在无人的草地上找到很多美味的牛肝菌。明天还准备跟几个朋友去远足,在一个叫做Bad Saarow的地方。

下周又要回国:上海——安徽——北京,然后直接从北京去芝加哥。在美国期间准备去看望凤凰城的鸭鸭,我们准备去大峡谷徒步!啊!大自然!

圣诞节…好像得跟格格巫在以色列度过。上次去以色列已经是十年以前了!!!天哪噜时光飞逝!说实在比起以色列我更想去叙利亚,但是我不敢,格格巫也不会陪我去。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去一次大马士革,就算所有的古籍都被炸平,我也要去看一看那些废墟。

明年应该会有更多时间呆在国内和芝加哥。明年要去巴西和希腊(当然也是因为格格巫的会议)。明年还有很多计划,感觉会是忙碌的一年。

今年还有一个主旋律是重新开始看书。我好像已经跟玩儿手机这个恶习妥协了,接受自己早餐和晚上就是要玩儿手机这个事实,不过手机上有趣的内容(或是能被我找到和接受的有趣内容)实在有限,所以我终于找到了看书的时间…(深深地叹息)

我看完了那不勒斯四部曲,准备找个时间来好好写一下读后感。平行在看的是一个法国人Didier Eribon写的半自传体小说/论文《回到兰斯》,这个人来自兰斯的工人阶级家庭,后来去巴黎念哲学,专长福柯研究。《回到兰斯》跟那不勒斯四部曲对照起来看很有意思,但是我仍然没有看完,而且越来越不耐烦。我应该是有严重的厌男症,对男性这个物种怀着深刻的怨念和偏见。

前段时间读了一些科幻小说,最近准备再读一些。这几天在看维特根斯坦的传记,据说是最好的一本。我惊奇地发现我认识这本书的译者!2010年在北京生活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邀请我去看“第九区”,看到刺激的地方我一把揪住他豪迈地尖叫了起来…我记得是在Steven Holl做的当代moma的电影院。告诉格格巫这件事的时候,他不解地说:为什么在认识你之后,我经常觉得中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所有的人都互相认识?…

Written by in: 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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