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12
2011
8

Et in Arcadia ego

出租车开出成都双流机场。四面是灰尘包裹,一片工地连着另一片。成都的脏带给路过者一种深陷泥潭的绝望。我坐在破旧的车里,难过地想着当初那个俏丽美好的城市怎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建筑丑怪而粗鄙,路边广告上有各种恬不知耻的言语,“高尚”“豪门”“尊贵”等字眼次第出现,衬着鸽笼一样密集的钢筋混凝土森林,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忽然一个房地产广告在我眼前闪过,确切地说,我看到广告上的一个词:arcadia。这个词出现在小区的英文名字里。为了显得“高尚”和“尊贵”,省城的住宅小区总喜欢套个洋名。我还路过了一个叫做“慕和南道”的小区。arcadia小区中文叫做什么我没看清楚,以五十米为间距迎面而来的广告晃花了我的眼睛。对那片刚刚圈起来被占用的土地,我唯一的印象,就是arcadia这个词。

Arcadia是古希腊传说中的一个地区。与其它向海而生,通过航运发展出城市文明的地区不同,arcadia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内陆,人们游牧为生,在山林草地间栖居。所以,arcadia代表着为世事纠缠困扰的城市动物对室外桃源的美好想象。那句拉丁文写就的挽歌:et in arcadia ego,逐字翻译,是“我也曾到过arcadia”,讲人在死前追思自己的一生,对幸福的留恋,或许还有对放弃幸福的追悔。旧地重游那本书的中文版里,et in arcadia ego被翻译成为“我也曾有过田园牧歌的生活”。arcadia式的田园牧歌,其潜台词不是中式的“归隐”而是守拙与自我封闭。在希腊群岛上坚持放牧为生,拒绝与海洋发生任何关系,也不去城市中追逐虚妄的繁华。这样一个词放在成都逐渐被城市化进程淹没的城乡结合部,真是绝妙的讽刺。

我家那个小区,是成都市区向南扩张时最初建起来的住宅小区之一。据说当时开发商拿地非常便宜,到现在我们的房契上土地属性一栏还写着:仓储用地。为了把城里的居民吸引过来,开发商把绿化率做到极大,以至于10年后的今天,这个小区在荒芜的水泥森林包围下显得象是一片热带雨林。当初我娘不顾我的反对搬到城外去,看中的就是小区的高绿化。她喜欢安静,不愿意住在城里喧闹拥挤的环境里。我们刚搬去的时候,小区周围都是农田。春天油菜花开,四野一片金黄,有蜂农带着蜂箱进驻到油菜花田里,可以直接向他购买新鲜蜂蜜,滋味香妙不可方物。

搬家时我已经去德国念书了,低年级的一个寒假带几个朋友回国玩。我们一路从兰州搭车而下,经过甘南川西而到成都,一路颠簸,旅途接近尾声时,大家都疲惫而邋遢。我在脏兮兮的大巴车上用极其煽情的语言描述小区周围的油菜花田和蜂农,大家脸上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离家越近,楼房越多。十车道的城市南北轴延长线上布满了房地产广告。小区周围更多的小区被修建起来,还有娱乐城,购物中心,影院,超市。同行的朋友愕然地转向我:“你说的油菜花田在哪儿呢?”

这一次回成都,是陪着老K来参加建筑双年展,双年展的主题是田园城市。某一天有一个讨论会,各位建筑师和建筑界人士轮番发言。中国的建筑师都有深厚的文学素养,很快就开始引用古书中连绵的文字反复定义田园,园林,如何造园,如何创造深远的意境,听得萨尔兹堡乡下吃炖肘子长大的老K云里雾里。终于轮到他发言了,他磕磕巴巴地用奥地利德语口音浓厚的英文说道:田园城市这个事儿,当初在欧洲提出来,是因为欧洲出现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现在在中国内陆鸟枪换炮再次提出来,其实如果不从社会学意义上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城市就永远找不回属于自己的田园。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雕梁画栋 |
May
22
2011
0

Aimez-vous Brahms?

维也纳三天。主题是:祖与占,戏梦巴黎,日出之前。或许还有维斯康蒂的魂断威尼斯,或者萨冈?妈的我到底是怎样在被文艺毒草们污染啊,一大把年纪了,出个差还可以出成这样…唉。生活是一位喜怒无常的魔术师,每一顶黑色的礼帽,都扣着一个彩色的秘密。

我一直说,一天中我最不喜欢的时刻是清晨。我不爱看天慢慢亮起来,那通常意味着彻夜工作,当夜空的深蓝色渐渐消退,才发现夜晚也就是寥寥几个小时,根本无法承载你对时间的渴求。而现在是,清晨到来,游戏结束,收拾行李吧,应该继续上路了。

维也纳有一个建筑师叫做Adolf Loos,他在城中心装修了一家小小的酒吧叫做american bar,你若是白天去,那酒吧就像它听上去那样平淡乏味,甚至阴沉压抑,让人无法在里面多呆一秒钟。但如果你夜里去,那酒吧就完全变了另一种样子:镜中倒影幻化出无限而迷离的空间;暗哑的灯泡前还垂着丝绸的帘子;乳白色半透明桌面下打着灯,将满桌大大小小的酒杯从杯底照亮,将灯光再次撕裂得支离破碎;而那些暗色大理石板汹涌的花纹…凌晨三点半,当喧闹的游人都散去,这小小的酒吧才会属于你,它将自己扑朔迷离的真面目展现在你眼前——这里的主题,是illution,是幻像,是倒影,是切割过的水晶玻璃。没有什么是真实的,美好稍纵即逝,能抓住一秒便是一秒。Loos懂得夜,懂得酒精,懂得慢慢散开的烟雾中隐藏的密码。如果你不懂,你就不要去那里。

我并不喜欢勃拉姆斯。当黎明到来,我更想听thomas quasthoff唱一曲冬之旅。那首叫做手风琴演奏者的歌,温柔而忧伤,疲惫,但是并不绝望。

Drüben hinterm Dorfe
Steht ein Leiermann
Und mit starren Fingern
Dreht er was er kann.

Barfuß auf dem Eise
Wankt er hin und her
Und sein kleiner Teller
Bleibt ihm immer leer.

Keiner mag ihn hören,
Keiner sieht ihn an,
Und die Hunde knurren
Um den alten Mann.

Und er läßt es gehen,
Alles wie es will,
Dreht, und seine Leier
Steht ihm nimmer still.

Wunderlicher Alter,
Soll ich mit dir geh’n?
Willst zu meinen Liedern
Deine Leier dreh’n?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May
03
2011
0

疯人院里欢乐多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隆重推出过柏林我最爱的地方——大墙公园呢?

我常常说柏林是座疯人院。在这座贫穷而荒凉的大城里,生活着许多不得志的穷学生,没出名的艺术家,半红不黑的小演员——除了钱他们什么都有:奇思妙想与荷尔蒙,无穷无尽的精力。最后一枚大子儿用来买啤酒,提到地铁上去喝。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尽情地发疯,一旦发上了档次,疯到被承认,他们就离开柏林去纽约去巴黎去伦敦功成名就,但在柏林的时候他们一无所有,只有快乐。大墙公园,就是这座疯人院放风的地方。

有一次我和猪酱走在大墙公园附近,正在讲柏林疯子多的事情,迎面就走来一位面目模糊的中年大叔,他从头到脚都正常得让人无话可说,除了手中的那只香蕉。大叔将一只跟他长得一样普通的香蕉郑重其事地举在脸旁边,旁若无人地跟香蕉另一端不知道什么生物讲着电话,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猪酱和我顿时看得满脸黑线,为自己没有这样一部可以用来通话的香蕉感到惭愧。

大墙公园实际上是某一段柏林墙旁边一块巨大的空地。每到星期天这里会有跳蚤市场。天气晴好的日子,柏林人倾巢而出,挤在这片空地上,啥也不干。

或者也可以秀肌肉,拉韧带,做俯卧撑

还可以扔彩球,练杂技……

总之,放风的时候想干什么都可以。

像我们这种略显正常的人,常常在这些身怀绝技的大仙面前自惭形秽。只好用不理智消费来弥补内心的空虚,通常一去就直奔公园旁边花花绿绿的跳蚤市场。

那里有人卖心肝做吊坠的项链,心肝还放在天平上称称。我觉得这个设计非常大岛渚,阿部定爱到要死要活,最后把情人儿的那话儿割下来当项链坠,不知道跟心肝比起来哪个更惊悚?

还有很多人买黑胶唱片。我曾经也一时心动存了一些,现在它们不知道散落在哪个垃圾堆里。:sad: 还有abba和披头的精选呢!还有莫扎特呢!

逛一会儿也可以整瓶酒去太阳底下tan tan,不过我今年的配额已经满了。我已经像黑鬼一样了。

反正跳蚤市场上卖东西也没有什么逻辑。像这位卖吉他的大叔也卖钢盔。请问钢盔有谁买?买来做什么?比如上面画了粉红色天使的钢盔?——问出这些话来的人显然就还未进入状态。

而这位大叔也卖吉他,但是也卖些三脚架,破电线,还有很多山羊头!!!功能主义者再次郁闷地问:山羊头又拿来做什么呢???又不是自己打的。。。

这位大嫂就正常多了,卖旧装,还卖一点各种草草。摆在桌面上的,应该都不是危险物品。

我是可以在这个跳蚤市场上消磨大半天的。买一些乱七八糟永远也用不着的玩意儿——比如羽毛头饰,或者金色的地图。朋克T恤是可以穿出门的,当然也能买到八成新的托马斯.曼。昨天去的时候,看上一套不知道哪位老太婆留下的旧瓷器,瓷薄而白,边缘有凸起的花的纹样。汤盘菜盘甜品碟咖啡杯鱼盘汤碗俱全,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南德出品——不是麦森瓷器——还是很想买可惜现金不够。下星期再去啵。然后运回中国去存着当嫁妆。吼吼。

大墙公园最受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是露天卡拉ok,刚好柏林墙下有一片斜坡,上面有罗马人古剧场一样的半圆形阶梯,大家很早就排排坐在这里,等放卡拉ok的小伙儿到来。

现场的气氛总是那叫一个火爆!空气中飘荡的气味,也不知道是荷尔蒙呢,还是大麻烟~~~~

然后那小伙儿就带着他的姑娘,推着小车滴溜溜一路小跑来了。围观的人们快乐地鼓起掌来,就象咱们小时候等那位放露天电影的大叔一样。他的小车上载着音响和花阳伞,还有大歌本儿~

唱歌是自愿上台,免费演出。重在参与。如果唱得不行,那一定要长得行,如果长得也不行,那一定要跳得high!这两位like a virgin的,就是靠令人发指的艳舞掀起了一波一波的新高潮~

看台上也有很多秀色可餐。比如这位金发大叔,虽然不是我那杯茶,却引得我旁边的小妞花痴乱颤:矮油他的铃铛脚环~矮油他的素金镯子~矮油他的腱子肉~矮油他的老相机~矮油他的大纹身~~~

有时候上台的人是专业级别的。那就很吓人。像我们这种二黄黄本来跃跃欲试,但一听到这种就彻底洩气——还是再回家苦练吧!这位sinatra范儿的大叔唱了一曲come fly with me,那叫一个技惊四座。

但也有唱得一般的,唱完了我也不知道她唱了啥,就记得大白腿明晃晃的闪眼~

然后忽然跑上来几十个人,原来是一个欢乐的唱诗班!多么滴修女也疯狂…

这位大妈上场的时候,身边的小妞笃定地说,长得如此不行,唱得肯定很好!以我对人性的悲观,我觉得这样的断语不能下得太早。哪知道大妈果然很给力,唱得确实非常好!而且唱的是闷骚无比的sweat,就是那个欢乐无比的“啊啦啦啦啦隆”。这样的一位大妈啊!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Girl I want to make you sweat
Sweat till you can’t sweat no more
And if you cry out
I’m gonna push it some, more, more

OVER.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柏林柏林 |
Apr
17
2011
12

小凡来信:革命埃及

两个月前小凡跟我说他要去埃及,我大吃一惊,极力劝他别去淌那浑水。过了两个月,收到他这封信。因为上次我翻译了他的另一封信,他很欢喜地说,这封也可以翻译成中文的哦~~~

好呀成全他,可真是太长太长,我都翻得两眼翻白了。在翻译的时候,我脑中又萦绕着埃及的水烟馆里让人沉醉的烟草香味。那时候埃及还在全面禁酒,到了晚上夜猫子们只好去水烟馆打发时光。我们的高谈阔论还有几张年轻姑娘的脸引来多少异样的目光啊,要知道水烟馆里连女厕所都没有,男厕根本就没有门——这水烟的味道几乎成了一种乡愁,混杂着亚历山大的海的咸腥,沙漠里的修道院尘土的味道,金字塔里压抑的空气,开罗市集上嗡嗡乱飞的苍蝇,还有无数在清真寺回廊下,歌德学院阳台上,总督府会议厅里,歌剧院大堂中关于政治,古老文化,性和自由的畅快交谈,让我怀念不已。

再啰啰唆唆加几句:小凡和我的政治观点是很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些来来回回的长信的一个原因,我们总是讨论个没完没了——我不管是对左边的革命还是右边的民主都有点畏惧悲观,民主在第三世界国家水土不服的事例太多,我无法像小凡那样依然乐观全心拥抱。而且我也无法像小凡那样抱着强烈的兴趣对第三世界国家的乱七八糟津津乐道,我又不是在井井有条的秩序下生长起来的欧洲人。想起去年在北京,老雷真诚地看着我,对我说,北京已经没有十年前那么exotic了。不知为什么,我心底就泛起了一丝丝的小恶心。

………………………下面是正文的分界线……………….

“Etisalat欢迎您来到巴勒斯坦,国际长途资费…”

当这个短信在前天早上5点半出现在我的埃及手机上时,我的革命埃及游玩行动也告一段落了。可惜我只呆了5天,如果可能的话我要搬家去开罗。在柏林我有一个好朋友inshallah学埃及学,她快毕业了,现在正在开罗实习。她在歌德学院的图书馆里认识了一个埃及人,现在他们订了婚,准备秋天结婚然后定居在那儿。我祝福她。埃及比以色列带劲,我有点点嫉妒她。

开罗——城市文明的源头。居民数绝对超过两千万,空气脏得象钝刀割肉,垃圾堆积如山,噪音,交通堵塞,可怕的贫穷,但街道上充满难以置信的活力,那种埃及式的热心热肠,开放和好客,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风景,没有一秒钟是无聊的。我爱这里。

星期三下班去的机场。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回答无穷无尽的审问——结果完全没人理我,根本没人关心我要去哪里。最后的“西方”是在免税店里,以色列的免税店可以帮你把买的东西保留到回程来取,没有几个国家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物价太高,每个出国的以色列人都要帮亲戚朋友在免税店带东西,我也不例外。去开罗的飞机飞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飞机里几乎是空的,仅有的几个乘客看起来都很有趣。一群商人(军火商?)一群来自各国外交官(特务?),一个美国旅行团,还有我。降落之前我在日落的余晖中看到了吉萨金字塔,永生难忘。

我并不怎么担心在埃及的安全问题,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担心,但事实证明我完全不必担心。开罗虽然大但依然很安全,即使闹革命还是一样的安全。那些前段时间臭名昭著的警察已经从大街上消失了,可市里面还是照样很安稳。夜里两点到六点实行宵禁。有些地方能看到军车,但没有检查站。地铁正常行驶,所有商店,银行和大部分博物馆都开着。

我住的旅馆在一个7层破房子的屋顶上,有一部1880年产的电梯。这个旅馆在开罗市中心,离塔利尔广场只有几百米。塔利尔广场曾是现在也还是革命的中心。人们每天自发地聚集起来游行,那里也卖革命纪念品,旗帜和t恤,t恤上印着“Lift your head, you are Egyptian”或者“I am free”的字样,还买贴纸,印着受害革命者照片的传单,大都是年轻的埃及人。法老的年代已经过去千年——不过人们也会这样称呼穆巴拉克——现在埃及人才有了大概两个月新闻和集会自由,也有了一点点模棱两可的民主。有很多新办的报纸,人们把报上的内容读给不识字的人听,大家在一起讨论。慢慢地埃及人有了自由意识,这种意识对于我们来说是如此理所当然,我们应该每天感谢我们投胎投对了地方。

现在开罗的游客还寥寥无几。作为外国人,走到塔利尔广场上去立马就有人来跟我搭话,邀请我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在我看来与其叫酒吧还不如叫酒市场。我和那个朋友还有她认识的人一起去那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就任何问题发表看法。个人看法,各自的家乡和生活,革命期间的经历和感受,埃及的未来和阿拉伯世界,妇女,同性恋以及其它少数者权益,未来的政治系统,其它穆斯林兄弟国家的态度,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等等,等等,太酷了!这只是我的个人印象,当然有它的局限,跟我谈话的人都来自受过教育的阶层,他们只能代表一部分人。这些人对他们的努力和成果非常自豪,而我觉得这值得他们自豪。所有的人都在为自由而战,很多人都死了。有些人都进了好几次监狱,被上刑。有个人亲眼看见自己的邻居被枪杀。埃及孩子和我们的孩子区别好大!埃及孩子们为了自由和民主而死,我们这里人人都麻木不仁,万事不关心,整天用facebook来交换一些无聊的信息。

我的谈话对象们对以色列没有什么好印象,大家都认为以色列当然应该属于巴勒斯坦。很多人也希望以色列下个世纪会成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共同的国家。另外的人害怕冲突的时候以色列会朝它的阿拉伯邻居扔原子弹。有一个人说,有信仰的穆斯林就应该恨以色列。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在以色列的阿拉伯人拥有所有公民权利,在以色列有很多人反对政府滥施权力,他们可以公开批评一切,以色列收容了成千上万从阿拉伯国家逃过来的犹太人,而巴勒斯坦难民在阿拉伯国家的日子可不好过。埃及和阿拉伯的媒体只会报道关于以色列的负面信息,而就算是cnn一类西方媒体也只会报道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暴力冲突。没人关心普通人在以色列怎么生活。不过我的埃及朋友们也很好奇,我在那边平时都干些什么,如何打发空闲时间,我怕不怕——当然我怕不怕这个问题Ofir和他的朋友们也问过。只有一个男孩对以色列有与众不同的看法,他说他愿意娶一个以色列来的阿拉伯姑娘,因为:they are smart, and thery are free。

那些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片面认识让我觉得很可怕。他们百分之百站在一边,坚决反对另一边。我的朋友在开罗的同屋,一个法国妹儿,我和她也争论过很久。Jenin觉得她挺酷,那女的崇尚自由,崇拜那个办自由剧院的家伙,那人昨天被枪杀了。在耶路撒冷那个柏林酒吧每个星期四都有德国人聚会,大部分是政府工作人员和实习生,明明白白分成三组:“普通人”,极端犹太复国主义者和巴勒斯坦支持者,那些巴勒斯坦的支持者相信每个巴勒斯坦的儿童医院里都有种族隔离墙。切。

还是回到埃及来吧:这边的埃及人都盼望着出现一个凯末尔那样的人,在埃及实行当年土耳其那种全盘西化。他们还希望穆斯林兄弟会分裂,宗教极端份子和改革派都各自成立政党,还应该有一个大党代表“我们埃及人”的利益。但是这些概念都还很模糊,大家都在等待9月份的选举。

几乎还在半年以前,所有30岁以下的埃及人都想要移民(那就是说几乎所有人,埃及人的平均年龄是24岁)。现在所有人都对未来抱着希望。但埃及还有很多很可怕的问题,特别是当这个国家被穆巴拉克和他的党羽盘剥了30年以后。他从旅游业里赚得盆满钵满(以前我也不知道,所有的钱都落到穆巴拉克荷包里了,金字塔的门票什么的,然后德国人法国人联合国什么的出钱来维持修缮各种古迹),普通埃及人从旅游业里得到的钱很少,尽管生活费用能源价格都在一直上涨,但一般人一个月的收入少得可怜。士兵大概有20欧元,普通工人25欧元,教师和搞学问的大概能拿到35到40欧元左右。一个教了20年书的大学教授大概有150欧元一个月的收入。其他的钱都让穆巴拉克和他的儿子们搜刮一空。现在他们在Sharm el Sheik被软禁起来,好像他还在抗议。大街上已经没有他的巨幅画像了,地铁交通图上“穆巴拉克”那个站往往被人划掉,改成“1月25日的殉难者之站”(那是大规模游行示威开始的日子)。2月11号他退出政坛后军队接管了国家。开始的时候示威人群对军队还有好感,比起警察,他们的名声要“干净”一点(没有殴打,没有贪污),但过去几天有很多证据甚至录像表明,军队也没有那么干净。形形色色的问题很多,我希望埃及人最终能够把所有的强权和独裁都消灭掉。

除了独裁,埃及还有很多其它的问题,比如农村可怕的贫困和落后:(所谓以荣誉之名进行的谋杀,比如:当一个女人生了个残疾小孩,那夫妇俩和孩子都会被杀掉。姑娘未婚先孕,她和小孩都会被杀死,如果搞清楚了谁是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这男的也一样会被杀掉)。割礼:95%的埃及人行割礼,科普特教派的基督徒有上千年的历史搞这个玩艺儿,很多女人在做爱时疼痛难忍,有些会感染然后死掉。他们跟我描述了一下普通埃及人怎么做爱。女人仰面躺着,不许动,男人负责所有的事情。当然双方都没啥快感。如果有宗教信仰更麻烦,不能裸露身体,不能触碰私处,不能口交,很多体位也是完全禁止的。

几乎所有埃及男人都有丰富的同性性经验,大概十二三岁就开始了。从学校厕所搞起(埃及都是男校女校严格分开的),一直到十六七岁。之后他们就尝试去找个外国女人来睡觉,有时候也和好朋友来上那么一下。以前埃及人一般20出头就结婚了,男人必须买房子并承担生活费用。因为经济状况太差,好多埃及人20出头的时候没有能力结婚,只好等到快30或者更晚,有些人压根儿就结不起婚,然后精神抑郁。因为很多女婴被杀掉,男女比例失衡,使这个问题更加严重。

色情旅游业,特别是豪华型的:主要是英国德国来的五六十岁的离婚大叔,他们勾搭年轻埃及小伙子们。这些年轻人不劳而获,可以过上比同辈奢侈很多的生活。而且他们还可以不用服那个半年到三年的兵役(因为他可能是在给外国人当间谍),有时候还会得到去欧洲的签证。与此同时,传统文化被毁灭性地破坏掉了。人们不再看重教育,以前老师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现在小混混横行霸道,他们跟有钱的外国女人混,或者干脆去卖淫。很多小混混就这么出国了,姑娘们都没人嫁。有些人傍上个欧洲退休的老女人,家里还有个埃及老婆。这些对传统保守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贫困使人们失去了底线。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庞大的同性恋色情旅游业。埃及男人对搞同性恋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要他们是主动方就行。他们也不戴套套,然后把艾滋病毒传给他们的女人。

埃及也好,其它阿拉伯国家也好,孩子们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不能独立思考,不能提带有批判性的问题。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自己的男人,而且生为女人就是原罪。

文化遗产被大量破坏。很多出土文物胡乱堆放在博物馆的地窖里一堆就是几十年,木乃伊被损毁,没人把它们纪录在案,很多被走私到外国,从此销声匿迹。古迹上新建住宅小区,成为工地。没有人管。

贪污无处不在,我有亲身体会。我们想去开罗城外看几个墓葬,但是我们出门太晚,出租车司机说我们会被绑架。我朋友的未婚夫不应该和外国人呆在一起,他得去贿赂警察。后来我们到了墓葬,因为守门的认为我们来得太晚,所以我们又得交“巴克嘻嘻”(小费)。

人口膨胀。每年增长一到一百二十万人,这些人都需要工作,为让这些人都有口饭吃,埃及必须保持10%的经济增长率。

还有混乱的城市基础设施,还有童工,等等,等等。

一个国家有这么多问题就有这么多机会。埃及一直是最强大的阿拉伯国家之一,会对阿拉伯半岛的民主进程起到非常大的影响。如果旅游业带来的收入能够真的落到普通百姓手中,就已经可以使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

周末我们有一点时间去参观萨卡拉墓葬群,孟斐斯,还有达舒尔的金字塔群。都在开罗南面。在吉萨的几个金字塔旁边还有90多个其它金字塔。你也可以想象有多震撼。乔塞尔王的阶梯形金字塔,最老的一个,建于公元前2650年。斯尼夫鲁巨大的红金字塔,比乔塞尔金字塔晚了几十年。我们爬进了它曲曲折折的墓道(墓道高不到一米,长大约70米,一路向下非常陡)。旁边是同一个法老建的“曲折金字塔”,我拍了照片。在孟斐斯剩的就不多了,一个拉姆西斯二世的等身像,好几个司芬克斯像。萨卡拉,死亡之城。我们爬了特提金字塔。有几十个墓葬可以参观,我估计还有成百上千个没有发掘出来。让人印象深刻的壁画,细节非常丰富。4500年前的日常生活,从开罗一路开车过来,我觉得与壁画相比的生活景象与风光变化似乎都不大。农民借助水渠灌溉田野,路边有纸莎草和放牛放羊的牧人,水牛和骆驼是负重工具(不过古埃及人没有骆驼)。对我们来说风景如画,对那些农民来说可能就是日子不好过。现在埃及的文盲还占人口的30%,女人里有60%-没人知道,这些人怎么参与竞选投票,当然这又是另一码子事了。晚上我们回到开罗,去塔利尔广场参加大游行,主题:我们要拿回我们的钱!大概有一万人参加了这次游行。到处都是政治口号,到处都有人举着手机拍照,然后发到网上去。气氛很特别。我跟别人一样在脸上画了埃及的国旗,看照片。

还有半天逛了博物馆,馆里几乎没人。图坦卡蒙的头饰前面都没人排队。我的导游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我爱死这样的假期了。很多经历,学到很多东西。我在德国考古中心的大阳台上打了个盹,那是尼罗河旁边的一座别墅,非常棒。只和当地人一起玩,没人敲诈我,没人来烦我,我还吃到了很多说不上是什么的当地菜,还吃了鸽子。我的阿拉伯语又捡回来一点点。我试着用阿拉伯语问路或者问时间,甚至得到了回答。人们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之后他们往往很吃惊,有人说我长得像土耳其人。非常融入当地社会!星期天我本来想去亚历山大,但我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去埃及的,我有的是时间。到开罗城的阿拉伯区转了一圈,爬了一个诵经塔。天色越来越晚,忽然我就把头伸进了一群蝙蝠堆里,我的叫声可能塔下大街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去参观了Nasser和Sadat的墓,还参观了其他很多东西。

我真想多呆几个星期。唯一的不愉快是在离开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听不懂airprot这个词,我告诉他我要飞回奥地利去。开罗机场正在大修,到处乱七八糟。有三个区域,互相之间离得有几公里远,上世纪60年代?的老航站楼和80年代的新航站楼和一个三号崭新超级现代航站楼。所有这些航站楼都乱七八糟,没有明显的标示,烦死人了。

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问人也没用,最后才找到换登机牌的地方。排在我前面的是一队以色列人。1996年夏天有16个希腊游客被枪杀,因为别人觉得他们是以色列人。我排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事。旁边都是警犬和士兵,再经历一次埃及警察,其实他们的检查非常松。反倒是在以色列那边我又被盘问了一个小时,不过交谈倒是很友好,我把所有的照片都给关卡那妞儿看了一遍,让她看了我带的书,跟她讲了书的内容,把我一辈子的事儿都倒给她了。回程飞机还是空的,跟上次我从以色列回维也纳的飞机完全不同,那次我们在起飞的时候所有氧气面罩都掉了下来,我们不得不换飞机。一会儿飞机就上天了,另一个世界。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7点又去上班。结论:赶快去埃及,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没有其它游客烦你,你去了对埃及人来说也是个好事情。塔利尔广场上的那些学生就靠着在旅游业打工挣钱维持学业,他们眼巴巴地等着外国游客,现在他们相当于都失业了。

…………………………………以下非埃及的部分就不翻译了………………………………………

小凡还推荐了一个延伸阅读:

http://blogs.taz.de/arabesken/

是一个taz记者的blog,taz是德国有名的左派报纸,大概相当于南方周末?当然还要激进很多。啊。昨天晚上我还在ej的爬梯上认识了他们常说的taz记者h,他今天已经飞到中国去采访成都和广州的富士康了。h问了很多关于中国的问题,但愿我三杯黄汤下肚,没有跟他胡说八道。为什么“左派报纸记者”这种头衔,听起来就这么迷人这么性感呢。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Feb
23
2011
4

ach je ach je

又跑回国一次。北京。上海。还算一切顺利。回程史无前例地挨着一个彬彬有礼的帅哥坐,交谈愉快但并不聒噪。我还以为每次坐飞机都只能挨着什么脚臭的山东大叔呢。看来老天还是有眼。

在赫尔辛基转飞机,飞过波罗的海,快到海岸的地方,海面上结着冰,白得晃眼。冰上有长长的裂缝,还有很多黑色的小岛漂浮着。真是奇异的风景。

柏林天气晴好,但气温很低。希望这个冬天早点过去。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Dec
11
2010
5

周末到

在北京的大半年里,我几乎丝毫没有思念过柏林。现在回到柏林,我发现自己也并不如何想念北京。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冷血动物啊。即使咖啡香浓灯火通明,这些城市于我也不过是漫漫旅途上的大小站点——还不如那床柔软被褥更加勾起人的相思。啊,它又温暖又干净,还有少少香味,此刻正在一只透明储物袋里静静等我呢。以后它在哪里,我才想念哪里。

话虽如此说,在漫天风雪的柏林,在工作,瑜伽,早睡早起,拒绝社交的生活中,还是难免会想到北京的热闹心痒痒。那个城市,虽然空气太糟,虽然街道太宽,虽然人太多,虽然房太贵(嘻)有趣仍然是咕嘟咕嘟往外冒。既然已经很久都没话痨了,那么今天随便想到什么,就随便叨叨两句了。

物喜。物喜是一间精致简单的小店,色调是白。物喜在钟楼和鼓楼之间的小广场上。我喜欢去那里蹭茶喝,在倾洒进屋里的阳光中跟主人扯太玄经。她是个闲云野鹤的妙人儿,做瓷器,做银器,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玩茶玩古琴也玩得煞有介事。我喜欢听她万事不萦怀的温柔声音,北京城红尘滚滚,有这样一个清雅去处,真是难得。

宝岛一村。文艺活动其实进行得并不多。看戏的频率还比不上熬夜之后去早餐店吃包子的次数。况且是一贯地失望着——北京的导演比如孟京辉什么的,实在不是我那一口茶。文艺腔酸到齿冷,看似深沉其实无聊的对白,摸不到我的g点。反倒是宝岛一村让人狠狠地感动了一把,走出剧场我发誓再也不管宝岛人民叫台巴子了。讲岁月变迁的戏码当然是容易感人,但要不让人觉得肉酸,必定是真感情,就算狗血也能闪闪发光。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是在大陆开放探亲后,山东大汉带着他的客家小媳妇回去,走到门口对她说:里面那个人,比你大,你要叫她姐姐。小媳妇客家强调未改,大大咧咧地说,哦,是你姐姐吗?山东人面露难色说,不是我姐姐,是你姐姐。说着抬脚进屋,就听得屋里哭声一片,叫爸爸的叫爸爸,叫爷爷的叫爷爷。客家小媳妇在门外听得呆了,身体语言是痛苦无助的样子。然而但见她猛地一拍大腿,挤出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大叫一声“姐!我给你带了台湾的特产!”旋风样冲到屋里众人面前。那一刻台下是轰然大笑,我应该也笑了,可眼泪也不由自主地飙了出来。

陕西油泼面。本来是要去吃汤面,结果没找到汤面馆,只在路边看到一家脏兮兮黑乎乎的小面铺。走进去发现菜单上很多菜式没有,跑堂的伙计也不怎么殷勤,等我们点好菜,赶紧自顾自回到电视前跟其它人看连续剧。后来00姑娘发现面铺墙上描着一幅清明上河图。仔细一看,还真是一笔一笔画上去的。再一看,那些宋朝百姓之间夹杂了许多异类:前景松树下有一个大叔在玩模型飞机,又有一个店铺明显就是这家“油泼面”馆子,面馆前不远处停了一辆小汽车,引来宽炮大袖的众人围观,而粉墙下还坐了个人在摆弄psp。那道著名的拱桥上有城管追打小商贩鸡飞狗跳,抬轿子的人旁边居然还有一个面目诡异的外星人。据看连续剧的店伙说,这幅清明上河图是他一个当纹身师傅的哥们儿画的。

方家胡同。晚上在方家胡同吃饱了乱逛,有小酒吧气氛很好于是进去坐坐。酒吧的人自弹自唱在台上兴高采烈,也不反对表演欲很强的路人甲乙丙丁上台一展歌喉。弹吉它的小哥脾气很好地配乐,遇到不会唱歌的人比如区区在下,还会好心提醒什么时候该停该唱。完全是人肉版卡拉ok,但是感觉当然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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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07
2010
5

比寂寞还远

回到柏林。

要打点一切恢复到正常工作模式其实也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两天。这个城市,再冷再灰暗毕竟是轻车熟路。

落脚的地方有一只肥胖的英国短毛猫叫做Rasputin,毛皮灰色,油光水滑甚是神气,两颗金色大眼,表情倨傲,动作滑稽。Rasputin来自动物收养站,养它的姑娘不知道名字的出典,只是想当然地觉得丢弃它的主人来自俄国。我就笑说这可是沙皇座下著名的神棍加淫棍,长着一尺来长的大家伙呢。姑娘惊呼,哦哟,我们家Rasputin可是阉了的哦!

前段时间,乱七八糟。简直没有心绪写东西,如果高兴的话,最近会一一补出来。尾巴尖儿也长过了,要按江浙人的算法,我都应该要庆祝三张,那么幸好我是四川人。总结神马地,完全不想做,就连年终总结都免了,今年日子过得象刮大风,无法总结。

走之前跟一群人搓饭,席间烟囱人忽然莫名其妙地说,看费里尼的传记,费里尼说他的人生就是在等待马戏团的开幕。烟囱人同学看到费里尼这么说,就觉得有点伤感。可是她马上又很happy地想到,messer同学的人生就是一个马戏团,伤感之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亲爱的朋友们,如果我的人生真是一个马戏团,那么我衷心感谢你们在其中的精彩演出…

刚才在网上遇到顺同学,她说领导去了美国,感觉分外寂寞。我说寂寞吗,那么来柏林找我玩吧!结果顺同学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比寂寞还远,怎么能来找你玩?

另外,背景换到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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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03
2010
6

迟到的流水帐

啊又是好一阵没写blog了。

上篇唠叨过梦之后我合上电脑去了上海,那还是中秋之前的事。回到北京我们家网断了,小乐和jenny两只糊涂虫竟然不知道除去宽带费用我们还应该交电话月租费,于是电信局停了我们的电话,连号码都没收了…糊涂虫们连累了无辜的我,帮我们安装宽带的师傅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你不是中国人,肯定不是中国人。八成是个韩国人。nnd。你才是韩国人,你们全家都是韩国人。

去上海之前北京还是夏天,五天后气温直接降到深秋水准。鉴于7月从德国回来也发生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变故,姐姐说,看来您还是不要离开北京了,首都人民需要您。

在上海除了絮絮叨叨的工作以外,还有很多值得一记的事情。

首先是我与可乐他娘顺同学历史性的,从2008年就开始筹划的,一直没能实现的不靠谱会面——而据顺君说,其渊源甚至可以上溯至2005年。额滴神。可乐他娘这个人我就不在blog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评论了,总之她自认为长得很帅能做一手好菜,自恋程度那是相当地与我不相上下。

为了庆祝那时候还即将到来的中秋,我们吃了淘宝上买来的阳澄湖大闸蟹,顺君下厨炒了两只宜人的下酒小菜,烫了黄酒。我们还去居酒屋喝了清酒。最后还在高小姐的院子里就着阿毛家买来的外卖喝了一枝顺君不知从哪里特特定来的红酒。但是…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几场酒喝下来,终于被大家看清了我IQ84并且沾杯醉的本色,本来我都是顶着好饮的第三性名号在外跑单帮的来…

要说高小姐的院子那还真是一个奢侈的好地方。背后是雪白雪白文艺得滴血的小书店,前面是巨鹿路绿油油的大梧桐。我们坐在粗重的木头桌子旁边,把猪油菜饭糟毛豆什么的摆了一桌,又有善谈的好姑娘在座,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所以请大家勿要再嘲笑我了。

高小姐推荐了最近新书:甜蜜的悲伤一本,得了普利策奖的新闻记者写菜谱——我的感动在前几页就用完了,后面反倒觉得一般。不过这样的书让人好生怀念欧洲的小杂货铺菜场和美丽的厨具,算了,不说了,再说又得被当成是事儿妈;“推销员”在北京一本,一个纽约知识分子三十年前看中国的笔记——回家我把书搁在公共书架子上,旁边摆着小乐的“杜拉拉升职记”和“山楂树之恋”;我还挑了一本玫瑰之名备忘录,艾柯老头自圆其说,照样妙语连珠;另外捡了一本“羊奶煮羊羔”,凭直觉认为是本好书,还好直觉得到高小姐的认同,书的内容是:“凄厉的人生”,或者是东欧社会主义体制中的“凄厉人生”?还没有看,还不知道。

在杭州。我见到了nina。办完该办的事,我约nina去西湖边吃饭。8年多没见的两个人还是能第一眼在人群中认出对方,于是我们互相恭维彼此一点没变。nina是温润善良的姑娘,从前我做的淘气事,有多少都是她帮着掩护。就这么讲呀讲的,几乎要把西湖围着走了一圈——并且无意间澄清了一个重大误会。所以大家在网上“搞创作”一定要小心啊,很容易别人就觉得你在“身体写作”,hiahia。

再回到上海。和蓝田瑰宝房地产市场新秀马员外手下大将王先生吃饭,他说就去豆捞坊吧,我于是有点小郁闷,一路上唧唧歪歪,最后成功地把王先生拐到了本帮性格小店玲珑餐厅,并吃了“用豆腐乳活活闷死的虾”。王先生是土著人,家里常常自己做,见怪不怪。我就是纯粹乡下人式的大惊小怪,先是觉得活虾在腐乳汤里拼命挣扎让人甚是不忍,只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熟了就不疼了…后来又觉得小虾吃起来象豆腐乳味儿的果冻,味道着实不错,于是不管不顾地吃了很多。

最后和顺君去领了“组织”发的冰月饼,在我奔赴机场之前,我们把冰月饼里的干冰倒进马桶,抱着可乐“志明与春娇”了一把。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无聊之事 |
Aug
05
2010
1

换了一个背景

RT,到了有白马青松的地方.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Jul
28
2010
5

小艾

在双方共同努力下,我和小艾今天中午终于一起吃了个饭。上次伊斯坦布尔一别,居然就再也没见着。一年半这么一转眼过去,不是我在北京,就是她在土耳其,要不然我们都在更不靠谱的天涯海角,呃。

小艾的名字在土耳其语里的意思是带着水珠的玫瑰花?在一个狭窄陈旧的电梯里她曾经提到过,但我记不得了——那时侯我们正要坐电梯去一个外地人绝对找不到的居民楼顶楼餐厅,我兴奋地等待着即将落肚的大餐,对任何谈话兴趣缺缺。而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小艾一直以强势而非常有主见的姿态出现,特立独行,虽然长得美,但怎么也没法让人联想到“玫瑰”,更何况还要带水珠。

她坐在我对面,滔滔不绝地讲自己正在做的项目,以后的计划。毕业设计交上去之后,要去纽约,或者东京。先呆几年再说。要不就读个博士。哎,几天前跟伊斯坦布尔的男友分手了。很可惜,但是“他眼睛里都没有爱了,想的全是很实际的事情!”小艾说,“他年纪大了,跟我想法不一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有点迟疑地说,但是小艾啊,感情的事情…她匆匆打断我:不可能那么早就回伊斯坦布尔去的,迟早要过一辈子的地方!

我看着她,就象看着几年前那个自己,觉得很好玩。眼睛那么亮,又无耻又无辜的,天不怕地不怕。

希望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她。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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