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26
2008
9

买书记

飞来横财,原来也是会砸到兄弟头上的!

前一阵在当当网上订书订重了,多花了一百多块,心中很痛。痛到懒人如我,也跑到邮局去把多订的书再寄回去,希望那一百多块银子能被退回来。哪承想退回来的是全部上次订书的费用,六百多大元呀!兄弟我心花怒放!

小孩说,有个人去银行取钱,遇上ATM机器出故障,取10块,出来10000,于是那个人取了10000块,抱了10000000银子回家。后来,这个人就被判了死刑。再后来,又被改判了无期。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六百块钱总整不死人,难道还能退回去?当然要花了它!所以我就把放在当当网上暂存架里的书全部买下,很大的手笔呀!结果连那六百块钱都没花完。可惜,最近好看的书不多,而且既然是放在暂存架里没买的,大多是些鸡肋。书单如下:

中国文论:英译与评论
雅克和他的主人
川菜杂谈
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缘缘堂随笔
江湖丛谈
赭城
八十年代访谈录
黑暗时代的人们
京都一年
东方游记
比我老的老头
幸福的建筑
中国的城市生活
一个人的好天气
中世纪的城市
好兵帅克
致女儿书
草原帝国
旅行的艺术
城市九章
我与故宫五十年

这样写一遍,发现其中鸡肋真的很多啊。汗。

再来说说买书时好玩的事情。

回国之前,台湾太极拳大师托我帮他带一本书。”王光祈论文集”。因为台湾太极拳大师本行是搞乐论的人,王光祈大家可以自己放狗出来搜一搜,大概是搞乐论的专家,又因为是在四川活动的,所以关于他的书应该能在成都找到。起码台湾太极拳大师是这么想的,而且这本书真的让他在孔夫子上找到了。于是他把书名,书店名和店主的手机号告诉我,吩咐我去给他找这本书。

如果他早说,孔夫子,问题也就解决了。我上网,汇款,收书,刷刷刷,管它是在成都还是在海南岛呢。然而我不知道呀,回德国之前一个星期的时候,才施施然给店家打了个电话。寄钱八成要把事情整黄,所以只好自己去拿书。而此时我才得知,这家二手书店早就倒也。那个有气无力的店主(只怕也行将走上青文的不归路)在我步步紧逼下终于同意我去他家拿书。

而他家,在“北一环路二段七号院23栋”!这是一个多么讨厌的地名啊!而且在北城区!北城区,除非是遇上要迎接久别的情人这样的大事,我是从来都不去的啊!

然后我就在烈日炎炎下坐着公共汽车来到了北城区!汽车啊,灰尘啊,略过不表。单说我怎么去找这七号院。北一环路二段是一条很长的大街,上面分布着无数个语焉不详的大院,哪一个是第七号呢?

我问了很多个面目模糊的门房,买报纸的大叔,溜狗的大妈,望风的扒手,执勤的警察……终于来到了一个“铁道部的”七号大院门前,然后被告知,这里没有23栋!这里的楼到17栋就没有了,我应该去“教育局”(或一个另外什么单位,忘了)的七号大院!

于是又是一番寻找……最终来到了另一个七号大院,在院里转了很多圈,才来到一个小平房前面,有几个人说这就是23栋,当然也有一些人说这里不是23栋。于是,我开始给半小时前才通过话的店主打电话,他居然就不接了!

我大概在打这20个电话的时候把我一辈子所知的脏话都骂尽了(还是很可观的哦!)最后这位听起来象个鸦片鬼似的孔夫子店主终于接起电话,他告诉我,他根本就不在23栋,他住在39栋。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后他果断地挂上了电话。

我操!

“教育局”的七号大院里面当然又没有39栋。而据说叫做七号大院的也只有两个。我只好折回“铁道部”那边。“铁道部”的大院既然最多只有17栋,为什么又会有一个39栋存在呢?然而“铁道部”的人说有:穿过这个巷子,在厕所那里倒左手,再往前过幼儿园左转,然后再问其它人。“铁道部”的人如是说。

城堡!城堡!

我于是穿过这个精密的七号大院。这里的房屋陈旧而简陋,都是70年代末期修起来的砖混结构的单元楼和筒子楼。楼下的厕所发出恶臭,人们就在厕所旁边的街沿上坐着乘凉,掏耳朵,说闲话,顺便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注视着我这个满脸焦虑,行色匆匆的外来者。

我问自己,在我们这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里,究竟有没有一栋,哪怕是一栋,可以被称为是“社会集合住宅”的大楼呢?

密密麻麻的阳台上晾满了床单,从床单之间飘出阵阵油烟。一楼的窗户开敞着,五楼的窗户外面装了密密麻麻的铁栅栏。空调危险地悬挂在半空,下面更加危险地挂着一盆君子兰。

在“左转,左转,左转,左转”了很多次以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通往39号楼的虚掩着的小门!此时我的胃已经由于快速的左转极度不适,我马上就要吐了啊!于是赶紧给店主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他下来之后能够一把抢过他的“王光祈论文集”,再把所有的脏东西都吐到他身上。

然而看到那个店主之后我就吐不出来了。这个象一团灰仆仆的大棉花一样的男人眯着眼睛把书塞到我手里,一言不发地收过12块钱,在听到我愤愤的“你不愿意卖就别登出来啊”之后只是稍纵即逝地笑了一下,就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

就酱紫。

Mar
25
2008
0

一次夭折的行动和一次刚开始的行动

夭折的行动是这样的:有人给我一个机会去大凉山给小朋友们修一个小学校。这种项目是俺长期以来的梦想。到最近终于有可能亲眼去看看当地的情况,然而地方上的官僚一个电话打来击碎了俺的梦想——前段时间雪灾,大凉山区受灾惨重,所有的人忙着救灾,没有谁有精力来关注一所小学。更何况修好了的小学都被冻坏了。又有前段时间开大会,地方上也要开小会,所以大家都开会去了。又有人闹不和平,大家都忙着监督和平,更是不能让我这种可疑分子现在溜到山区里去。所以行动就夭折了,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啊。在此给关注过这个行动的人通报一声,还有那些捐书捐衣服的同学们,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小学还是会被修起来的。

刚开始的行动,就是我今天到日本了——我坐在塌塌米上,穿着黑白图案的和式睡衣(说起来这个睡衣,有人已经更加洋洋得意地在策划pajama party了),洋洋得意地写道。今天中午是模范男人同学把我送到机场。在他的目送下我凄凄惶惶地走过安检口,就被服务人员一声暴喝:去哪里?——东京。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某某某?——是啊是啊。就差你一个了,还不快点!

由于日本人的拖沓和行动组织者的惫懒我对这次行动一直就有或多或少的抗拒,懒得准备,懒得做功课,迟到早退,更加引起了行动组织者的不满,然而这是题外话。我懒洋洋地等着国航去东京的飞机,懒洋洋地听组团旅游者兴奋不已的叨叨:或云何处有吃“女体盛”(原文为“裸女大餐”),或云迪斯尼没意思不如组织购物,或云东京比不上巴黎,红磨坊天下无双不可不去…很快就上了飞机。

国航的飞机餐非常难吃。航程中我一直在看一本叫做“滇缅公路”(the burma road)的书,很好看。忽然想起飞到日本去看讲抗日战争的书也挺怪的,然而书的确是出门前随手拿的一本。快到了才极不乐意地把行车路线图拿出来看看,一看就傻了眼,简直不知所云。幸好身边坐着莫姓的大哥和姓周的姐姐,夫妻两是日本通。指点我行车买票,介绍我美食名胜。看我冥顽不通,下飞机后又带我去买了票,就差把我送上车了。世上还是好人多。

坐JR线从成田机场到旅馆所在的清川二丁目路途极远。好在换乘并不难。到站后下车走个20分钟就到旅馆。深夜清冷,路上无人,我拖着小拉杆箱一步三叹,满脑子都是妈妈的热菜热饭,柏林家中香喷喷的浴室和温暖的大床,或许还在痴心妄想别的什么,没出息到极点。四处游玩的心,这两年是彻底冷了下来,总是还没出发就生出了厌倦。换到年轻些的时候,或者我还会兴冲冲地跑到居酒屋里去要上一客小食,一斛小酒。可是现在,我就是一个胆小的,软弱的,受不了挫折,耐不住孤单的,没出息的家伙。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雕梁画栋 |
Mar
04
2008
2

窝打老道

我就知道,真的,我说了一万遍,事情最后会搞成这样子。
计划去日本,总也有三四个月了。到最后手忙脚乱把所有繁文缛节做好,一大堆资料交到日本使馆,也总有一个月了。可是日本人的签证,是要送到东京去审的,来来回回的打电话,搞到所有人不耐烦,签证就是下不来。
可是如果真的下不来也罢,趁早大家死了这条心。但是,如果是我去办签证,如果是我要在星期一中午11点半上飞机,那末,大使馆的电话就一定会在10点一刻的时候打来,告诉我万事具备,请君快来!
然后就是疯狂的最后的收拾,疯狂的丢三落四,疯狂地给taxi公司打电话,疯狂地在柏林的大街上狂飙,疯狂地在最后关头赶到机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日本大使馆!抵制人浮于事!抵制官僚主义!
这件事要诚挚感谢云同学,她在我慌乱无比的时候,给予我重要的精神以及经济(!)支持。
然后我就上了飞机了。
阿姆斯特丹的机场有很多花种子卖,可是我已经买了很多,各种蔬菜瓜果都买了一些,在机场又补购了草莓,果然是机场,贵得哇哇叫。回国后我要当一个快乐的园丁,请大家在精神上支持我。
上了飞机小姐分发报纸,我欣喜地发现有明报,明报!从来没看过的报纸,金庸办的报纸!立即拿了一份。
明报的周末版很厚,里面把百岁老人很不客气地称做人瑞。只是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人端”,可见香港节奏紧张,编辑没有时间做校对工作——类似的错误还有很多。
草草地翻了一下严肃的部分,把体育和赌马的内容丢开,经济踢到一边,我还是只有看副刊的份。
副刊上有黄碧云写悼念罗志华的长文,还配了她自己画的画。画得几好。黄碧云端的是个多才多艺的仕女,又会跳舞,又会画画,还会写悼文。前段时间听人八卦,以为她现在已经很不堪了,如此说来也不至于么。至于罗志华是谁,我就不太知道。想起来昨天晚上为了给香港之行做心理准备,在网上翻看亦舒老姑婆还看到她劝戒人不可开书店,“当心被书架倒下来砸死”
老姑婆那篇“心慌的周末”写得不错的,虽然是一贯的势利嘴脸随处可见,然而对香港那么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地,也还有点感人。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Feb
06
2008
0

雪国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Nov
21
2007
0

weimar

周末跟了一群同事去魏玛。魏玛呀,三年多不见了。

我盼望着在经过莱比锡之后就拐下高速公路去,通往魏玛的乡村公路在丘陵上起伏,麦田,农庄,成排的柏树,线条都要变得格外的柔软起来。然而他们选了经耶拿的那条路,穿过成排的民德风格的居民楼。忽然,就下起雪来。

雪真大,地上都积起来了。风呜呜地刮着,原来魏玛比柏林是冷得多的。

车从南面进去,这个城,三年不见了,还一点没变。小巷照旧地冷清着,卖烤肠的小摊寂寞地冒着烟,照相店的橱窗里,依然挂着格罗皮乌斯的头像,伸手支着脸,没精打采地看窗外人走过。

我们四处走,到处去看。大猫儿修的第一个房子就是魏玛大厅,很自豪地带着我们去看了,细细地讲。安娜阿玛利亚图书馆烧掉了,又修起来,我们也去看。有小书店里写着:歌德与安娜阿玛利亚,禁忌之爱。我很疑惑,安娜是比歌德要大得多的,然而或许她就是那个绿蒂,谁又知道。我们又去看山坡上教授们的小别墅,还有歌德的小屋大宅。我很喜欢歌德的小屋,是含蓄美丽的房子。

穿过魏玛的大街小巷,我又迷路了,同事们都笑话我。再在这里生活多少年,我还是会迷路的吧。这座美丽的小城不属于我。梦游般地穿过遍铺石板的小街,也许间或有一顶爬满了长青藤的小阳台吸引我的目光。然而那窄小的街道究竟弯向何方,与谁交错,却不是我感兴趣的题目。

入夜,我们找了一间厂房吃饭喝酒,过生日。我就这么满二十六啦,于是唱了歌,喝了酒,跳了转圈圈的舞。哎,疯了一晚上。

魏玛呀,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May
21
2007
9

BCN

从巴塞罗那回来。巴塞罗那这个城很好玩,城市里的区虽然紧紧地挨在一起,却各有各的样子。

比如沿海的老城区,就是典型中世纪的街道网格,纵横交错,层层叠叠。连城墙都在,古老的房屋挨挨擦擦,连看不见的立面都费尽功夫,随便拆掉一栋,就拆出来一个精致宜人的小广场——我说的是Eglesia de la Merce。

加西亚区稍微规整些,街道稍微有点横平竖直的样子,到底有点歪歪扭扭,显见得是长出来的城市。窄小的街道上匆匆走过好多学生样儿的人,没入不起眼的小酒馆里。

中间一大片新建的城区,Eixample,说明白是扩建。不知情的人看地图,以为到了美国——欧洲大陆上,几曾见如此规整规制的方格格城市规划?没有中心广场,没有星光一样放射开来的林荫大道。每个街区都一般大,每条街道都一样宽,一条斜斜的大道穿越整个城区,恍然就是百老汇——连名字都取得一般般地没创意,你叫宽街道broadway,我就叫斜马路Av. Diagonal。让人不由得感叹这真是市民的胜利,没有辉煌的凯旋门,不要美轮美奂的喷泉广场:中产阶级不需要纪念建筑,他们的钱都投到实在的地方——请看加西亚大道上米拉家的大宅,还有巴铁家的,也确实是每块砖都精雕细琢:如日中天的明星建筑师高迪,那是等闲人家请得起的吗?巴塞罗那的工业家和船主们不是没有自己的气魄,就算新城街道规划一成不变到极点,然而哪个街区又雷同了另一个?中产阶级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那把哥特教堂轰轰烈烈造到今天的气势,世界上还有哪个城市比得上?这个费工费时的圣家族教堂,风格一变再变,连材料都改了又改,到最后,竟然不像是在修教堂——看看水泥块上直直翘起的钢筋吧——要让我说,巴塞罗那人是在修巴别塔。

海边的新城区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现代的城市规划,就像没有规划——高楼一字排开,一个比一个冷冰冰干巴巴,那都是明星建筑师们的大作啊!楼下的空地被炸过一样乱七八糟,那里有建筑师在电脑上用三维软件规划出来的“动线”:走在空荡荡的水泥路上,举目四望,动线们无迹可寻,烈日下没有人想在这里“动”,除了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被现代建筑理论烤坏了脑子的学生们。这片秃秃的城区是一个失败的作品,与生活无关,与城市无关,不尴不尬,对了,我说的就是Diagonal Mar。

相比起来渔人码头就宜人很多,虽然对着地图,你会怀疑这里是一个集装箱码头——相互垂直的街道组成一个个紧挨着的同样长宽狭长街区,就像密密擦擦堆在一起的集装箱。然而那些街区都是由旧旧的居民楼组成的,楼上晾满了床单和褂子,各种颜色的遮阳布张开和收拢着,当街的小店里有地道的大盘小吃tapas,空气中漂浮嘈杂的浮世气息,让人想要大张开手臂拥抱生活。

写着写着,差点写成巴塞罗那的城市规划导游手册,我实在不能收放自如。那些真正打动我的:琳琅满目的集市里的货架,酥脆的章鱼圈,冰块上成山的柠檬和牡蛎,高高的棕榈树,尺度宜人的广场,气势磅礴的歌剧院,酷到极点的植物园,修道院般的皇宫,酒池肉林一样在天花板上挂满了火腿的小饭馆,甚至还有追求完美到极致的现代建筑——别忘了密斯啊!那些我都还没来得及写,然而我在巴塞罗那才只有四天。还有那些不能一一写出来的私人的巴塞罗那呢?那醇厚的红葡萄酒,难喝却让人不能停的红色罐装啤酒,还有夜总会深深地下室里诱人出轨的音乐,地中海沙滩上撩人的风……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Mar
26
2007
0

天气晴好,春游大肠城

他们总是说我应该去一趟大肠城。给的理由也很多,比如有很多青年风格的房子啦,离得近啦,左右无事啦,我马上就要回柏林啦,不一而足。所以今天天气晴好,我就杀向大肠城了。

大肠城,darmstadt,darm,大肠,stadt,城,darmstadt,大肠城。有关于城名来由的笑话,说大肠城先叫穷人城,armstadt,后来有人觉得不好,于是改叫蠢人城,dummstadt,这两个名字被混着叫起来,就成了darmstadt。

r跑到车站来接我,两个人一起坐街车去城中心的广场路易莎。然后散步去著名旅游点五个手指大楼。说起来这个大楼,我很早就在建筑历史的课本上见过,然而从来不知道它就在大肠城。上次是去女头家吃夜饭,晚上在车上忽然看见座垫的图案上有这个楼,才知道这楼原来在大肠城,真是后知后觉。那房子是当年黑森州的爵爷叫了艺术家来为他再婚修的教堂,而爵爷不为教堂接受的重婚,也作为大八卦和这枚青年风格的著名建筑一起留名千古了。

五个手指教堂在一片风景如画的山丘上,附近还有很多艺术家修的青年风格的小楼。我最中意贝伦斯那栋用蓝色陶片做线脚的小房子,象清瘦简约的美女,而且精神。

从艺术家小山丘往下走就是玫瑰花园,我们在那里消受了两大碗冰激淋,在未开的玫瑰花丛中讨论恶趣味的问题。和缓的丘陵向外平滑地延伸,一直到我们相信不能再往前走的地方。

下山的时候发现neufert修建的房子,看起来规规整整的像是社会集合住宅。其实这也符合neufert一贯的形象,然而r说那房子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总之细部还是很可看的。我只是没想到neufert还修房子,我以为他生下来就给老speer编建筑规范集呢。

之后骗到了r的女友安娜烧的茶,灌饱了就回法兰克福,在车站猪打电话说回汉堡了,那么下个星期就去汉堡了。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Mar
24
2007
0

我终于在慕尼黑停留了两个小时以上

周三早上不到四点就起床了。五点,从火车站搭便车去慕尼黑。十点钟有约会,跟蓝天组的Wolf Prix教授一起看他的新作“宝马世界”,然后采访他。

我在车上睡得昏昏沉沉,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车正开过安联体育场,大气包白白的不奇怪,可是为什么连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我迷迷糊糊地还没想清楚这件事,司机转过来说:喂,你准备下车了哦!下一分钟,我就站在了慕尼黑的茫茫大雪中。

“宝马世界”还是一个忙碌的大工地。采访很顺利。结束之后跟Prix少少聊了一阵,看着雪似乎下得小了,我就决定去看看慕尼黑。

坐地铁,从马利恩广场钻出来,就看到那个哥特风格的市政厅。围着马利恩广场走,慕尼黑有什么意思,还暂时未见分晓。下雪下雪下雪,鼻尖上的雪都不化了,天气冷得让我决定放弃观光活动,一头扎进了h&m的“五个院子”。

五个院子是个适合消磨时间的地方:有画廊,有书店,有衣服家具小玩意,有咖啡,有泰国菜。于是我先去看了一阵画,又去填了一肚皮咖喱,然后试了试各家的春装,在无印良品看了看那个曾经很喜欢现在没感觉了的碗,又跑去灌了一盅姜茶,然后去alessi跟店员聊了聊他们还没上架的07新货——跟台北故宫一起设计的厨房小件,最后在书店消磨完了剩下的时间——时差旅游系列之“莫尔瓦尼亚”还有“道连格雷的画像”。

将近五点的时候离开了五个院子。雪还没停,太阳却已经出来了,黄澄澄地照在马利恩广场上。好多人围在被太阳照得金光灿烂的市政厅前,似乎在等着什么,忽然叮叮咚咚音乐响了起来,钟楼上面的小人儿都转起圈子,人们开始喀嚓喀嚓地按照相机,报时的钟敲响了。原来已经到了我要离开慕尼黑的时候,可是雪还在下。

要感谢的是载我回程的女孩,她特意开车在城里绕了几圈,让我看了看慕尼黑——原来是一个整饬的大城,我喜欢大学区素雅庄严。然而我不能想象在这里生活,并不是每个城都有留人的魅力。

Mar
07
2007
5

yesterday once more

周末在网上热火朝天地买衣服。忽然msn“当”地一声巨响,然后有人跑来跟我说话。名字好奇怪的:辣子天空,又很耳熟。搭了两句话,才发现是八百年未见的海底。海底同学亲亲热热地跟我打了个招呼,要了我网站地址就神龙不见首尾地消了失,留下我对着电脑屏幕,居然怀起旧来。

我认识海底的时候,还是一个糊涂而变态的小朋友,加之浑浑噩噩。现在虽然依旧糊涂而变态,浑浑噩噩的考语却可以去了。那是02年,我刚发现tim的坛子,认识了一堆有意思的人,庆幸还有另外一个圈子的存在。虽然当时和现在,那些人都不赞成“圈子”。我也试着用代理上笑语,搞得异常辛苦,于是就想:出国就不用找代理了。当然,我出国并不是为了要上笑语。:)

既然说到坛子,当然不好用特别抒情的口吻。只是我当时有很多想不清楚的事情,后来慢慢地想清楚了。虽然太半是自己的功劳,hia。可是回想起来,跟当时认识的那些人,听她们说的那些话,不无关系。

怀旧的时候顺手翻了翻坛子里的存货,那时候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玩。看着看着,居然看见自己的旧文。居然就被忘掉了,现在贴过来,证明我是很无聊很自恋。是03年在魏玛写的。也是有头无尾的东西。

………………………….贴旧文的分界线………………………………

W城小记

今天吃掉圣诞日历上的第11颗巧克力,本来还要吃掉9颗才能放假,但是忽然罢课了,於是圣诞提前来到。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明明罢课的传单捏了一大把,还是眼巴巴地背了书包去教学楼探视,结果被人哄将出来。又试图去图书馆,结果又被哄将出来。真是反了。

也罢,也罢,忽然没事干,那就逛街吧。回家加点衣服,拿两个胶卷,慢慢晃荡到圣诞市场上去。

W城的圣诞市场很小,也没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就是附近的农妇来卖点巧克力啊,蜂蜜蜡烛什么的,人也不多。不过W城本身就是很小的城,两条街走通,街边建筑的立面都老旧而灰,面目模糊。这个城的特产就是文化,歌德啊,席勒啊什么的,每年都要牛哄哄地办文化节,周末街上挤满了游客,平时除了偶而一两个学生匆匆忙忙地走过去,四下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象闹了鬼。

文化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能吃不能穿,而且隔了几条河几座山,大家对文化的意见就又有了分歧。我现在日益地懒了起来,如果别人跟我文化文化地吼,我就不免觉得他面目可憎,所以在W城这样浓厚的文化氛围中,我分外地觉得呼吸困难。

我刚来的时候对W城的文化空气还不那么敏感,到W城是初秋,天气还很热,我每天闷在青年旅社里睡大觉,睡醒了就到厨房里去熬绿豆稀饭,搬一张小凳子守着我的稀饭锅看浮士德(守稀饭锅是有原因的,因为旅馆里的人随便,有一天有人想要蹭我的稀饭喝,尝了尝觉得没味,就放了很多盐胡椒和黄油进去,等我再去厨房揭开锅盖看到一锅黄澄澄的糊糊,差点被恶心死)。终於有一天来了一个漂亮的跳芭蕾舞的加拿大医生PHD妹妹,是个吃素的,见不得油腻腻的厨房,因为看到我每天熬绿豆稀饭,就对我很有好感,每日来厨房盘桓良久,然后得一碗稀饭满意而去。吃了几顿稀饭后她提出请我喝咖啡,我很高兴地答应了。於是在阳光灿烂的早上,我们一起坐到了歌德和席勒的脚下,PHD妹妹特意打扮了一番,细细地画了妆,虽然脸上有几个小麻子,但是昕长白皙,还是很养眼的。广场上有人在唱小曲儿,手风琴拉得抑扬顿挫,我抱着杯Latte Macchiato,觉得生活美满幸福得就象手中这杯甜腻腻的饮料,即使苦涩如Espresso,也被牛奶泡泡遮得严严实实。忽然PHD妹妹伸过头来,小小声声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啊。边说边露出很羞涩的神情,脸还小小地红了。於是我的心就砰砰地跳了起来,不会吧,就是几碗绿豆稀饭撒,她想干啥子噢。定了定神,我尽量从容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她又扭捏一下,才问,我一到W城,就听见大家都歌德歌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歌德到底是谁,是干什么的啊?听了她的问题我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老半天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接受不了,於是就付了咖啡钱走人了。

现在想起来,我的脾气真是太坏了。

今天就记到这里,忽然发现外面天黑了,就没有兴趣再往下写了。

…………..(中间打了一阵岔,东拉西扯了一番,继续往下说)………………..

叉君你不要这样么,我叫messer你就叫GABEL,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不恰当的联想的。

你那个D城,我确实一直想去,因为去过的人都说漂亮得很。9月朋友来约过一次,其时我正在考那个该死的试,实在脱不开身只好作罢,之后因为车不方便,就一直没去。我总想着一路开过去就到了布拉格,所以要坚持一下,等去捷克的使馆把签证搞定了再说。

今天终於下雪了,我先前一直担心,如果到圣诞还不下雪就太也没意思了。好在今天早上雪花开始飘,大片大片的,我一兴奋就跑到外面街上去,街上行人匆匆走过,头埋到领子里去,我兴奋了一会儿又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街上瞎激动,甚是没有意思,再走回家去也不愿意,所以就又来接着记我的W城小记。

这次还是秉承上次的意思继续说吃。一来这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二来欧洲人有一句俗话说,让我看看你吃的东西,我就知道你来自哪里。

W城的吃,其实单调无聊,但比起文化就实在很多。叉君在前面提到的烤香肠,是大众型的快餐食品,中午时分人手一根,就着芥末和小面包,大家吃得香喷喷,还很抗饿,我的意见,是比南边慕尼黑的白香肠和北边柏林的咖喱香肠都要好的。所以在W城不见麦叔叔的大牌子,德国的当家快餐土耳其肉夹馍在这里也不是很行销的样子。

其它的东西,也很质朴,最基本的原料就是土豆,最有名的菜就是土豆丸子和烧肉就着酸菜吃,想当年,歌德的肚子里,也一定塞了很多这样瓷实的土豆丸子,所以他才能在书桌前面一坐就是几十年,写了一本天上地下的浮士德出来。甜点也不像某些著名地带比如维也纳出产的那么滋润爽口,W城著名的甜点居然是咸的,叫做洋葱蛋糕,我开始一直不敢试,因为觉得把洋葱往蛋糕里面放很是无厘头。后来W城开洋葱节,我被人逼着吃了一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买过洋葱。

写到这里,肚子有点饿了,圣诞市场上,他们每天架个猪在架子上烤,吃的时候翻一翻,捡一块顺眼的地方用刀片下几片,就着酸菜和小面包,在这样的大雪天里,算是很般配的食物,没有芦雪庭或者烤鹿肉,也不是不能过日子的么。

(写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写了,我也说了,一贯的虎头蛇尾)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有涯之生 |
Jan
22
2007
2

第三日

我们的vw polo,蓝色的带黄色牌照的小家伙。

早上从睡袋里爬出来的时候,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断掉了。连续两天的竞走,再次证明了我老人家的年老力衰。然而sim还要走。海科他们租车那个地方在特拉维夫城的中心,我们得再从雅法走过去。

又走上耶路撒冷大道。白天这条路倒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在一个店铺前sim停下来,那里住着他曾在blog里描述过的海龟。让我再来描述一遍:那是个很小的黑洞洞的铺子,里面卖的什么不清楚。橱窗里有一个大鱼缸,鱼缸里养着一只海龟和一只鲨鱼。海龟浑身长了绿毛,一动不动地趴在鱼缸底面的细沙里,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据sim说,他观察这只海龟已经两个多月了,然而它从来没有动过。出于不知道什么理由,sim坚信这只海龟没有死,就是懒得动。跟海龟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只鲨鱼,它在缸里以极快的速度焦躁地绕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就像有人给它装了个马达。sim观察了它两个月,它就这么绕了两个月,以至于sim认为如果它停止绕圈就会窒息而死。离开这间压抑的宠物店(又或者是卖其他什么东西的)继续往前走,二十米开外是另外一家店。透过黑洞洞的橱窗,我们猜不出店里在卖什么。橱窗里放着几双鞋,一些杂货,落满了灰尘,仿佛已经在那儿放了几十年没动过。小店的门开着,一个老人坐在门后。他两腿分开,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呆滞。sim说这个老人每天都那么坐着,也没有人来买他的东西,他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继续坐着。我们以局外人有限的好奇心猜测着这个人的生活,sim甚至问我:如此了无生趣毫无尊严的生活,他怎么忍受?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高深了。那个老头木讷地坐着,目光里面没有任何答案。富有同情心的Sim在他的blog里面温情脉脉地写道:我该怎么办?我常常想,干脆买下这只乌龟,就在大街上当着店主的面把它从它的监牢里放出来。但是我没有勇气这么做而且:如果我帮助了这只海龟,我又该拿那位老人怎么办?

沿着海滨大道去城中心,才发现特拉维夫原来是个很现代的城市。宽阔的步行道上铺着彩色的行道砖,种着排排棕榈。道路的一边是成群的高楼,临海一面都是宽大的阳台,另一边是深蓝色的地中海,没有防波堤的地方海浪很大,海边有人在玩舢板,有人在放风筝。

在半个小时的急行军之后我们终于站到了那辆蓝色的polo前,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终于不用走路啦!

车向南开。不去红海那么远,我们准备去一个叫拉蒙水杯的大坑。据说在茫茫的荒漠里,因为流水的侵蚀形成了一个方圆一两百公里的大坑,想来应该有不俗的风景吧。

以色列的路很好,但听说事故很多。开出特拉维夫不久丘陵地带就慢慢消失,植被也变得稀稀拉拉。高速路沿途有牧人搭着帐篷,小凡说那是贝都因人的村落。高速路经过一个叫be`er sheva的城市,我们没有停车。隔着车窗远远看着那么多高楼在沙漠中突兀地拔地而起,是像海市蜃楼一样的风景。我想起夜里坐飞机的时候,从几万米的高空往下望,漫漫黑荒中偶尔会有一片灯火明灭。我总告诉自己,那里也有和你一样的人在生活啊。然而那生活会是怎样,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

茫茫的荒漠里,拔地而起的城市。

我们的第一站是本古里安在沙漠中的小屋。

本古里安在上上个世纪末开始参与犹太人复国运动,后来成了以色列建国后第一任总理。他毕生的理想是将以色列南部茫茫的沙漠变成绿洲,让犹太人重新在那里安居乐业。本古里安去世后,人们将他在沙漠中的故居改为博物馆,纪念他对开拓沙漠所付出的心血。

小屋在一个叫sde boker的犹太人定居点里,几间平房藏在层层叠叠的绿树中很难被发现。在那里我们听到了一个故事:50年代中的某一天,本古里安开着车从埃拉特回耶路撒冷去,途中他看到几顶帐篷,一群年轻人生活在那里。他停车问他们为什么要住在寸草不生的荒漠中,那些人回答道,因为这里是犹太人两千年前的故土,从独立战争时期他们就试图在此生存。回到耶路撒冷本古里安给这群年轻人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我从不追求物质享受,学术地位和个人功绩,也从不嫉妒某个人或团体。但是自从看到了你们,我无法克制内心深处对你们的敬慕。我为什么没有加入到你们伟大的事业中去呢?六个月之后,他带着妻子来到这片盐碱地遍布的荒漠中,成为了它的新居民。

小屋中的一切据说都保持着本古里安生前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居所的简朴,而是书房里铺天盖地的书。那间幽暗的小屋里有大约5000本藏书,大部分是关于宗教,哲学,历史和地理的。书架之间有一张小书桌,上面摊开着一部手抄的旧约。经书很旧很旧了,每一页都夸张地卷了起来。 书架的最上方有一尊米开朗基罗摩西像的小复制品,雕像的基座上刻着一行字:以色列,神将使你从死地重生。在这间书房里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以色列的国土上感受到信仰正面的力量。

屋外有一个小小的展览,满墙的图片展示着人们如何艰难地在沙漠里建造绿洲。一些树被种起来,一些水坝被修起来,有些地方开始有很多人居住。

离开sde boker,走出去不到五十米我们就又站在了荒漠里。Sde boker在一片高地上,向南望一层一层都是山。我猜测着,左手边应该是约旦,右手边应该是西奈半岛。当初摩西就是从我的右手边,带领着以色列的先民,越过无边无际的荒漠和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去左手边流着奶和蜜的迦南。

向南望一层一层都是山。

沙漠。

军车军车。

小羊。

经书上常常有这样的情节,一丛荆棘忽然燃烧起来,耶和华现身于火焰之中…

我们继续上车往南走,路上车很少。有时候有军车开过。路边偶尔会有公车站,站上等车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士兵。可一路都没有公共汽车开过,于是我们给以色列的班车时间设想了若干种可能性,最后确定下来的一种是:每个月都会有一班公共汽车开过某站,时间是早上九点,具体的日期不清楚。

我们四个人唯一完全一致的观点:以色列是一个盛产帅哥美女的地方,而且都那么的有型。朕们很喜欢。

大部分的公车站是这个样子。一大坨老老实实的水泥真可爱。

拉蒙水杯在一个小城市附近。爬上城外的一个山坡,一片茫茫的大坑就在脚下展开,让人想起“地陷东南”之类的说法。那大坑大概在一两百米之下, 方圆也不知道有多少里,很大很大就是了。因为那么大,倒显得不是很深,就像一个扁扁的盘子,说是水杯,真是名不副实。

拉蒙水杯。

拉蒙水杯的游客,腰间的饰品多么别致。

我们把车停了,沿着盘子边走。风很大,回旋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沙子石头都被吹得在脚下滚来滚去,仅有的几棵灌木也尽情地摇晃着。然而坑底却是一片死寂。站在山崖边往下看,一点儿有生命的痕迹也没有。岩石,黄沙,蜿蜒的干枯的河床,这片风景只怕千百年来都没变过。时间正是中午,我看看脚下自己的小小影子,又看看云朵在谷底投下的巨大阴影。这情形让我再次想起了摩西:当他站在这片荒芜的另一头,他怎么能让自己以及浩浩荡荡的追随者们相信,越过这片荒漠,等待他们的是富饶的国土?

离开拉蒙水杯我们掉头向北。日头已经偏西,关于晚上在哪里过夜我们有了分歧:我希望住在死海边的旅馆里,明早可以去死海游泳。海科建议我们现在直接杀向死海趁着太阳没落山赶紧游一游,晚上回耶路撒冷住在借来的那套房子里,舒服一点,还省钱。

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先去死海。路上的风景壮丽无比,我们经过了一片有彩色沙子的沙漠,又经过了一片军事基地。小凡说那就是以色列人的核试验基地,基地外面都围起来,挂着不准照相的牌子。我们在看到那个牌子之前兴奋地按了一通快门,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热气球。当然,看到那个牌子之后我们就老实了,谁也不想像前两天的报纸上说的那样,被两公里外的飞弹击中肩头。

神秘的热气球。

路牌一。

路牌二。

等到终于把无边无际的军事基地走到头,我们就进了山区。一路盘山道下山,海拔从正几百米下到负几百米。路上我们又经过了一个类似拉蒙水杯的大坑,没有拉蒙水杯那么大,却更漂亮一些。或许因为没有那么宽,所以看起来就更深。夕阳金色的光照亮了谷底。在每一个转弯的地方我们都朝下看,一两百米深的谷底总有几辆翻下去的汽车。大概不可能从那么深的谷底把七零八碎的车拖上来,于是它们就在下面烂掉,锈掉。这再次印证了以色列事故多的说法,于是我们每到转弯的时候就转过头去对开车的小凡声色俱厉地说:开慢点!小心点!

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万一不小心翻下去,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

降到不能再低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了死海。死海静得一丝丝的波浪都没有,真的像死了一样。它散发着某种硫磺一样的味道,映照着对面约旦的大山。那些山发出火焰一样红色的光,跟死海这边以色列白色的山截然不同。我问小凡他们,约旦那边的山怎么那么红。他们说,你如果去约旦那边往以色列看,以色列的山一定也是红的。我不太相信他们的话,可也想象不出来站在火红色的山崖之间,看一片镜子一样的水映着对面象牙白的山,会是怎样的情形。

去死海的路上。

还在去死海的路上。

死海。真的很死吧啊?

我们看到的镜面一样平静的死海,只是它的一小半。人们把湖面隔成田一样的一片一片,把水晾干,从盐卤里提炼各种矿物。复杂的工厂在湖边运转,成千上万星星一样的灯在复杂的烟囱和管道之间闪耀,有一种乱七八糟的井井有条的美。

乱七八糟的井井有条的美。

死海的另一边是一片碧蓝色的大湖,湖上泛着浅浅的波浪。它蓝得就像天下最干净最无辜的一片水,蓝得就像不是真的。它就那么夹在象牙白色和火焰红色的群山之间,大家一起在夕阳下相安无事。

湖边渐渐就多了很多大宾馆一样的房子,提醒我们这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各大宾馆都把湖边的地圈起来,在湖边支些阳伞放些沙滩椅。我们找了一大圈,终于发现一片被宾馆漏掉的沙滩。刚把车停好,海科就干了旅行中第一件让我莫名惊诧的事情。

旅馆区一。

旅馆区二。

他下了车,打开后箱,拿出泳裤人字拖和浴巾,说,现在我们赶紧下水去游一下,然后上车回耶路撒冷。说完他潇洒地转过身,在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往沙滩走去。

一年四季人们都可以在死海游泳,旅游书上是这么说的。然而现在是12月底,天黑了,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来,说到游泳,我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小凡他们在后面喊:诶!你呆会儿浑身硫磺味,在哪儿洗啊?远远地听到海科的声音从风中飘来:买瓶矿泉水冲一冲,回耶路撒冷去洗。

小凡和sim唉叹着,不知道回程的时候车里是什么味道。他们也取出了自己的泳裤毛巾劝慰我,说早上水里肯定比晚上还冷呢,而且我们明天还有好多安排。我没办法,只好把我的泳衣拿出来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往沙滩走。

站在沙滩上,天全黑了,冰凉凉的小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海科已经把衣服裤子都扒拉了下来走进湖里。他坚持不说冷。sim和小凡只好也硬着头皮脱衣服,而作为唯一没在死海里游过泳的人,我还在观望。小凡跳下水,大叫一声又跳了出来。原来的确很冷。然而他们说,下来吧,下来吧,你好容易来一次,不能到了岸边不下水啊。还都作表率一样走到湖水里去站着。我挣扎了一番,他们又说,明天是不成了,我现在下不去,明天早上10点照样下不去。于是我只好转过身去脱衣服。嘴里还在自我安慰,反正下去游一游就暖和了嘛。结果被sim听见,他说,你还以为死海真的能游泳啊?不过就是让你飘一飘,感受一下,根本不能和普通的水比。我听他这么一说,把解了一半的扣子又重新扣上,走到岸边伸了一个指头去探那个水,冰凉冰凉,油油的,我抬起头来说:同学们,我放弃了,我不游,你们也上岸好不好。那三个人听我这么一说,马上争先恐后地从水里跳了出来。

因为他们都下了水,回程的时候,车里果然有一股硫磺的难闻气味。我们要从海拔负三百米的地方爬上海拔一千米的耶路撒冷。路上开始下雨,天变得越来越冷。到了耶路撒冷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还要去加油站。以色列的汽油跟在欧洲一样贵,我记得在它的邻国埃及,汽油比矿泉水便宜。所以大家为啥不和平呢。sim在加油的时候碰断了油箱的盖子,大家一起在雨中痛骂德国车是质量低劣的塑料壳。加好油后回家,满城都没有空停车位,等到我们终于停好车走回那套房子,都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Written by in: 万水千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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