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
0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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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D

上周周末跟老母亲一起误入了CSD,也就是同性恋大游行现场。

要说误入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要去西边取一个东西,平时没有时间,觉得周末带着我妈一起去,可以骑车经过柏林那些最中心的地带:菩提树下大街、布兰登堡门、蒂尔加藤公园什么的,也算是周末小出游了。结果计划赶不上CSD,但我又是一个不喜欢调整计划的人,那就去西边取东西顺带观光CSD吧,算是临时加个项目。

带老母亲观光CSD对我来说并不是个什么好主意。倒不是觉得她会产生什么想法,她自然有很多想法,但经过多年来我满不在乎的强势输出,给她造成的印象是:“不喜欢吗?不喜欢你就忍着。西方世界你不喜欢的东西很多,那怎么样,人家照样过得比你好。”我可怜的妈妈是一位很能隐忍的中国妇女,所以CSD这样的场合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巨大马戏团,只要自己的女儿不是马戏团里的小丑,那她就“万人如海一身藏”,见怪不怪了。可如果我竟然公开搞同性恋,那就另当别论,当年她还很强势的时候,这样的忤逆起码是“断绝母女关系”级别的。这并不是我欣赏的态度。

周日,我们骑着自行车冲入人海里——老母亲没有我那么多心理活动,参观马戏团毕竟是很好玩儿的嘛,她还蛮兴奋的。从菩提树下大街往西走,到了接近布兰登堡门的地方,人就越来越多,七月十四号大街上人山人海,我们只能拐到蒂尔加藤公园里平行的小路上去,在人群里慢慢地穿行。我注意到很多人身上批的彩虹旗上还有大卫星的图案,有一点不解。大卫星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如果是要争取平权,那不是应该披彩虹版的俄罗斯国旗,或者世界上很多其它神奇国度的国旗,包括天朝也说得过去,然而大卫星?我这个疑惑,要到晚上才能解开。

我们继续在人群里艰难地穿行,胜利女神柱下是花车游行的终点,到那附近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下车推着走。人群里奇形怪状的兄弟们也越来越多,有一位穿着防晒服那种轻薄面料制成的一个随风飘舞的大鸡鸡,飘得太厉害,我妈没看出来是个啥,只觉得体型巨大不明觉厉,指着人家咯咯地笑了起来;还有一位大姐穿着到胸的连裤袜,胯下塞着一大团黑乎乎的毛,我妈骇异地问:这人男的女的?花车是各大机构与公司租用的,上面写着骄傲的标语和公司的宣传口号,博一波好感,再打一波广告。但花车布置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看得出来是宣传部门每年激情不再的固定节目,只有音乐还是震天价响,超重低音轰得地面都突突地颤,我可怜的老母亲一路捂着耳朵,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

CSD花车漫游路线从裤裆大街开始,蜿蜒穿过西柏林传统的同志街区到达蒂尔加藤公园,最后在胜利女神柱下会师,终点是布兰登堡门的大party。然而很多年来,CSD有一个另外的阵地,在东边十字山区的O街,以拒绝花车,普街狂欢的形式出现。西边是传统阵营,在东西柏林上演双城记的年代,西柏林以动物园火车站为中心的商业区,当然是供堕落腐朽的资产阶级狂欢的修罗场,但现在东西德合并已经30年,西边住的仍然是堕落腐朽的资产阶级,波西米亚们定居东柏林已久,差不多也快变成堕落腐朽的资产阶级了(当然这不是我今天的重点)。他们与西边同志区的对立,有点儿像二代女权主义和当今Genderstudy们对峙的情形,展现出人民内部深刻的矛盾与分裂。东边儿的人看不起西边儿的商业化,那一个接一个的花车,就是边缘人群与权力中心以及商业资本媾和的标志,是“忘记了初心”。我把自己定义在“中间偏东”(此处应有讪笑声),西边儿的人怎么看东边儿我不太了解,根据有限的阅读经验和人际交往,大概是某种交织在“艳羡他们很酷”和“鄙视他们没钱”之间的复杂情绪。至于我自己,其实很多年前就停止掺和CSD了。去年CSD打出来的口号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份——我的生活”,这个口号搅动了我对身份政治所有的不满情绪:生活如此暧昧含混错综复杂,如何通过几个片段来定义?在这个充满了偏见、矛盾和分裂的世界上,身份政治的践行者们并没有用他们的理论为弥合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带来很多正面的推动。

晚上去东边跟边缘人群喝酒。得知O街的狂欢两年前取消了。原来东边人群的内部再次产生了分裂。当然分裂的原因是罗生门一样的故事,但根据酒精浇灌出的八卦,矛盾虽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但分裂的导火线是人们对BDS的不同态度。BDS,当然不是BDSM的简称… Boycott, Divestment and Sanctions,是西方国家的某些人(包括很多犹太人本身)针对以色列人对巴勒斯坦的暴行发起的抵抗运动。至于这个运动跟同志平权运动有什么重合点,酒精也没能帮我把答案浇灌出来,只能猜测,推行BDS的人中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由派人士(也就是中文互联网上声名甚隆的“白左”)比较多,而同样一拨人在同志及平权运动中的参与度也比较大。

这个运动在德国的位置是比较尴尬的。一方面,德国当然是“白左”的大本营;但另一方面,跟犹太人相关的任何话题,在德国都是男默女泪的地雷。今年五月,议会投票反对BDS,将其跟“反犹”画上了等号。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国家是为了避免位置尴尬所以简单粗暴地站队,善于内省的德国知识分子肩上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包袱,从我和格格巫恋爱以来为了我对犹太人事务的措辞不当吵了多少架就能看出。虽然到最后我们总是发现,我们看法和批判居然差不多是一致的,但“态度轻浮言语轻佻”还是我卸不下的枷。

BDS运动中激烈的正反双方在如何对待犹太人的问题上态度不可调和,所以竟导致了O街LGBT大狂欢的散场?!总之这是一个神展开。最后支持BDS的人们又跑到F屯,也就是另一个前·波希米亚大本营去捯饬了一个街区大联欢。我的朋友,对BDS颇有微词的DJ女同志V,表示自己为了参加CSD,不得不委屈地跟一群支持BDS的怪力乱神搅和在一起,心中大是憋屈。

我对她的憋屈感到既可以理解,又无法消化。生活在肥皂泡中的人们和他们轻飘飘的争端对于一个天天沉溺中文互联网的人来说又算什么呢?并不是我想消解争端的意义,而是我在很多无谓的争吵中,并没有看到真正的关怀甚至是,戳破肥皂泡了解真相的好奇心。当然,这也属于过度沉溺中文互联网的人应有的症状:对世界酸涩的苛责。

柏林CSD东西人心同向的终极狂欢,当然属于“宇宙夜店”Berghain里三天三夜的LGBT主题Party。我们本来靠走关系可以去参加,但终究人到中年,缺乏力气。给我断手(我去年在一场自行车车祸里伤了肩骨)做理疗的小哥居然在Berghain的存衣处工作,汇报说Party声势浩大人山人海,光周日一天他就入账小费无数。小哥长相俊美,来参加狂欢的老姐妹们一看他的脸就心花怒放,给小费的时候自然格外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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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
07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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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观察,不一定对

周五临时被抓去上一节课,因为没有时间准备,所以偷了个懒,取消上大课的形式,跟学生们一起来做了一堂seminar。我以前没用互动的形式上过课,都是干瘪瘪地讲,讲完走人,结果发现抓学生上黑板画图然后我再来讲评,不仅学生们注意力集中积极性很高,我自己也觉得有趣很多。

我们学校本科一个年级将近40个人,男生稍多一点,大概二十来个男生,十几个女生。问到有谁愿意上黑板画图的时候,举手的都是男生。一节课大概画了十个图,总共只有一个女生上台。我在第四个男生上台的时候注意到这个问题,但因为没有做seminar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调动女同学们的积极性,被动地听任男同学们积极发言做题抢风头,下课时微微有种挫败感。

后来想了一下,我自己虽然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差,但也很少主动举手发言。倒也不是怕失败,大部分时候就算我明知道答案也不会举手。再往前想,小学的时候我是一个很喜欢“冒皮皮”的女同学,只要会答的题一定举手超过头顶抢答,就像哈利波特里面那个“我行我上”的赫敏,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居然自己都想不起来。

回来跟格格巫讨论了一下,他说你完全可以鼓励女同学上黑板做题嘛。这本身没有什么冒犯,更何况你是女老师,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就像把房间里大象的存在喊出来的那个人,你要说有什么不好也并没有,但还是感觉怪怪的。当然下次如果有机会再用到seminar的形式,我会考虑一下,怎么样让班里的女同学更主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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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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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质问三连击

每次长途旅行回来,我第一时间联系的人总是保洁阿姨。但这一次我很晴天霹雳地得知,她要7月份才能再到我家来做事。

而且原因也很惊吓。保洁阿姨是菲律宾人,她说因为地震,她家里死了两人,还有8个亲戚重伤,所以得会菲律宾善后…我赶紧查了一下新闻,发现近期菲律宾的地震死亡人数是16人…阿姨…真的不幸。

没办法,在表达了我深切的同情之后,我只好拨打了前保洁阿姨的电话。前任阿姨是一个信天主教的东欧人,叫做Anna。她曾经因为不满我把按摩棒放在枕头边,专门去给我买了个盒子。是不是很像SATC里面的情节?后来因为Anna实在太八卦,老是过问我的私事,所以我忍无可忍换了个菲律宾阿姨,世界从此清净了…

打通电话后,Anna热情洋溢地寒暄了一阵,问我:你还和那个那个谁一起工作吗?

啊飞利浦啊,是啊我们还是一起工作。

哦哈哈哈哈。生意好不好啊?

还行还行。

啊哈哈哈哈,你现在住哪里啊?

我还是住以前那个地方啊,你知道的撒,我没有搬家。

哎哟哎哟,飞利浦都买房子了,搬到城外去了,你怎么不买房子啊?

我这里住着挺好的呀,我挺喜欢的。

唉呀呀,你也应该买一个房子啊!你跟谁住啊?

我自己住啊。

哎哟,你怎么不交男朋友啊?!

我有男朋友。

哦哦哦!有就好,有就好!原来是没有住在一起啊,那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我已经想挂电话了,然而一想到如果挂上电话我可能就得自己打扫一个多月的卫生,赶紧压着火气把话题转移到保洁上面去。

这个人跟老家的亲戚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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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1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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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回到柏林进行一次博客创作

终于回到柏林了!虽然周五又要飞…

在电话上跟格格巫感叹,说回家真好,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还是家里最放松。格格巫抗议道:我家也是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来的!我只好赶紧安慰他说:柏林的家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的程度跟芝加哥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在芝加哥我虽然也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却是在格格巫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建立的基础之上,所以还是有微妙的差别。不过,我话锋一转(为自己的机智点赞…),bonus是芝加哥有格格巫在,这一点胜过柏林百倍!

格格巫勉强接受的同时仍表示了不满。我觉得他主要还是不满我坚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

哎。谈恋爱也是很累的…

哦既然都说到格格巫了,前段时间还有个小事儿我一直想要记下来。在芝加哥的时候,有一天和格格巫以及他的中国访问学者一起去散步。我问访问学者现在在听什么课。访问学者说,正在听Martha Nussbaum关于性别理论的课。我先是对访问学者一个中国直男去听性别理论课这件事表示了赞赏。接着说,你看,性别理论课,男教授是不要上的。都是女教授上。他们男教授都教伦理啊教逻辑啊教一些很炫酷很主流的东西。差点加一句,然而黑人教授就要教种族理论。为了避免格格巫觉得我太provocative,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格格巫果然说,那你说怎么办。如果现在连性别理论课都是男教授上,肯定又要有人说,妈的,他一个男的居然跑去教性别理论。想显摆自己什么都懂吗?本来女学者的职位就不多,这些男的居然连这点机会都不留给人家。在每一个领域,都要显示自己懂得最多。

我想想,他说的也是。

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个系上全部教授都是女的。只有教性别理论那个是男人。我觉得只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才会觉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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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
0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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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梦回老家

前几天一个远房阿姨跑到网上来找我。

要说我这个阿姨,怎么讲。90年代在深圳发家,然后买了大概二十几件貂吧。因为小姐妹们的钱都来得太快太多,不买貂无法承受内心的重压。我好奇地问,你们那个貂什么时候穿呢?她说那可不?!只能找一个冷气最足的大包房,通常是某人家豪宅的地下室,然后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咯。

这次她找我是因为想要买艺术品。在微信上扔了两幅画给我,让我帮她看看艺术家到底出名不,这两幅画值不值价,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怕几十万买了张墙纸而已”。

我一看那个画吧,觉得甚难评论。就去找我懂艺术的朋友siran,她一看之下怪叫一声:

妈呀太丑了

又问,

这玩意儿几十万?

又说,

卧槽还不如买墙纸。

虽然措辞不甚文雅,倒也说出了我的心声。平心而论,“太丑”倒也不至于。打开宜家家居官网,点击“装饰品”一项,可以看到很多类似风格的图片。这些图片挂满了千万家庭的墙面,也不能用“丑”来形容。但怎么说呢,宜家的装饰画两百来块钱人民币就能买一张,我们对作品身价六位数的艺术家应该有更高的期待。

siran沉痛地说:好伤心,那么多好艺术家卖不出去,这种东西还能骗到钱。确实,好艺术家卖不出去是个惨剧,但要说这种三流艺术家在骗钱我又觉得,也未必都是如此。

我阿姨住在黑森林地区的农村里。众所周知,黑森林是德国经济重镇,弹丸之地挤满了质朴而富裕的中小企业主。这种富裕的质朴非常有德国特色:中产阶级家庭里目之能及的一切,都式样保守陈旧却做工精良价格不菲。因为品味实在平庸,不能像乔张作致的英国上中产那样用他们磨亮的麂皮和脱线的毛呢形成一种风格,他们始终只是黑森林的乡巴佬。然而,他们在小村子里互通有无,相互攀比,场所除了自家的客厅和餐桌,往往就是村镇中心的几家商店:一家面向中老年人群,模特都带着巨型珍珠项链的服装店;一家有了米其林评级,主厨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地尝试fusion但偶尔还是会把菜做得过咸的高级餐厅;一家固守风靡世界100年的现代主义,既不向前看也不往后看的高档家具店;又或者,一家经营了60年的画廊。

这样的一家画廊里,也总有几个签约艺术家。他们大多常居本地,跟附近村镇的藏家互相认识,在地方上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水平不论,但热情洋溢地搞了一辈子艺术。我觉得,不能诛心。这些艺术家生活优渥,没有必要到柏林或者伦敦那些刀光剑影的大画廊跟人拼命。而且这种小天地里的“内向型经营”,未必不能成气候——那当然是乡亲们的福利了。

前一阵子kfc问我干嘛不在德国修点乡村建筑,我长叹一声。乡建不是你想搞,想搞就能搞。因为时世艰难,我们这一届同学毕业之后自己创业的并不多。几种形态,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有人挂在大公司的名下以合作的名义没完没了地做竞赛,如果中标,老板没时间又有良心,可以让你的小公司把标接下来自己做;有人自己强撑,为了维生给人画效果图或者做平面设计;还有人像我们,跑到中国去捞世界;最天人合一岁月静好的,是回老家给四邻八舍做改造或者修新房。(哦对了,还有一个富二代家里是造飞机的,所以毕业后就跑到泰国潜水冲浪顺便给超级富豪朋友们设计度假屋了哈哈哈)

“回老家事务所”在我们这几届有两家。一家回了瑞士的村里,另一家在不来梅。不来梅虽然也贵为州府,德国第二大港口城市和第五大工业城市,但只有不到六十万人口,也就…差不多是一个村吧。在村里开业,左邻右舍都认识多年,谁家小孩去大城市学了技术又回来,大家都愿意拿点儿小事儿给你糊弄一下,算是捧个场。而且三村八店都没有其它建筑师,不找你找谁呀,认识的人,心里踏实。所以我们回老家的同学项目源源不断,很快形成了稳定的业务流。可惜的是,他们在事业上也没什么野心,并不曾利用大量实践机会做更多设计上的探索,每次看到他们的新作,都让人觉得,噢。

倒也不是说他们做得差的意思。

留在大城市的野心家,虽然眼红他们的项目,却也没人拍案而起说谁还没个老家咋的?我也回去!毕竟很多人是回不去的。“老家”如卡夫卡的城堡般固若金汤,无法容身才离开的人,很难跑回去重新达成和解。回得去的人多半在情感上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如果问题的根本在“卖”,那些卖不出去的好艺术家,也可以去乡下卖一卖啊。理论上讲很简单的道理,在实际操作的层面上几乎不可行。人们战天斗地,最后都是在对付自己。不知道在全球化互联网的时代会不会好点,我看也好不了哪儿去。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Mar
0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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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民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昨天格格巫要去超市,我让他帮我买一块鱼。他问我:你想吃什么鱼呢?我说,随便,白肉的鱼吧。因为昨天晚上吃的是照烧三文鱼,今天想换一个口味。

晚上用锡纸包了鱼肉,简单地烤了一下吃。觉得肉弹而嫩,一点儿都不柴。想说这是什么鱼呢,下次再买来吃吧!专门跑到垃圾箱里把包装纸翻出来看了一下,上面写著:白肉鱼。

Jan
2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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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

我虚心听取了听听的意见,现对新年flag做出如下更正:

两周更!读书!考驾照!

好死不死,昨天驾校也给我打电话了,教练问我这个人还有没有…我赶紧回答有有有!今年夏天一定要拿到驾照,并实现一次短距离自驾出游!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Dec
1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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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和费兰特

终于回到柏林。整顿两个星期之后,终于把生活硬扯回到平静安详的状态(伪)。

那么可以来记一笔了。

这周见了mm两次。我向mm安利费兰特已有两年,最近她终于把四本都读完(而且有两本还是读的意大利语原文!),每次见面我们都会热烈地讨论一番。

那不勒斯四部曲就像一面镜子,那些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人都为它着迷。四本书中mm最喜欢第一本和第四本。特别是第四本,这让我有点意外。当然了,我们在看到nino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映射,然而mm更有理由,她撇着嘴说nino不就跟我前夫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吗?然后她心有戚戚地讲到失去的孩子,不是书中那个意外丢失的婴儿,而是女人们注定会失去的每一个孩子。我承认因为没有孩子,我对母女关系的体验是单边的。在整个阅读过程中,我对主角与母亲种种纠结的情感感同身受,但后来两位女主角先后有了孩子,孩子们慢慢成长,费兰特写下了作为母亲的种种感受:爱、嫉妒、同情或无奈,这些复杂的情感我可以理解和想象,但无法引起共鸣,只能感受到同情。mm就不一样,我见过她的小女儿,一个惊人美丽同时非常intense的姑娘,我很喜欢她,但也觉得做为她的妈妈,mm还挺不容易的。想到她的两个女儿,我恍然大悟地明白了mm为什么会喜欢《失落的孩子》。我觉得自己有点蠢,之前居然会感到吃惊。

那不勒斯四部曲是通过强烈的共情来吸引人的。那些自身体验和感受与书中的描写截然不同的朋友们,会用更加超然也更苛刻的语气来评论费兰特的文学技巧。

我自己则很迷惑:文学的吸引力真的需要通过共情吗?按照以往的个人经验,我的答案应该是不需要。但是费兰特对我以及很多女朋友们的吸引,又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总之这套书是过去两年(其实我是去年读的,一直想写点什么… 拖延到现在)非常美好的阅读体验,嗯,也许圣诞节闲下来,我可以陆陆续续碎碎念一下。更何况圣诞节我要逼着不愿意看书的格格巫跟我一起看HBO的剧集!

Oct
20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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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

友博听听最近说到了我立flag日更然后立即啪啪打脸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其实几个月没有进行博客创作,我有一兜子废话不吐不快,这一兜子废话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型废话。虽然我的blog自诞生那天就被定义为树洞不跟任何人链接不惹任何是非,但人到中年自然怂,有些东西真的是没法说了….另外一种属于爱上层楼爱上层楼型废话,因为工作实在奔波忙碌,没有时间来说。

今天忽然想起来,上个星期在加州探亲的时候邂逅了一个奇葩,偌大一槽,不吐不快。

首先,我去的是尔湾。尔湾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吐槽的地方,但这个槽懂的人秒懂,我就不展开了。

奇葩是亲戚的朋友,我们只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遇到,寥寥说了几句话,了解到这人生活的几丝吉光片羽,匆匆记录一二。

奇葩到美国已经多年,早已入籍。当初到美国并没有打算久留,那时候他夫人怀了大女儿,到美国来生产。孩子刚刚落地,奇葩就收到了国内检察院的传票。

奇葩在中国给境外公司做买办,主攻政府关系一线。收到传票当时,打过交道的政府官员和合伙人已锒铛下狱。奇葩和夫人不敢回国,自此滞留美国,申请了各种庇护,最后拿到护照变成美国人。

奇葩头脑灵活人也勤奋,先利用国内的关系当起了买房中介,现在生意渐渐做大,买房中介的活交给太太,自己做起了正儿八经的房地产生意。因为是军校毕业,对枪支有情怀,热爱射击,家里地下室有满满一墙壁各种枪支弹药。而且天赋异禀现在已经能够代表美国国家队出国参加体育赛事了。

既然爱打枪,我想奇葩的政治观点应该也是偏右的,怕受惊吓不敢问他大选的时候选了谁,但奇葩特别看不上的就是欧洲人和他们的难民政策。说起来跟太太前段时间在巴黎他们简直义愤填膺,“巴黎现在乱得不得了!我们坐那儿喝咖啡旁边一个街区就有人明目张胆抢!”

奇葩现在有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女儿,第三个老婆本人生不动了,又想要儿子,所以找了代孕,小男孩儿才刚四个月。

说起来他们一家人,郎才女貌(而且男人也是中国人里难得的英挺帅气),遵纪守法,待朋友热心周到,做事情聪明上进,没有什么bug。但以上种种…确实是天朝这一方热土才能浇灌出来的奇葩。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Jun
17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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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愉快

出差归来。

这次项目的甲方,是潮汕人。这意味着我虽然出差奔波辛苦,但有美味作为犒劳。潮汕菜真是太好吃了,生腌各种海产我应该能吃十七八九盘吧,炒麻叶炒薄壳什么的也是喜欢得要命,更别提各种卤味和小吃。吃吃喝喝之余跟甲方套套近乎,侧面了解一下潮汕人这个神奇的群体。

比如爱跟同乡人打交道:甲方的朋友也是潮汕人,甲方的合作伙伴也是潮汕人,潮汕人都跟潮汕人结婚了,生了一堆潮汕人。

又比如重男轻女:一起吃饭的一大桌子潮汕人里,几乎个个家里都有三四五六个兄弟姐妹。如果头胎生了女儿,那一定是要生二胎的,如果二胎再生女儿,那怎么也得生上两个儿子才能找补回来。计划生育在潮汕估计就是一个笑话。又或者用我甲方夫人的话来说:只有特别弱小或者不会做人的家庭才会被抓去计划生育。甲方的合作伙伴,一个穿白裤白皮鞋的小个子某总告诉我,他家生到第三个的时候,来了十几个计生办的人要抓他老婆,他立即抄起菜刀冲出门去,计生办的人吓得转身就跑了…

甲方有两个姐姐,他老喜欢跟我说他大姐的事:出国留学,在美国考了注册会计师,虽然已经结婚但不想生孩子,挣的钱每年满世界旅行。甲方大概觉得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聊聊他大姐比较能让我感到亲切。与此同时,甲方自己与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老婆儿女爹妈,他说:我是比较传统的人,喜欢大家庭,也享受跟家人相处。我连忙拍马屁大赞甲方是个五好男人。

在芝加哥的时候,有一次跟格格巫聊到他的同事,教古典哲学的a。a有一个姐姐,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a很早就离家念书,毕业后工作成家,跟家里甚少来往,照顾父母的责任顺理成章地落到姐姐头上,姐姐蹉跎半生,最近情绪不佳,总在家里怨天怨地。其实格格巫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姐姐早已结婚生子,住得离父母很近,父母有什么事情自然都和姐姐商量。好在他姐姐嫁了金领老公,生活优渥,没有a的姐姐那么多烦恼。格格巫自己老早就跑得天远地远,还没念大学呢,就去印度给特蕾莎修女打工了(真的)。

当时我跟他说,你看你们这个就是gender issue,男孩子可以追求自由浪迹天涯,女生就要留下来履行家庭责任。格格巫很不服气,说他当初是要跟父权结构森严的中产家庭划清界限——这样的鬼话,大约只有他自己才会相信。

在跟甲方聊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这一茬,就跟他说,你看,还是咱们潮汕男人靠谱。在腐朽的欧美国家,男人们现在一点责任感都没,家里要是有姐姐妹妹还好,如果没有,那老爸老妈只能孤独终老。甲方的老婆插嘴评论:养儿防老,女儿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老人自然应该儿子照顾。我恍然大悟,是要有多蠢才能没想到这一茬,我还以为甲方在礼崩乐坏的现代社会依然发自内心地尊老爱幼,守卫传统价值观,没想到他是被逼的。(当然人家也可能就是发自内心)甲方老婆继续补充道:那些被计生办欺负的,除了做人太差,往往就是家里男丁稀少,一个家还是需要男人的。

我的甲方是一个工作异常努力的男人,日出而作,日落不息。家里上下三代生活的重担给他一个人挑着,不仅要让他们吃饱穿暖,还要有房有车,有包包买有国际学校念。我感叹道:父权社会害死人啊,不仅女人很惨,你看你一个成功男士也是辛苦得滴滴叫。甲方白了我一眼,露出“我愿意我享受我幸福”的表情。

对比起来,泡过不计其数的妞,至今逍遥自在的格格巫,才是男女平权运动的最大受益者嘛!俗话说得好:让父权主义者在性别平权运动面前发抖吧。男人们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Written by in: 无聊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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