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篇唠叨 ]

我设计的路线,被姐姐称作是“很德国”。她的意思是强度太大,线路太长,只有吃土豆长大的德国老毛子才愿意那么干。但实际上,姐姐想去林芝,又想去加德满都,我是个可怜的上班族,时间有限,不安排密集点,简直不知道怎么搞法。总之在我从柏林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就坐早上7点的飞机去林芝了。时差什么的,就到高原上去倒吧。
第一天,我们在林芝城里逛悠。吃吃喝喝,计划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又去了城郊一个叫比日神山的地方。
(动身去西藏之前柏林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正是一年中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时光,蓝天白云,白天可以穿得清凉,太阳9点还在西边地平线上徘徊,夜里空气凉爽漫天繁星。虽然这样的时光短暂,转眼又是秋天的淫雨冬天的酷寒,但这几天足以让人忘记整年的烦恼了。
而我就选择在一个这样的日子飞回成都,从色彩绚烂的清凉世界掉入灰蒙蒙的桑拿桶中。哎。于是我在箱子里装满了背心热裤夹脚拖鞋,上了去高原的飞机,当然就被透骨寒风吹得直哆嗦...太阳这么灿烂,有咩搞错啊?
不过总算回到到了空气清新的世界。生活在中国,脏乱是如何无法摆脱的噩梦啊!
以上是无聊并且没有建设性的抱怨...)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郁郁葱葱的比日神山。比日神山是苯教的神山,教徒们转山的时候会逆时针行走,是跟藏传佛教教徒反过来的路线。神山上挂满经幡,有小黑猪四处撒欢奔跑。姐姐和我初见这样的景色非常兴奋,四处拍照。但雨很快就下了起来。
我们这次出游不幸是在雨季,很少遇到万里无云的天气。总是乌云裹着水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倾盆而下。好在高原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风吹着乌云,很快就去了山的另一边。而且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所以心情也舒畅。我们在雨势变得无法收拾之前找到一个废弃的气象站躲避,聊了一会儿天,等天晴再走出来,地面居然完全干了。太阳从云块的缝隙间露出来,照得群山金光闪闪。
最后要华丽丽推出的是我的新小玩具sony nex-5。话说我一贯的配置是尼康古老的FM3A加佳能小卡片。但小卡片去年坏了,镜头上一个黑点怎么也去不掉。我不想再买卡片机,又讨厌数码单反粗笨。正好去年奥林巴斯第一台号称拥有数码单反效果的小卡片出来,我就有点动心,但始终觉得它太不好看。那台机子是“向老款的胶片机致敬”,所以设计得与奥林巴斯的pen有些神似。我向来是认为,胶片就胶片,数码就数码。作为数码相机应该有骨气,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好像古老的胶片机,非常不给力。所以伸向钱包的手几度犹豫,最终还是缩了回来。导致回国那么久,也没张照片纪录纪录。所以“第二台可以媲美数码单反的卡片机”sony nex一出来我就毫不犹豫地买了。同学们,小钢坨做工很赞啊。图片质量不错,手动功能很强大,还有一个粉可耐的小彩蛋:机关枪。
选择机关枪功能,按下快门释放键,快门就开始“嗒嗒嗒”不停开关,这时候拿稳相机顺时针移动120度,出来的成果就是一张超广角宽幅照片了!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一样,请尽情点击进去看大图吧。(虽然大图也被我缩小了...)姐姐认为这是个很给力的功能,亲切地称之为机关枪。
[ 第一顿藏餐 ]

然后当然我们就又开始大吃了。
要说西藏还真不是一个能让人敞开肚皮吃喝的地方。食物不够精致不够品种丰富,味道也乏善可陈:牛羊肉煮得不够烂软,肥腻,膻味重,调味过于平淡;很多菜肴都有哈哈的酥油味;而奶制品制法单调,口感和味道都比不上法国和意大利农民的手艺;青稞更是只适合用来果腹。更别提那些深入西藏每一个角落的四川人和他们粗糙油腻的川菜了。
但我们还是一路神勇地吃将下去。在林芝的第一餐,我们就钻进了一家看上去还凑合的藏餐馆:牛肉汤称得上香浓,凉拌萝卜丝的清爽让我们回味了一路,而图上的蒸饺被称为包子。馅料是很奇特的土豆加牛肉,但土豆的味道不怎么尝得出来。一咬开,亮晶晶的油就喷涌而出,很快就在碗底凝结成一块脂肪。
[ 没有爱心的女性 ]

从“比日神山”一路走下来,我们找了个路旁的茶馆喝奶茶,遇上一只小花猫。
这只花生米一样的小猫对我们甚是好奇,跑到我和姐姐身边挨挨擦擦地讨宠,毛团团象只公仔,非常惹人怜爱。但我和姐姐都是唧唧歪歪的女性,很少爱心溢出放射母性光芒。大概首先想到的都是:这小野猫不知道有多脏,被它抓上一把可不是玩的。姐姐在小猫的步步进逼下默默地换了三次座位,我本来坐得较远,只好任由它在我的包包上摆出各种可爱的pose。
可是小猫咪又不满足只跟包包玩,摆了几个姿势发现没人搭理它,就选取了主动进攻,纵身一跃向我飞来。我大骇之下伸手一挡,小猫就飞了出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当然猫有九条命,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发现它夹着小尾巴出现在另一群茶客身边。
对于猫猫狗狗,我实在是很难亲近。以此类推,什么小婴儿啊,布娃娃啊,都是让我退避三舍的物种——我亲爱的妈妈对此表示了深深的不解和失望。
[ 去大峡谷的路 ]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离林芝不远,但是要去并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大峡谷并不通路,我和姐姐也没有徒步大峡谷的“精神预算”。作为普通游客,我们被告知只能进入大峡谷开头大概30公里的一段,并且一定要参团。
这个“团”给人感觉非常之黑社会。完全是垄断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不参加就无法越过岗哨进入大峡谷区。外国人要参团必须特特申请,据说还很难申请到——因为大峡谷紧临中印边境的缘故。当地人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旅游公司跟中央某位高权重的女性领导人拉上了关系,本地自然无人能与之抗衡,那么参团的收费也相应地非常之高——我觉得,比我在意大利胡吃海喝地逛荡一天花钱多多了…
参观有两种可选方案,水去陆回,或陆去水回。我们选择水去陆回,到了码头上,已经有一字排开二十多辆橡皮艇在等着。我们一路从河上飙到峡谷谷口,又有20多辆蓝色大巴车等着拉我们深入30公里,沿途设了几个站点,每个站点停车15分钟参观。看完中午到派镇吃午饭,然后大巴车拉我们回林芝——这是最让人受不了的一种游览方式,但是如果不拿出几天时间来徒步,简直是别无选择。
于是我们就在天还蒙蒙亮的清晨,坐车来到了叫做娘欧码头的起点站。这里的雅江水宽而缓,江边有片片湿地,长满柳树。柳树枝叶茂密树干粗壮,完全没有江南柳那样秀美的姿态。在清晨的雾气中层层叠叠的怪柳林,很有种肃杀的气氛。
[ 从前有座山 ]

橡皮摩托艇启程的时候,雅江的江面还很宽阔,江流虽急却并不汹涌。两岸山连着山,阴面山坡上树林茂密,阳面的山坡却光秃秃的。山脚下有绵长的滩涂,山民们为了防止水土流失,在滩涂上种满了柳树,水涨起来时,柳树就站在水中间。
开了一阵,我们看到一片白沙山。这片山很奇怪,就是细细光光的一堆沙,跟周边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上面也什么都没长。开船的人说沙山的所在是回风口,江水在这里转向,顺着河谷吹来的风,风向也随之改变。风速一慢,风里裹带的沙子都落了下来,年深日久积成了这么一座小山。
这个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于是我们也不再理会这片奇怪的沙子。
过了两日租车去鲁朗,开车的师傅是附近山民。吃饭时聊起雅江峡谷,他忽然也提起这座山,问我们是否知道沙的来历。姐姐和我于是将橡皮摩托艇司机的说话如此这般地重复了一遍。
师傅喝口茶,出个神,才慢慢说,这是他们糊弄你们的。我们乡下有个说法,说是那里以前有个妖怪。。。
呃。。。非常不好意思。。。隔了这么久,我已经无法复述这个情节曲折的妖怪故事了。大概就是有个妖怪做恶多端,终于来了一个佛爷降妖,几番斗法,最后将妖怪用沙子压在河边。所以如果人们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沙子在哗哗地不停往水里流,而沙山的体积却一点不曾减小。那是因为妖怪法力很强,佛爷要不停地变出新沙子才能将它压住。
师傅讲完了这个故事,又悠悠地抽了一口烟。
我很无辜很礼貌地问道:那您觉得沙山是怎么形成的哪?
师傅眨眨眼没听懂我的问题。姐姐迅速而坚决地丢过来一个白眼。
[ 峡谷风景 ]

大峡谷的天气据说一直是很莫测的。我们看到的情况是彤云密布,雨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倾泻而下,象一道灰色的幕垂在云层与江面之间。稀里哗啦下上一阵后,云层间会出现一个蓝色的豁口,带给我们点点希望——或许运气好,能够看到南伽巴瓦峰。
进入峡谷,江水就浪奔浪流了起来。姐姐大赞很有气势,我却觉得不如小时候所见的三峡:山不够高,谷不够深。也许是没有去到峡谷深处吧。还真是挺遗憾的。
很给力的是,南伽巴瓦峰忽然就露了那么一小脸。虽然露得十分仓促,我连相机盖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山上层层雾气就又合拢来。白茫茫一片,让人无法想象后面藏有恁大一座山。
不过…雪山如果不亲自爬,也就是那么一个样子:黑黑的巨大的石头,上面盖了点白雪,结了点冰。南伽巴瓦也好,珠穆朗玛也好,那耀眼的多少多少米很难感受到,所以每次都会生出“不过如此啊…”的想法。

[ architectural highlights ]

去娘欧码头时天还没亮,我们的出租车穿行在仅容一车通过的乡间小道上,除了车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而姐姐和我在半睡半醒之际东倒西歪。
然后我就不知道怎回事,觉得前面路边有一个东西越看越不对劲:这么淳朴的藏区的乡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形体很简单但又并不老实的房子。
车越开越近,终于我大声嚷嚷起来,哇里哇啦,我认识这个房子我认识这个房子!
司机师傅丝毫不为所动,呼地一下就开过去,把那个花里胡哨的观景台抛到后面去也。
后来我认真地一番回想,确定ss的重庆师兄果然是在林芝修了一个观景亭。大清早的,我于是好生为自己的职业敏感度感动了一阵。
再后来又发现,那个黑暗中完全没看清楚的观景台只是一个前奏。一路上黑社会旅游公司的所有站点都有“标准营造”事务所的大作。虽然事前完全没做功课和心理准备,但这一路还能有现代建筑看,那也算是赚到。
这些簇新的现代建筑,当然要比一个普通丑旧的游客集散中心或者观景台好很多,与周边环境也可以说融洽,大大为林芝和黑社会旅游公司扳回一城。但我还是要吹毛求疵地说,那种修一个钢筋混凝土房子,再在面上贴当地石片的做法,我觉得很不诚实——要么就直接修混凝土房子;要么就仔细研究当地做法,力图找到一种能够满足承重及水暖要求的老法新作——但也许真的是我太过吹毛求疵了吧。
[ 松茸 ]

在峡谷里碰到一个老农民在路边挑了担卖松茸。那松茸长得甚粗大,摸上去也结实,一看就是好东西,(据说日本人很好这一口,“以形补形”)老农要价也相当低廉。于是姐姐小手一挥买了两斤。
回到林芝城里,我们找了一家馆子,请他们把松茸做给我们吃。两斤松茸洗好切片,一半烧肉一半煮汤。我守在厨房里跟老板虚情假意地聊天,其实是为了防他将我们的胖大好松茸换成自家菜架子上的次货。老板也不介意我小家子气的举动,一边哗哗地冲着水洗蘑菇,一边啧啧赞我们买得好,说是林芝城里别说看不见这么新鲜肥美的松茸,就算看见了也卖不起。我听得开心,照单全收。
煮汤的那份,是在鸡汤肉汤里川过。烧肉则是烧的满地跑的藏香猪肉,五花肉皮厚瘦肉多,一点不油腻。烧藏香猪肉是店家的建议,我的本意是要清炒,店家说松茸要用大油来起味,听上去甚是有理。

[ 糟心 ]
今天上网看到梁从诫先生逝世了。又少了一个好老头,希望他走好。刚好我的游记也进行到了与环保有关的章节,那么更是要多叨叨两句。
话说林芝附近有一个巴松错,也是著名的神湖,我们游玩过了雅鲁藏布大峡谷,就包车去巴松错参观。
去路沿尼洋河谷一路向东,到巴河镇转而往北。巴松错就藏在四十多公里后的大山里。那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尼洋河清而缓,宽阔的河床时时露出水面,上面长满了盛开的石楠。这样的风光让人看了神清气爽。
河谷里的石楠
但我们的目的地巴松错却让人好生失望。那是一个长而窄的堰塞湖,水质混浊,水色诡异,那样泛白的绿,不象碧玉,却象不透明的浅绿色玻璃。姐姐和我自然就大声评论了起来,表示对巴松错这一著名风景名胜非常之不屑。我们的司机是个好脾气的中年男人(就是给我们讲神仙故事的那个人),耐心听了评论后,心平气和地告诉我们巴松错从前水色清亮,风景如画,因为前几年开始修水库,水质大变,风景于是也大不如前了。
巴松错之水浊兮
我们似信非信地听着,转头又回林芝。再往巴河镇开,山谷里的天气却变得云遮雾障,山区里升起白烟,把天都掩住了。我还以为遇见了奇异的自然景观,司机却说,也是因为修水库要放火烧山,才有这样的浓烟滚滚。我们仔细往河谷看去,果然有人把树砍下来聚成一堆一堆点燃,火堆上冒出滚滚白色烟雾。我们于是大大地震惊和愤怒了!

司机师傅又说,附近的山民对烧山和修水库,也是愤怒而毫无办法的。
再往外开,到巴河镇上去吃饭。这里的特产是鱼,有一种巴河鲶鱼,据说味道非常鲜美。以前也是很平常的水产,这几年因为涸泽而渔,日见稀少,要买到500元一斤。我们正啧啧称奇,点了价格正常的两尾普通鱼类,说话间来了一辆军车,下来一个军官服色的人,趾高气扬,一进门就亮出大嗓门,高声要了5斤巴河鲶鱼。
[ 牵丝扳藤的照片 ]

话说我喜欢照相,但是不太喜欢研究照相器材和技术。以前还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单反常常在玩,后来因为照出来的大堆胶卷没有时间冲洗,逐渐站到了数码卡片机使用者的阵营里。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拿着手机四处咔嚓,彻底走上万恶小清新路线。
不过这次有了nex5。作为一个好玩具,它有很多快乐的小功能,让我在摆弄之际遮莫体验到技术派们的乐趣。比如用小光圈长时间曝光拍出的瀑布,那千丝万缕的水流是我从前绝对嗤之以鼻的。那种图片kitch到要命,只能放大了挂到乡下小饭馆的墙上,并在下面写些“开张大吉”之类的言语。当然了,我的小饼干头压根拍不出这样的效果,大家要说我是酸葡萄也可以。在西藏一路游玩的路上,我发现nex5居然有一个26的光圈!于是放弃原则,一路上逢瀑布便拍,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甚至有一天晚上妄想要拍星星!
虽然照片很恶俗,但我还是兴味盎然,很享受科技进步为我们的文艺生活带来的种种好处。
[ 小瑞士 ]



鲁朗号称小瑞士,也确实有点瑞士的意思:大山,林场,小木屋,明亮的色调,甚至村口的环形车道也是瑞士山区乡村道路的格局。
鲁朗所在的林芝地区受广东省支援,房屋修缮过,看起来比西藏其它地区要新要好。因为气候湿润,林芝民居都顶着木质的坡屋顶,而不是藏区常见的夯土平顶。木顶受潮会生霉,隔年就需修缮,耗费时间精力钱财。在广东人民务实风气的带领下,林芝人把木顶都换成了便宜耐用的彩钢板屋顶。
我想彩钢板屋顶也一定有很多问题,比如保温性能不如木顶;比如大量耗费钢材很不环保;又比如,这些顶都不是西藏生产的,从外地运进来也应该有好一番折腾。但是彩钢板耐用防潮,更加上一些其它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于是经常有整个蓝色顶的村庄,或者红色顶的村庄,更夸张的还有村庄顶着浅紫色和橙色的顶。生硬的色彩与单薄的材质与其下的建筑和周边的环境都格格不入,像是某个本来自然淳朴的美丽乡下姑娘忽然戴了一顶缝着大鹦鹉的帽子(比如satc里carrie结婚时候戴的那顶)。
一定要用彩钢顶的话,灰色也可以吧,起码色调会与周边的自然环境比较协调。我们一路经过很多乡村,各种怪异的颜色都欣赏到,灰色彩钢板顶却只有一个小村子在用。我想大概人民群众对鲜豔的色彩比较喜闻乐见吧。林芝民居的外墙色彩本来也是很明亮的(但是很奇怪,同样鲜亮的色彩,涂在木材上看起来就协调顺眼很多——当然,木建筑上的鲜亮色彩也从来不会有大面积的色块,各种纯度很高的色彩混合后自有一种灰度出来)。
只有鲁朗的民居保留了原来的木质屋顶。风雨濡湿,暖色的木料变成泛白的灰色,沉默在大山中,优雅而静谧。不过当地的居民很郁闷,因为是旅游区,他们必须保留这种原汁原味的老式屋顶取悦观光客,每两年维修一次。尽管有一些政府补助,他们还是希望能把木顶换成耐用的彩钢顶。看来林芝人也知道灰色木头顶好看,但在与经济实用的pk中,木头顶惨败于花枝招展的彩钢顶。
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处处都有这样听上去很笨拙的小故事。涉及到故事中的人个个都精乖无比,只是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其实如果非要保留原汁原味,也可以给鲁朗人民换个灰色亚光的彩钢板屋顶吧。或者继续使用木顶,那么改变一些处理木料和屋顶的技术,都可以延长屋顶的寿命。鲁朗多林场,当地村民就应该使用木头做建筑材料而不是内地运来的钢材。木板如果先在风雨中搁置一年再使用,要比直接砍伐下来就搭到屋顶上抗风雨的能力更强。而在木板下垫加一个空气层促进通风,则可以很好地解决潮湿发霉的问题。这样的木顶用个10年8年完全不是问题。瑞士人在他们的小村庄里,也正是这样做的。

[ 白马青松 ]

鲁朗林场里养了很多俊美的马。
小河边水草丰美,有一匹白马在优哉游哉地闲荡。再往后是色彩深邃的大山,山上有层层叠叠的杉树。这样的风景活脱脱就是一幅东山魁夷的画,幽寂清冷,又空洞,又美丽。
山的另一边,好像就是雅鲁藏布大峡谷了。
[ 小河沟 ]

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张照片,后来用来做了手机桌面。
其实就是一道水沟,水沟旁边有枯树和荆棘,还有某种象是巨型蒲公英的植物开着紫色的花。
为什么喜欢这幅照片呢,因为拍下来之后,我发现照片中的场景有点象Millais那幅著名油画上的小河。嗯,当然了,只是奥菲利亚漂走了。
[ 石锅鸡 ]

终于又可以说吃了!
这次所吃的,是鲁朗有名的石锅鸡。这个锅是用整块云母凿出来的,非常沉重。黑色的云母中有斑驳的晶体,让我想起以前在埃及淘来的雪花石膏大碗,可惜它们都碎掉了。这样巨大的云母据说只有不通公路的墨脱才有,背夫花上几天几夜把石头背出来,再凿成锅,一个小锅就要上千。一个外形质朴的土特产能卖到这样的价格,说明鲁朗石锅确实得来不易吧。我倒是很想买一个来煲汤,可是想到一路上都得捧着个10斤的大家伙一直走到尼泊尔,只好抹抹眼泪作罢了。
前几天吃松茸我们也用到了石锅,可是当时是煮好的汤,放到石锅里烧热,再煮松茸吃。石锅也就是一个普通容器,并没有什么特别,松茸之香,即使是放到钢筋锅里煮过,也不会有丝毫不同。而且那天的锅簇簇新,一看就是拿来摆样子的。
而今天则不同,在去鲁朗的路上,司机就帮我们定好了这锅鸡汤。鲜美的走地土鸡加上各种山参草药,早就在石锅里慢慢地炖了好几个钟头。石锅厚重,导热很慢,最适合用文火慢慢炖煮,香味都被封在了汤里。
啊…销魂啊…
摆在我们面前的锅,不知道已经煮了多少只鸡,表面有一层蜡质的油雾。鸡汤雪白,香气扑鼻。汤里原来也放了松茸,当然了,没有我们自己买的粗大,但味道也是鲜美的。姐姐和我几乎没有吃什么鸡肉,一碗一碗地喝汤,喝到满头大汗。
那样的酣畅淋漓,简直让我们想念了一路呀。
[ 布达拉宫 ]

在林芝勾留了几天,确定我们都没有高原反应,姐姐和我就搭着公共汽车去了拉萨。
一到拉萨,我们当然立即就去参观布达拉宫了。
我爸妈都在三线单位工作,所以我是在典型的三线单位式大院里长大的。不知道三线单位为何物的人,可以参考一下贾樟柯的“廿四城记”。总之那是一个位于西南小城郊区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城堡。城堡里有办公楼,住宿区,电影院,幼儿园和种种其它生活所需的设施,城堡外面有围墙。而我爸妈所为之工作的那个三线单位的城堡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建在一座山坡上,那座山突兀地耸立在周边的农田之中,从半山腰而上,层层叠叠的房子依山而建,一排排错落的窗户拥有某种节奏感。
有多少次,年幼的我从外部接近这个山上的城堡时,都觉得它很像图片上的布达拉宫。我甚至认为真正的布达拉宫就应该是“我们单位”那个样子的。
终于我站到了“真正的布达拉宫”里。而这个布达拉宫里居然连电影院和幼儿园都没有,更别提幼儿园里的滑梯和秋千了。
这个布达拉宫里有数不清的台阶,还有很多的经书与佛像。在黯淡的酥油灯的微光中,巨大的纯金的舍利塔占满了宫殿中并不宽裕的空间。叫舍利塔也许不对,因为那金色的巨物中躺着的据说是十多位统治者的肉身,细想之下,让人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在西藏的时候,为了搞清楚老喇嘛的事情,我买了一本叫做《西藏贵族世家》的书。游玩活动结束以后,我又买了一本书叫做《西藏是我家》。后面这一本是非常推荐的。
这本书的作者扎西次仁本来是个穷苦人。后来他接近到西藏的上流社会,还经历了共产党进藏的年代。1956年,他在印度为达赖喇嘛的哥哥工作,又被他们送到美国去留学。
在美国,扎西次仁开始用“文明社会”的眼光反思自己在西藏的经历和西藏本身的历史。这个被启蒙的人渐渐有了一个念头,要在西藏推行现代化。
扎西次仁是不相信共产党的。但他仍然在1964年离开美国和达赖喇嘛去了中国。他的初衷是借住共产党的力量在西藏继续推行土地所有制与政治制度的改革。但很不幸的是,其时共产党正在全力以赴搞文化大革命,并且把他也搅了进去。
于是扎西次仁就像那个年代所有的中国人一样受了很多苦。但文化大革命过去之后,他仍然放弃了去美国的机会留在西藏,在书的末尾,他引以自豪地讲到自己修建了很多学校,为西藏的下一代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也许有人会从他手中接过“西藏现代化”的接力棒。
扎西次仁热切盼望西藏实现现代化,同时也在书里清楚明白地讲到了要实现现代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一个明白事理的聪明人,在经历了沧桑之后对世界无法再抱有任何玫瑰色的幻想。而此时仍然能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总是让我感动和敬仰。
啊,本来是在讲布达拉宫的,忽然就扯远了。下面这张图,是一个小小的构造节点:

拉萨地区很冷。贵族的屋宇外往往包裹着一层草垛子。这种草叫做白玛草,晒干之后染上赭红色,堆在墙外就是天然的保温层了。但据说制造工序复杂,而且过几年就要整个换一遍,所以小民百姓是用不起的。这张图上的草垛子被既然被堆在不需要保温的围墙顶上,那么多半不是为了保温,而是为了红红白白的好看。既然草垛子已经是贵族的标志了,当然要多多地用起来!
[ 宗教诉求 ]

布达拉宫之后就是大昭寺,姐姐和我走的绝对是传统游客的经典路线。
大昭寺的门口有很多善男信女在磕头,在他们的外围是游客在拍照,我属于外围人群中的一个。鄙视自己一下。
当然我的鄙视自己,并不是说我想要挤进圈内,成为善男信女中的一个。我只是鄙视自己那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在别人直面神圣的私密时刻放肆地观察和拍照。我看着那些笃信的人们重复着单调的程式,不知疲倦。趴下,手掌和眉心点地,站起来,合十,举过头顶,再趴下。我忍不住举起相机来记录,又在心里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大昭寺门前的花岗岩石板被信徒们用身体磨得精光发亮,一尘不染。我是不是更应该去照那些石板?信徒们有这样的体力和决心,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坚持用高强度的全身运动去向想象中的神明证明什么。既然我不认可,是不是应该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求得解脱。只需要折磨肉体,未尝不是简单的幸福。
[ 政治极其不正确的吃喝评论 ]

接下来要再讲一讲藏餐。虽然前面已经说过了,西藏没啥好吃的。在海拔较低森林茂密的林芝,好歹还有土产如土鸡土猪各色蘑菇,到了空气稀薄干燥寒冷的高原上,吃喝的质量就大幅度降低。
我很政治不正确地觉得,气候条件恶劣的地方,人们没有精力和兴趣丰富物质文化生活,所以会穷困,穷困导致愚昧,愚昧驱使人们笃信宗教寻求寄托。对我们游客的影响就是必须参观大量宗教设施,以及没有好吃的。
在拉萨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寻到了大街上的一家普通藏餐馆里,点了几个普通藏菜。
首先是酥油茶。我因为不爱喝牛奶的缘故,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评论这种游牧民族的经典饮料。对我来说,饮料而加盐,实在是很重口味。
不过,彩色迷你暖水瓶很萌。
然后就是羊肉。很肥的羊肉大块煮过,沾辣椒面吃。因为我受不了过于腥膻的肉类,所以也没有资格评价这道菜。总之就是要趁着很烫的时候赶紧大口消灭吧,如过稍微凉下来,那种浓厚的油腻简直让人无法下咽。

另外,要吃这道菜,没有牙线可真的是不成。
在这张图片的背景中,还有糌粑。说到这里我很惭愧地承认,虽然绿色生态健康,但,但,但我还是不爱吃粗粮…这个青稞面和着酥油捏成的干坨坨,姐姐还能勉强吃下去一个,我是咬了一小口就缴械投降了。若在平时可以大口喝水,今天可是只有酥油茶啊!
接下来,人参果饭。极其不好吃,忍无可忍,瞪着眼睛吃了两勺就放弃了——这在以前还是逢年过节才能吃的好东西呢!神马玩意!油乎乎的,而且拌着白糖,油米饭拌白糖是有多难以下咽,然后那个人参果青梅日布也相当地乏善可陈,口感有点象核桃,味道不详。

[ 酥油灯 ]

上一张酥油灯的糖水照片。在西藏,酥油真是无处不在!
[ 夯屋顶 ]

拉萨的很多寺庙都在修缮中,在大昭寺,我们看到了当地人夯屋顶。
夯屋顶是一种欢乐而缓慢的工作。年轻男孩们握着一人高的大榔头站在屋顶上,唱起某种类似歌桩的欢快调子,和着节拍反复将榔头往脚下砸,直到把屋面夯结实。屋面的材质是一种暖色调,看上去象某种原始的水磨石,里面掺着碎石子和泥沙,我猜一定还有酥油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妇女们出场了,她们用一种小圆石打着圈磨挲夯实的屋顶,把本来凹凸不平的地方都磨光。妇女们不唱歌庄,有时候说两句闲话,大家就叽叽咯咯地笑起来。我攀着梯子去拍她们,她们也并不反对,但是笑着让我给一点钱,我想好吧,于是就给了。

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地打磨屋顶的围墙。她坐在围墙上,因为长时间在暴烈的阳光下劳作,这个女人不得不把每一寸皮肤都裹在布条里。她捏着一瓶水,洒一点到面前的土墙上,然后慢慢地拍啊磨啊,直到小石子都陷到土坯里,围墙的顶面变得光滑如镜,她就往后移动十厘米,重新开始洒水,拍,磨,直到又一小段围墙的顶面变得光滑。
她动作很慢,有时候还会发发小呆。移动十厘米大概需要十多分钟。白云在高天上同样缓慢地移动,四周静谧无声,市集上的喧闹听起来仿佛隔得很远。
姐姐和我是两只城市动物,我们在巨大的水泥森林里终日忙碌,看到西藏人的工作方式自然很不适应,交头接耳地猜测他们到底要花上多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一座寺庙的修缮工作。仿佛很快完成寺庙的修缮工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 烤屁股 ]

哲蚌寺里有一些太阳能灶。我恶毒地对姐姐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搁到那个架子上去烤屁股。姐姐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没理我。
很食肉糜地说,为什么不多搞一点太阳能电池。这种土法炼钢的装置,虽然挺好看,可有什么用!
[ 壁画 ]

没去过敦煌,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精美的壁画,是在西藏大大小小的寺庙里。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格外圆润细腻的线条笔触,即使是近几年新补上去的壁画,也看得出画工笔法精熟,下笔流畅舒缓,没有任何踌躇。
蓝绿金红的色彩也非常美丽。对呀,我完全被震撼,每到一个寺庙都要呆呆地站在壁画前面出神,所有的形容词都离我而去,就剩了美丽二字。
[ 空空的寺庙 ]

在空空的哲蚌寺里。这个格鲁派最大的寺院,拉萨三大寺之一,几年前还住满了僧人。而现在只有暴烈的阳光洒下来,投射出深刻的阴影。
[ 印经院的孩子们 ]

我们信步走入北京东路印经院,却被告知不能进入存放着雕版和经书的后院。前院有几个小孩儿在追逐嘻闹,看到姐姐和我,就让我给他们拍照。
那个五指摊开的手势居然是在讲价钱:五块。而我自然拒绝了该小屁孩。哼。小小年纪,大人怎么教的!
[ 纳木错 ]

本来我计划的行程上没有纳木错。一来因为不顺道,二来因为我的小小私心,纳木错对我来说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很多很多年以前,某位童鞋说要带我去纳木错;很多很多年以来,他都在重复这个许诺,所以我犹豫是不是应该给他这个机会。顺便说一下这家伙毕竟没有带我去过任何地方,我一个人也走到了天涯海角。所以姐姐雷厉风行地阻止了我继续犹豫。
去纳木错几乎是沿着109国道走,青藏线就伴随在不远的地方。高天下山峦起伏,弯弯曲曲的河道闪着光流过平坦的草原,牛羊遍地。青藏铁路大段是通过铁路桥架离地面的,偶尔还能看到绿皮火车从上面开过。
快到纳木错的时候,有个小小的旺财百货出售酸奶杂货,双语招牌霸气外露。旺财百货的小伙子们在蓝天白云下支起桌子打台球,逍遥自在,一付快括似神仙的样子。


离纳木错越来越近,山也变得秃了,植被减少,红色的岩石裸露出来。车在山坡上绕了一个弯,忽然我们就看到一泓碧蓝的水,大家都欢呼起来。

到得纳木错,红色的石头山已经离得远了,地面的砂石变成一种白垩色,薄薄地覆着黄土,上面稀稀拉拉地长了一些地衣——让我想起当年在死海看到的风景。这时候我们身后的云翻滚着聚拢来,颜色越来越深沉,压在透亮的湖水和湖边的小山丘上。没有云的另外半边天上,阳光依然强烈。已是傍晚时分,太阳的角度很低,斜斜照亮了乌云下的山丘。我们站在这光明和黑暗之间,仿佛位于一个临界点,空气中有隐隐的压力。



湖边有几只白色的大牦牛在吃草。这些温柔的庞然大物胆子很小,如果受到惊吓会慌慌张张地逃开。有一只牦牛通体雪白,只有眼睛上有一片黑色的毛,就像小姑娘刻意描画的眼线,让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是妩媚,又是娇羞无限。

[ 无与伦比的美丽 ]

我们到的地方是纳木错东南边的一个半岛。营地是临时搭建的板房,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尽管天色看起来是就要下雨的样子,姐姐和我还是准备出去走走。我们迎着太阳往西走,想把乌云甩在身后。半岛并不算大,走走停停地拍照,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尽头,商量片刻,我们决定不原路返回而是折向岛的另一侧。于是,我们就看到了彩虹。
开始那彩虹只有短短一段落在湖面上。我们折向东方,迎着彩虹往营地走,渐渐地那彩虹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晰。这时候大滴大滴的雨落了下来。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些转湖的藏民,他们在雨中默默地加快脚步,一个个从我们身边掠了过去。雨越下越大,不久我身上湿透了。而这个时候,彩虹也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半圆。

[ 纳木错的日出 ]

在板房搭成的营地睡了一夜,听着野狗此起彼伏的吠声,大概合眼有两三个小时。天还没亮我们就起身,要上山去看日出。

很多人都在山上默默地等,有人在架三脚架,相机都带着长长的筒,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几乎没有人说话。天边的一丝丝橙色,就在这片沉默中渐渐明亮起来。

日出之前的天空更美,色彩柔和而斑斓,流云都被地平线下的太阳染成红色橙色,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勾勒出美丽的线条,象极了寺庙里的那些壁画。远处的雪山已被阳光照亮,在低矮的还沉在黑暗中的群山后面发出红色的耀眼的光。

天空越来越亮,那种深沉的蓝渐渐发白退去,忽然太阳就从某一个山谷后面蹦了出来。

很亮很小的太阳,发出非常强烈的光让人无法直视。周围一片快门咯擦的声音,更衬托出山湖天地的寂静。这样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太阳以出乎意料的速度上升,一会儿天就完全亮了。

湖边的山都被照亮,潮汐在平原上留下的轮廓投下漫长的影子。我们在朝阳中走下山去,回营地吃早饭。厨房里的炉灶上咕嘟咕嘟地烧着热水,可供选择的早餐有酥油茶,甜茶,糌粑和方便面。


[ 高原风光 ]

上一张小钢炮照出的糖水照片。
[ 神锁 ]

再上一张糖水照片。忘了这把锁是在那个寺庙里看见的。神威凛凛的让人感觉很有安全感。
有把神锁也不赖,某些滑头坚决锁住。
[ 八廓街 ]

从纳木错回到拉萨修整,整个下午我们都坐在八廓街的某个二楼酒吧里喝茶看楼下滚滚人流。不管是僧人信徒还是普通游客都按着顺时针方向往前走,一致的方向感让人联想到六道轮回之类的宿命词汇。我小时候还没有去过拉萨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叫米米,她在八廓街上靠给人画肖像维生。但八廓街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给人画肖像的流浪艺人。那么我当年是想错了。
在八廓街的二楼酒吧里,我读着一本楼下书店买来的书。书的内容是关于西藏贵族研究的,而姐姐在看旅游指南。后来我们碰到了在纳木错认识的朋友,就相约一起去吃藏餐。
[ 好吃的藏餐 ]
.........
这一顿藏餐是在面向游客的藏菜馆子里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根据外地人的口味做了调整,很多菜式都比前几天吃的那顿更合我的口味。
萝卜烧羊肉炖得很烂,入口即化。羊肉丰腴的油脂和腥膻气味配上生辣椒捣的蘸酱,味道圆满浑厚。
生牛肉酱辣而且香,因为肉是生的,口感滑嫩,纤维不明显。我对吃生肉向来是有点心理障碍,在德国这么多年,他们的生猪肉酱我也从来没有碰过。但既然生牛肉酱都上了桌,我也“毛起胆子”吃了两口。很好吃。但满满一大碗生肉,最后我们还是没能吃完。
[ 离开拉萨 ]

离开拉萨,我们包了一辆车一路向西。
包车的故事很坎坷。在拉萨包车不便宜,为了节省开支,也为了路上热闹点,姐姐和我决定到各处青年旅社去贴贴小广告邀人同行。我们的目标是先去日喀则,再到樟木,如果有可能的话去珠峰大本营看看,然后沿喜马拉雅山南麓一路往下去加德满都。
响应我们小广告的人很少,这一趟车包下来好几千块钱,大多数青旅的访客都愿意选择更便宜的方式继续出行。终于有两个人打了电话来,我们很高兴地约了他们在拉萨很有名的青旅“东措”见面。
后来姐姐说她一看见那两个人就觉得事情要黄:一对小情侣,大概是出来蜜月,在八廓街采买了大羊头回去装饰新房。姑娘看起来还算正常,男生胖而邋遢,手里提着一个屈臣氏矿泉水5升装的大壶,壶里灌着茶,摇来摇去泛出很多白沫儿,就象提着一壶尿。
提尿的男青年一上来就批评了我们计划的行程耗时太长,按照他的意思根本就用不了两天,从拉萨到樟木只需要11个小时,司机连夜赶路早晨就能到,这样就可以把价格从几千块钱调整到几百块钱。他听起来是常常跑这条线的样子,对各种地名和路况如数家珍,后来我们发现这人不过就是去过一趟日喀则而已。
11个小时连夜兼程,即使对我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说还是太不安全了,更何况我们包车是为了欣赏一路风景,这样搞下来,哪里还有什么风景看得见。(提尿的青年说:这一路风景不好!)
当时距离离开拉萨也就只剩了一天多时间,忽然提尿的青年又说,他们还没有办尼泊尔签证!
于是他们又去弄签证的事,其间我们通了很多电话,找车,找司机,讲价钱,讨论行程。那两位青年既然是出来蜜月的,姑娘也愿意看看风景不愿连夜赶路,我们终于把三天的行程缩短到两天,排除了我本来也不太感兴趣的珠峰大本营,而价钱也被压缩到了一个大家都觉得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司机师傅所开的车大概是私车。男青年提出付了订金后要扣下师傅的护照,安全到达樟木再交还,我们还煞有介事地写了一份租车合同。终于把这些事都扯清楚之后,姐姐和我回酒店收拾,青年情侣带着师傅的护照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我们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出发。
然后晚上9点过,提尿的男青年打来电话,说在八廓街上还有什么新房装饰要买要邮寄,希望能延迟到中午再出发。脾气暴戾的我,三言两语不合,当场就在电话里发飙了!控制不住情绪的后果当然男青年再也不接我们的电话。司机师傅很发愁,他那个车大概是有点什么问题,所以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关卡的人还没上班时出城,所以他一再给男青年打电话去。师傅是很温和的人,说话好言好语,可是那位青年最后连师傅的电话都不接了。
到了第二天清早,师傅到酒店来接上我们,然后再去小情人所住的地方接他们。他们住藏民在城外开的家庭小旅馆,去了大门深锁,师傅好不容易进去,自然是找不到人,那家人还放了狗。幸好这两位是交了押金的,所以师傅说,护照没有就没有吧。姐姐和我决定按照原来商定好的价钱两个人走,师傅也觉得比较满意,于是我们就向西出发了。
租车的经过,就是酱紫。
[ 型男 ]

从拉萨去日喀则,一路风光壮丽无比。趁着上糖水照片的当儿,我来讲讲我们的司机师傅。
师傅开一辆西藏地区常见的丰田越野车,是黝黑的康巴汉子。他的面容并不象一般康巴地区人那样有深刻的轮廓线,反而是比较柔和温雅。对于一个大概50来岁的中年男人来说,师傅的身材很好,高矮适中,不胖不瘦,而且很挺拔。他穿简单的衬衣,扎在合身的牛仔裤里,穿一双深色的休闲皮鞋。风度无可挑剔,非常迷人。
师傅话不多,也许是因为他一路上在担心自己同样跑车的儿子。年轻人胆子大,一趟车跑到樟木边境,没有将息连夜又开回拉萨,就是提尿的男青年那所谓的11个小时的跑法。师傅跑了几十年的车,对这样的冒失举动非常不以为然,但当时是雪顿节,儿子忙着挣钱,根本不听他的劝。
沿路我们打尖,剩下的饭菜都被师傅打了包。开到后藏地区很偏僻的地方,停车下来把打包的饭菜和买来的铅笔橡皮给了路边的牧人小孩。告诉我们后藏人穷,这些饭菜对他们来说都是美味佳肴,所以他跑车的时候总是会带一点吃喝日用小件过来。
总之,是很有魅力的男人。
[ 羊湖 ]

然后我们路过了羊湖。羊卓雍错是狭长而美丽的湖泊。水蓝而绿,一尘不染,岸边成片开着油菜花,对比色在阳光和清澈的空气中刺得人眼睛发疼。天堂景象。
但师傅告诉我们以前的风光更好。上一位班禅在世时,一直大力反对在神湖修水库。后来他就圆寂了。再后来很快很快地,就有了羊湖水库,然后风光就不是那么的好了。
唔。
我们避开了大巴游客们,找到一片没有人的湖滩。师傅停了车,姐姐和我下到滩涂上去照相。枯水季节,湖中间的岛和岸连在一起,软软的沙地到处是龟裂的深深的纹,让人担心会一脚陷下去。一只牛死在沙滩上,已经干了,看起来好孤单。

[ 冰川 ]

我们路过冰山,听说是拍过电影的地方。远远看去,冰川就是一大片白色的暗哑的石头,不像冰。师傅说以前冰川要一直漫延到山谷里,但现在它们已经远远地退到了山顶上。
似乎以前什么都要好一点。似乎。
[ 不知道名字的堰塞湖 ]

路上我们经过一个堰塞湖。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就是偶然邂逅的一片豆绿色的湖水,静静地镶嵌在土黄的群山中。
好像堰塞湖的颜色会和天然湖泊不一样?羊卓雍错和纳木错都是那种透亮的蓝绿,清澈见底。而这个不知名的湖泊和巴松错就有玉一样的质地,虽然也很洁净,但仿佛是不透明的。
阿尔卑斯山脚下,融雪形成的小溪裹着矿物质汇成河流,也有这样玉一般的颜色。但阿尔卑斯的雪水更加偏灰色一点。
[ 又得浮生半日闲 ]
......
下午我们来到白居寺。这个寺庙中有一个很美的南亚式样的白塔。塔体型敦厚,七层塔身层层缩小,每层都朝着各个方向开着小小的佛堂。佛堂里都有精美的壁画和佛像,金刚,天王,绿度母,白度母,天花乱坠,流畅而优雅。我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在每个佛堂里都流连一整天,可白居寺塔有一百多个佛堂!
姐姐一层一层拜上去,我跟着她看了几十个佛堂后就觉得头晕眼昏,漫天花雨,碧落黄泉,要下楼休息一会儿。结果被塔入口收门票的僧人叫住,问我能不能帮他修电脑。
天可怜见!大家都知道我是电脑白痴,但我想总不能拒绝一位僧人诚恳的求助吧,就硬着头皮上了。他要把念经时拍的小电影导入电脑,但是导来导去不知道导到哪里去了。幸好,这不算是很麻烦的问题。我帮他找到了念经小电影,在桌面上建了个文件夹把电影都粘贴进去。又很ocd地把他摄像机的导出路径重新设定了一次,甚至把一些其它乱七八糟的文件都整理了一下…
胖喇嘛感激不已,留我攀谈,并向我索要QQ号码。我很吃惊,喇嘛还上QQ!我拒绝了他的要求,犯了个妄语戒,告诉他我不用QQ没有号码——其实号码我是有的,但实在不喜欢这个没有美感的聊天软件,轻易不用,尤其是不能用来与远在后藏寺院的喇嘛打情骂俏搞网恋… 胖喇嘛很得意地告诉我,他的QQ都用了10年了,有一个六位数的号码,并且还告诉我了自己的网名:一个风流倜傥又还有点佛学意味的名字。。。
总之很离奇。我本来想再上楼欣赏佛像和壁画,但跟喇嘛们聊得热火朝天,互相拍照留影,连姐姐拜完一百多间佛堂走下楼来都没有察觉到。
......
[ 辩经 ]
.....
那天晚上我们到了日喀则,趁还没有天黑,我们去参观扎什伦布寺。
扎什伦布寺是后藏格鲁教派最大的寺院。在那里我们认识了一个长相聪明俊秀,笑容甜蜜羞涩的小喇嘛,因为他的提醒,我们留下来看喇嘛们辩经。
到了快入夜的时候,游人们已经离开,喇嘛们吃过晚饭,慢慢聚拢到一个露天的院子里来。我和姐姐坐在院子旁边的回廊里远远地看着,对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甚了了。
开始是大群穿赭袍的年轻僧侣到一位穿黄袍的大喇嘛那里去领一个什么东西——看不清楚。旁边坐着一个穿黄袍戴黄冠的大胖喇嘛在念经。那时候游人还没有完全散去,有人跑到黄喇嘛面前去,将好几张百元大钞塞在他怀里,就可以让他摸一摸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有一位中年男人塞了一大把钞票,然后让黄大师摸了摸自己的眼镜。我大吃一惊,姐姐大笑着说,你也可以去让大师摸一下嘛!我说摸什么?难道让他摸我的隐形眼镜吗?!
这个过场走完,赭袍喇嘛们就在院子里成排坐下,准备开始辩经了。
在我罗曼蒂克的想象中,西藏的寺庙应该像中世纪的修道院,里面居住着富有而博学多才的僧侣,掌握了一整个地区的文化话语权。想象一下艾柯老师的玫瑰之名吧,僧侣们对书籍和知识迷恋不已,因痴生嗔,这是多么迷人的情形!在集中了后藏所有文化宗教精髓的扎什伦布寺里,喇嘛们集合到一起辩经,必然是舌灿莲花,此起彼伏,慷慨激昂——我又花痴地联想到了雅典学派,心中非常激动。
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面对身边的同伴,上前半步,一手高举一手前伸,“啪”一拍掌,弯头说两句什么,盘膝坐在地下的“对方辩友”说没说话也看不清楚,很快站着的僧侣又开始重复地上前半步,“啪”地一击掌。
其实这个动作颇有点禅宗当头棒喝的意思。但僧侣们不知道是不是晚饭吃得过饱,动作都有点懒洋洋的。他们高频率地重复击掌的动作,仿佛是为了要帮助消化,没有人大段大段地说话。想象中那些争论和讲论的场景都没有出现,辩经更像是一种广播体操形式的日课,我不由得失望不已。
[ 喜马拉雅南 ]

离开日咯则,我们驶上了后藏平坦开阔的高地平原。丘陵起伏舒缓,植被稀少,大片岩石和沙土裸露着,稀稀拉拉有一些黄绿色的荆棘灌木。地平线的尽头有雪山,白云在雪白的山顶上投下灰色的阴影。我忽然想到我们就穿行在世界的屋脊上,这是喜马拉雅山脉的顶端。但即使这个念头也没能让我兴奋起来——没意识到的高原反应让我昏昏欲睡,只有在停车时才勉强睁开眼镜,下车拍些照片。
到下午,忽然周围就绿了起来,我们开始回旋着下山。南亚温热而潮湿的空气被阻挡在喜马拉雅山南麓,植被变得茂密,闪烁着水雾,山间雾气缭绕。
山势峻峭,我们不停地下降,山谷深不可测,不管下降了多久它都在很远很低的密林深处。很快山顶也看不见了,只有清澈的山涧从头顶上不知道多高的地方倾斜而下,又哗哗地向谷底跌去。过量的氧气和加大的气压很快让我恢复了精力,不再昏昏欲睡。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变得扁扁的,打开盖子,瓶子恢复原状,再盖上盖子,车行数里,瓶子又再次变得扁扁的。
入夜时分,我们到了依山而建的边境小镇樟木。这个城市被深重而湿润的绿色环绕,顺着山势密密麻麻地盖满了典型中国内陆小城式的丑陋砖混小楼。但异国风情浓厚,有时候房屋的立面上装饰着匪夷所思的复杂栏杆和马赛克花边,来往货车挂着各地车牌,有川陕各省的抬头,也有弯弯曲曲无法辨识的南亚文字,让这个边境小镇充满了五省通衢的豪迈气氛。
在樟木这个湿乎乎的大氧吧里,我和姐姐吸光了在西藏没用上的瓶装氧气,吃了第一顿咖喱,告别了司机师傅,准备向尼泊尔进发了。

[ 樟木 ]

[ 再次牵丝扳藤 ]

[ 尼泊尔之路 ]


到达樟木的第二天,我们起了个早去海关办过境手续。中国与尼泊尔的边界很有象征意义地位于一座桥的正中间,跨过这道桥,房屋变得更加陈旧低矮和简陋,规整的柏油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凹凸不平的土路。我们租了一辆小小的红色toyota,车龄不知几何,破烂陈旧但被年轻的车主涂得像F1赛车一样花里胡哨。皮肤黝黑油亮的尼泊尔青年司机一路在车里放送快乐的宝莱坞歌曲。铃木车和着动感十足的节奏轻巧地在山间上下颠簸,我高兴地对姐姐说,很希望能在酒店看到宝莱坞刘德华Shahrukh Khan主演的电影!后来,我果然过量地如愿以偿了。。。
继续沿着喜马拉雅山南麓一路向下,路旁已是一片南亚风情。时不时有扒满了乘客的公共汽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车身照例是涂抹得极具喜感的花花绿绿。路边偶有行人,都穿得很简朴,看上去不是太丰裕的样子,但放学的小孩们有整齐划一的灰色校服,男生西服衬衣,女孩儿则把衬衣扎在大摆裙里,非常有范儿地青春洋溢!
喜马拉雅山脚下,山涧和清泉汇成了山谷中奔腾的洪流。一座又一座索桥连接着河两岸的村庄。某些险要的所在,索桥上垂下橡皮绳,桥旁打出欢迎蹦极的招牌,提醒我们尼泊尔是一个户外运动天堂。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加德满都山谷,巨大的城乡结合部四处蔓延,无边无际。绿色消失,空气变得热而干燥,公路上灰尘滚滚,一个个拥挤而丑陋的市集扑面而来。我被颠簸得头昏脑涨,居然睡着了。
[ 加都风情 ]

加德满都的确是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城市,但无论如何都说不上让人愉悦。这个城市象肿瘤一样在山谷间无限蔓延,低矮而肮脏,满地是痰和垃圾。三五层的砖混小房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设计和规划在这个城市是天方夜谭。各种廉价的机动车在小巷间呼啸,喷出大量黑色的尾气,喇叭声震耳欲聋。人们在摩托,小车,牛和狗之间目不斜视地穿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或者垃圾堆能够阻止他们懒洋洋迈向前方的坚定脚步。
在这片广阔铺开的均质混乱中,有三个稍显不同的点。三座皇宫:加德满都,帕坦和巴德岗,与它们周围的古老巷道一起构成了城市中心。那里有砖和深色木料砌成的古老建筑,美丽的寺庙群周围金砖漫地。小巷里聚集了更多的摩托,牛,狗和人群。商铺里出售宝石,开司米,布料以及种种其它旅游纪念品。空气似乎比别处密度更大,弥漫着香料,咖喱,动物和垃圾混合而成的复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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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泊尔美食 ]

我们每天都吃咖喱。豆子咖喱,蛋咖喱,鸡肉咖喱,牛肉咖喱,咖喱咖喱… 即使没有咖喱的菜肴中也加入了很多香料,肉和蔬菜反倒像是很次要的调味品。姐姐要去印度的决心动摇了。

但尼泊尔人有不错的酸奶。加入坚果,黄糖以及肉桂粉末。不仅是香妙的饭后甜品,也可以在大街上以低廉的价格买到,装在一次性塑料杯里,很不环保但是美味。
[ 尼泊尔乡土建筑 ]

皇宫附近的区域就像是尼泊尔人的公园。他们和他们的牛和狗还有鸽子悠闲地呆在小神庙的屋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宫殿建筑精致复杂,但没有受到很好的保护,室内往往阴暗而残破。南亚人民无法打发的多余时间和明显旺盛的精力成就了美轮美奂的木雕。屋檐下的挑梁上刻着各种佛像和“妖精打架”的盛景,一男一女者有之,一男两女者有之,众人齐上者亦有之,姿势五花八门,曼妙奇异,非瑜伽大师而不能为,让我们大开眼界,在神庙间消磨了很多时间。唯一让人费解的是:在溽热的气候中,人畜都是昏昏欲睡有气无力,这样费劲心思琢磨妖精打架的精力和体力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咖喱吗?
在蓝天下,红砖和乌木有明亮和谐的色彩与气质。天然材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优雅地老去,清洁无垢,不像周围砖混小楼那样疲态毕露。复杂的雕刻消隐在层层屋檐的阴影里,而结构凸显出来,比如门窗巨大的乌木的楣——它们让我想到瑞士人那些乌黑的工字钢门楣,直白简单,非常美丽。

[ 职业强迫症 ]


对纪念建筑保护我一直有种含混的态度。比如我不认为有价值的建筑就该原封不动地架到神坛上去供人膜拜,建筑是日用品,不用就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倾坻。但是在维也纳的时候,当我看到保加利亚人把维特根斯坦之屋糟蹋成一个小市民气息浓厚的办公室,也觉得非常心疼。尼泊尔人不怎么保护他们的纪念建筑,最多不过圈起来收门票而已。在室外能看到美丽的结构,自然的材质,精美的雕刻——那是往日的富庶与讲究;但室内就是低矮简陋的空间,墙壁上草率地刷些涂料,家具破破烂烂——代表着今天的漫不经心和窘迫。
在加德满都我们住在一家叫做Dwarika的酒店,其实这酒店的建筑是新造的假古董,但酒店的主人跟考古学家有些渊源,用了原始的建材和古董市场上买来的构件,加入现代的水暖设施和适当的层高,精心搅吧到一起,让传统的精美老建筑呈现出一种与之匹配的形式,对这个城市以及这种文化来说,我觉得是比杜巴广场上那些收费的宫殿得到了更合适的“纪念建筑保护”。
在燥热嘈杂挤满丑陋建筑的加德满都,这间酒店就象一个世外仙境。走进大门,人们轻言细语,空调送出混杂着薄荷与檀香味道的凉爽空气,院子里有浓密的绿色。我们这些被现代化和全球化宠坏了的城市动物,在这里找到了异域风情和舒适物质世界温和的交集。
[ 果珍 ]

这张照片表达了坐在某个楼顶咖啡座欣赏古皇宫的闲情逸致。实际情况是,天气又粘又热,实在没有精神在外面一直走…而且说真的,千篇一律的旅游纪念品商店,或者干脆连旅游纪念品都没有,这样的街道,有什么好走的啊?
另外,尼泊尔人不见得就比我更有精神。在这样的溽热中,人们都会有“将就将就吧!那么就这么对付了吧”的心情。如果你点一杯芒果汁,就会得到“果珍”冲调的饮品,而且杯底还沉着大量没有融化的果味糖粉。
[ 浑水 ]

这张照片表达的是穿民族服装的妇女们在古老而精美的水井边汲水的浪漫景致。可我虽然不是处女座,还是不得不吐槽说:这水也未免太浑了吧?!喝下去会长蛔虫,用来洗衣服会越洗越脏的啊!
[ 精美的木雕 ]


[ 街头小吃 ]
走在加德满都的巷子里常常能看见卖一种奇异小吃的人。他们推着小桌板,背个一人高的大塑料口袋,口袋里装满了乒乓球大小的黄色圆球球。有客人光顾,他们就抓出一个圆球,在上面用二指禅戳个小洞,从小桌板上的一个大缸子里掏点看上去像是土豆泥的物品填进去,然后再把填好的球球浸到另一缸调味汁里浸一下,然后递给顾客。
我觉得这个小吃看上去非常诱人,首先形式感不错,再者那盆调味汁色泽深黑,想必是酸辣系的,惹人垂涎。
但是贩卖球状小吃的汉子造型往往很难让人信任,脏兮兮,蓬头垢面,虽然我向来生冷不忌吃四方,但看着他们那狂野的造型也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
忍不住馋虫蹿啊!好吃的女纸伤不起有木有!终于我和姐姐商量了半天,满大街找了一位稍微清秀整洁的汉子,准备尝尝在我们心中正变得越来越诱人的球状小吃。
这位汉纸也是颇为娴熟地把我描述过的程序重复了一遍,眼看就要把球球伸进那最让我们神往的调味汁中,这时我们看到了他昕长的秀手,长长的指甲,和每片指甲里那销魂的一抹浓黑!但见他五指翕张捏住小球,整个伸到了蘸汁里!我和姐姐内牛满面地猛然一捂嘴,面面相觑,落荒而逃…
还好,惊魂未定地走了几条街,我们发现了一家看起来很有中国内陆国营范的小吃店也当街卖这种食物,售货员貌似还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而且门口还排着队!我们立即很高兴地加入了等待的队伍。
真不愧是有店面的铺子,小球还是装在很原生态很美丽的树叶压成的小碗里呈上来的。要说有多么好吃么…也是一般,但姐姐说我的反应平平是因为我对主食+主食(这里的情况是面球+土豆)的一贯抵制所致。调味汁不是酸辣的,但味道也很重,嗯,中肯地说,不难吃。
旁边站着几个下班了(原来尼泊尔人是要上班的!)相约一起来吃点零嘴再回家的女纸,她们很盛情地帮语言不通的我们点要吃的东西,又送了我们一碟samosa,味道不错!很咖喱很印度!但最后那个叶子碗被辣椒汁浸漏了…



[ 德岗的纪念建筑 ]


加德满都山谷里的三个城市我最喜欢的是巴德岗。大概因为巴德岗离加德满都最远,人稍微少一些,清爽有野趣,而环境也更整饬一些。
巴德岗广场上有一个很美丽的塔样建筑,被改成了一个餐馆开放。要是欧洲那些保护纪念建筑的人看见了还不跳得八丈高?但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房子反正就是要拿来用。坐在深深屋檐下的露台上吃饭真是美好的享受!
吃的照例是咖喱咖喱咖喱,而我误打误撞地点了一个不错的炒牛肉,没有糊糊,很好吃,捍卫了自己做为“点菜王”的光荣。另外有一个蛋咖喱很奇特,原来白煮蛋也可以用来烧在咖喱里,而且吃上去还真是不错!
当时一边吃我一边说回家了一定要试验这种蛋咖喱的做法。但是对于一顿饭吃很多个水煮蛋毕竟是有心理障碍,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付诸实践。。。


[ 一定要凹造型 ]

再上一张糖水图片吧。在巴德岗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人们纷纷跑到屋檐下去躲雨,但是照片上的男主角骑着广场中间威武的狮子,还在不慌不忙地玩手机。一定是在谈恋爱哇!
[ 购物 ]

好像还是要说一下购物的事情。。。
在加德满都大街上满坑满谷的首饰和喀什米尔围巾,看多了让人甚是厌烦。
一般商店里的首饰就是镶嵌石头的戒指和耳环,非常便宜,做工粗糙但是戴着玩儿是不错的。姐姐买了一大堆,回北京后迅速被姑娘们一抢而空。我只买了一副耳环,就是左下角的“金镶玉”,这对耳环是在酒店的首饰店里淘来的,做工很好,所以就不怎么便宜。我非常喜欢,佩戴率很高,戴上就觉得自己很黄金翡翠。
喀什米尔围巾吗…也很便宜。很多商家都吹嘘自己的货色是所谓的“戒指羊绒”,这时候有一个讲价的秘笈就是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来让他们拿围巾去过一过。当然了,前提是你的手指也很细。
我买了一条西瓜红的羊绒围巾,整个冬天都戴着,很温暖舒服。后来有些后悔没有多买点。
另外就是可以买各种纸制品,那种粗粗的棉纸。我很久都不画画了,所以也没有买,一边没有买一边很惭愧。
再有就是各种调料…不过我们吃咖喱已经吃得不能多看调料们一眼了,所以也么有买。
比较有趣的是买了一副铜制虎羊大战棋。这种虎羊大战棋被我们称做尼泊尔五子棋,规则很简单,但下得好也很难。我在集市上和一位摆地摊的英俊小哥下了两天棋,最后不好意思,就买了他一副。这副虎羊大战棋后来成了北京芍药居女生公寓的消闲圣品。
[ 加德满都机场其实满搞笑 ]

so。end。
ps: 包包上的大花是买毡子的店家送的,他们做给小朋友的鞋真是有爱得要命呀!